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降妖的少年

    七点钟，吃过晚饭，吕意还是觉得天旋地转，看来虽然自己不会死，但是失血太多还是会有很大的影响的。
    吕意将符咒一张一张数好，整整60张，塞入一个木盒内。
    那木盒是现在中国的道士们自己发明的，能够方便符咒携带的工具，有个难听的名字，叫“符器”。
    至少吕意是这么认为的，太难听了，为什么不叫“乾坤盒”之类的呢。
    将一把细长的木剑背在背上，再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吕意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个忍者一样。
    吕意出门前回首道：“大叔，你可别忘了。”
    “忘什么？”
    “好的以后有什么事先跟告诉我一声。”
    “行。”
    大叔着，丢给了吕意一个灰色的丸子道：“这个是提神的。”
    吕意将灰色的丹药放进嘴里，嚼了嚼。一种很含糊的味道，像是放了盐的馒头一样。不过咽下去后，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渐渐消失，看来还是很有效的。
    吕意推门而出。
    大叔继续听着相声。
    一个身影不知从哪里出现，站在了大叔的后面。
    “难得。”
    大叔眉毛一挑道：“哦？赐教？”
    身影的声音很是幽然，像是埋在冰冷海水下的坚冰：“年纪如此谨慎，难得。”
    大叔嗤鼻一笑，身影的话指的是吕意，明知道自己身体的强大，这次出去依然准备得十分细腻，居然还把符咒一张张数了好几遍。
    “他怕的不是自己出错，而是我这里出错。万一我出了什么漏子，他依然以为自己死不了，那他就死定了。”
    身影又道：“这种情况下依然能对死亡保持足够敬畏，难得。”
    “能别把怕死得那么委婉吗？”
    身影并不理会大叔。
    “他早已发现我来了，能忍住这么久不露破绽，这耐心，最是难得。”
    大叔这次没再嘲讽，点了点头道：“要不是最后出门提醒我有事跟他一声，我也看不出来他发现了你，这一点确实难得。”
    身影看着大叔，问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有相声好看吗？”
    “......”
    ......
    ......
    巷中，木下一辉慢慢踱着，一身短衫，像是饭后出来散步的青年一样，和普通人看不出任何区别。
    他的脚步很轻，夜晚的巷非常安静，只能听见他自己的脚步声，在橘色的路灯下，整个画面显得昏暗而幽静。
    巷非常狭窄。
    一只乌鸦扇着翅膀，在了满是灰尘的路灯上。
    只是乌鸦刚刚下，只听见凌冽的破空之声，一把短刀猛然刺穿了乌鸦的身体，但是乌鸦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从路灯上坠，然后变成了一张黄色的纸片。
    木下一辉停下脚步，语言略显生硬地道：“哪位道长？可否现身一见？”
    吕意将符咒从身上撕下，身影出现在了巷的另一端。
    吕意蹲下，将地上的符咒缓缓拾起，他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之前布置好的阵法一点用都没有了。
    木下一辉看着吕意如此动作，笑道：“这位道长想必是来抓我的。”
    “是的。”吕意一边把符咒塞进符器里，一边道：“木下先生中文得不错，可是要反抗？”
    木下一辉笑道：“道长笑了，既然已经被发现，自然是不会反抗的。”
    木下一辉点燃一支烟，双手抱头，慢慢朝吕意走去。
    吕意从背后拔出木剑，将一张符咒刺穿，口中默念着，木剑上浮出幽幽白光：“剑诀。”
    木下一辉脚步一顿，问道：“道长，这是何意？”
    吕意拿着剑的手缓缓垂下，看着慢慢走过来的木下一辉道：“木下先生既然是B级的妖怪，在下不得不防。”
    木下一辉无奈抖了抖肩，继续朝着吕意走过来。
    等到两人几乎面对面的时候，吕意嘴角终于扬起了一丝微笑，道：“木下先生是聪明人，请跟我来。”
    完吕意转身欲走。
    木下一辉道：“道长，将背部暴露给敌人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吕意轻轻一笑：“我信得过木下先生。”
    木下一辉双手抱在头上，哈哈大笑。
    但他只笑出了一声，准确的是刚刚张开口还没发出声音时，令他措手不及的一幕便出现在了面前。
