第265章 天上白玉京

    酸甜苦辣梦一场，甚至于故意在酸苦辣上走上一回。心情放松下来了，放松的下来的心里却是不尽的思念。
    思念逝去的亲人，思念分离的爱人，思念戍边的战友，思念总是吱吱呜呜的父亲。
    两天后就是寒衣节，要给妈妈坟头前摆上祭品，烧些纸衣上一柱香，招一回魂，听听来自冥间的电波。
    走就走，过了月明盼日头升起，柯赶上前往湖滨最早的一班车。
    一夜薄雾起，车如云中飘，柯随车左摇右晃，总是抹不去的思念挂在脸上哀在心间。
    回到银岛镇找到纸扎店，买上一盒盒纸裁的衣服鞋子、香烛果品，柯没有先进家门，而是直接走进那片规整的乱坟岗。
    按柯氏的规矩，短死者、枉死者不得进入柯氏的祖坟地。所有的叔叔姑姑们极力反对柯妈妈进入祖坟之地，只好在乱坟岗中找了一块地给葬了。
    穿过乱莽岗，来到临水的一片开阔地，坟头枯草殷殷，半人深的草和刺很难踩下一只脚。好像昨日烧的纸包留下一堆灰在坟边，估计着是妹妹来过上祭，柯老爷子是不会来的。
    柯找到岗边的一户人家借上一把砍刀，也顾不得那么多的禁忌与礼仪，将坟头草砍干净烧干净，再在周边迁一条沟，让刺草不再过界。
    摆上香烛，放上一挂鞭炮，恭敬的三作揖一叩首，连磕三个头，烧上几盒衣服，算是对妈妈的献祭。
    一个人的寒衣节礼仪，柯做得虔诚而又规矩。然后默默的跪坐在香烛前，想听听风带来妈妈的寄语，似乎烟中升起白玉京，那应该是一段快乐的旅程。
    想感应一下来自冥间传来的信息，那树的摇拽，那偶尔炸响的炮仗有如“的的达”的电波，可惜无法翻译，没有密码。
    柯胆子是很大的，从经常穿过这片乱葬岗，是什么都不信的。这时候倒是想信，想着有一个来自冥间的传信，您还好吗？是否这真的是一种解脱。
    今天的天就没有走出那层雾，始终笼着一层层的纱，天也黑得格外的早。柯坐了整整一下午，只到天边亮起灯火，又穿过那片乱坟岗，再次回到那条熟悉的街道。
    柯很怕推开那道掩着的院门，走进去是黑不咙咚的一片黑，那种臆想着从微弱的光明中迈进黑暗的感觉不禁让人悲从心来。停黜良久，就是不敢推开那道门，害怕屋中是光明。那家什依旧在，却不见慈亲的恐惧激得柯不停的颤抖。
    深呼吸，再深呼吸，要见爸爸，揉揉脸再将自己拉扯成一个笑脸。轻推门，慢迈腿，走进去，迎接的是一片光明。物是人非，风景大不同。一个四十来岁的嫂嫂级女人在院中忙碌着，见进来一个背包的陌生人，象只受到惊吓的猫猛的抬头，端着的水盆差点打翻在地，有点木然的望着柯。
    “对不起，走错了！”
    真是走错地了，柯赶紧的退了出来。女人没见过，好像不是这银岛镇的居民来着。柯认真的看了看，门头没错，镇街头最后一个院子。绕着街头又问了问旁人，没错啊，是自己家里啊！
    又推开门，女人还在。又抬头望了一眼柯，似乎有话，又好像没话。
    “请问您一下，这是柯爷爷家吗？”
    “是啊。你是狗伢是吧？”
    女人似乎知道柯，赶紧的过来拎包接进去。进了堂屋，老爷子正在里边抽烟喝酒看电视唱道经。
    “爸！”
    柯喊了一声，心里感到一阵阵的不妙。家里似乎太温暖了一些，哪怕妈妈在的时候也没到过这种暖意。
    老爷子反应过来，端着酒杯就那么举着，筷子还在手里夹着，扬扬又放下，放下又举起来。
    “回来了？怎么不打个电话？”
    “临时起意，想着寒衣节了，就赶了回来！您还好吧？”
    要是往常，没有电话的突然赶回来，让柯老太爷措手不及的话，挨上一巴掌都是轻的，可能柯老太爷还要在街头跪一跪，让左邻右舍的街坊看一回笑话不，还要上一堆柯的闲话。所谓人间至不孝就是让老父亲下跪，柯已是不孝中的不孝了。
    “还好！哦，这是你杨姨，也是个苦命的人！”
    不用，也不用多，一句话就包含了太多的信息。柯默默的从包里拿出钱，本来要给爸爸的，递给杨姨当是个见面红包。毕竟现在是柯杨氏。
    杨姨没有多，给柯拿了一副碗筷。柯倒上酒端起酒杯敬了一下杨姨，一口干了，什么话也没，也不出什么话。不想祝福也不想发表意见，酒太烈，入口如呛，入喉似灼，火辣辣的烧着。
    柯又倒一杯酒，敬了一下爸爸，要么浇灭心头火，要么就烧得更烈一点。
    烈酒三杯下肚，没有如约而至的炫晕，有的只是清醒更清醒。看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心里充满着无限的感慨，不到周年祭，妈妈活得不值。
    “哦，昨天有个姑娘到你妈的坟头上磕了头，是你女朋友！”
    柯老爷子似乎映衬着柯的话语提到了柯妈妈，似乎在转移话题谈到有个女孩去上坟的事。柯开始没反应过来，半晌柯才意识到可能是糖精。
    “是不是高高的个子，咖啡色的皮肤，鹅蛋脸，头发长长的？”
    柯还是想印证一下是不是糖精，得到了柯老爷子的确认，拿起电话换了卡，再拨过去，通的，没接，还是没接。
    “闹意见了，差不多就结婚吧！”
    “哎。”
    没有是谁，也没有是哪一段故事，只是无目的的应合着。
    “那姑娘是干什么的，好像穿什么职业装的。”
    “我领导。”
    “哦，比你强也好。管得住你。”
    “嗯。”
    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一瓶又一瓶的喝着。晚上就睡在妈妈曾经的卧房，一夜无梦，收不到一丝一毫另一个世界的信息。
    失望了，失了。
    柯早早的起来，告辞一声，回头长久的看了一眼这个院。一声吸溜，真不愿再踏进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