    吕意将木剑反握在手，像是要将剑收在腰间，却不想吕意在作出像是要收剑的动作时，直接双手握住剑柄，从腋下向后猛然一刺。
    即使是一个狼人，这种距离在双手抱头的情况下也无法作出有效的闪避，更何况这时候木下一辉仰天大笑第一个“哈”字刚刚出口。
    泛着白光的木剑毫无意外地刺入了木下一辉的腹部，带着一股毛发烧焦的味道。
    木下一辉脸色剧变，带着剑诀的木剑刺入自己的体内，这一下伤得绝对不轻，在他还没作出反应之时，吕意继续身体向后猛仰，想要将剑继续刺入对方的身体。
    木下一辉左手忍着剑上灼烧的剧痛，一手将剑握住，右手狠狠一记手刀斜砍在吕意的脖子上，吕意松开了剑，整个人向左飞出，狠狠地撞在了墙上，险些失去了意识。
    木下一辉顾不了吕意，把剑拔出来才是最重要的，他感觉这短短的几秒钟自己的内脏好像都要被烤熟了一样，现在拔出来自己还有救，他一把将木剑拔出，粘稠的血液从伤口涌出。
    跑！
    这是木下一辉脑中的第一反应，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的情况，只有跑。
    然而他有些绝望。
    刚刚他只顾拔出剑了，并没有注意到，在吕意被他劈飞的时候，洒出了漫天的符咒。
    这时候吕意刚刚地，这一记手刀挨得也是不轻，脖子几乎要断开了。
    吕意躺在地上，喃喃道：“困魔咒。”
    就在木下一辉发现满天符咒之时，所有的符咒已经连出了淡蓝色的丝线，将他牢牢困在了里面。
    “为什么？”
    木下一辉捂着腹部，眼睛中由于愤怒布满了血丝。
    “我已经愿意跟你走了，为还要动手？”
    木下一辉愿意放下武器跟吕意走，是因为吕意的行为。
    他表现得太有恃无恐了，以至于木下一辉觉得对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来抓自己，所以自己完全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反正自己被抓取也没有什么大事，顶多吃点苦头罢了。
    吕意一脸痛苦之色，用尽力气坐起，靠在墙上。
    “我不是来抓你的。”
    “那你为什么动手！”
    “我是来杀你的。”
    木下一辉的情绪有点失控了，叫道：“我罪不当死！”
    吕意捂着脖子，道：“我跟你熟悉的那群道士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来杀你的，明白了？”
    “为什么要杀我！”
    吕意咳了几声，吐出了一泡带着血丝的唾沫，道：“不用拖延时间了，二十多张符咒，这个困魔咒你是出不去的。”
    木下一辉沉默半晌，语气略为平静了，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我不是你平时见到的那些道士。”
    吕意现在一句话都感觉喉咙要裂开一样，但是还是回答了。他知道，木下一辉之前问，是为了拖延时间，而现在问，是为了死个明白。
    “满意了？”
    木下一辉再次沉默了。
    “满意了我就动手了。”
    吕意扶着墙慢慢站起，将剑拿在手中，横在胸前。
    “德者道之符，诚者法之本。道无德不足言道，法非诚不足言法······”
    木下一辉弓着身子，一言不发。
    吕意每念一句，符咒便向木下一辉接近一点，整个困魔咒在渐渐缩。
    而木下一辉的身体，发生了一些诡异的变化。
    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大，到最后居然撑破了衣服，露出了毛茸茸的身体。
    现出本体了？
    吕意还是第一次看见狼人的本体，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样，锋利的双爪，发出幽绿色光芒的眼睛，浑身灰白相间的毛发。
    有些东西当见到时，发现自己想象中的分毫不差，反而让人有些失望。
    吕意不受影响，继续念着。
    困魔咒在缩，木下一辉纵身一跃，一爪击在了一张符咒上面，双手传来触电的感觉，可是没有破坏那符咒分毫。
    再次纵身一爪，击在同一张符咒上，还是没有任何效果，但是木下一辉还是一次一次重复着，幻想能打开这牢笼。
    终于，木下一辉没力气了，野兽般地穿着粗气，幽绿的眸子略微失色，突然他发现，困魔咒停止变了，而且吕意的声音也停下了，木下一辉转头双眼盯着吕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吕意一笑，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景霄大雷琅书》我只会背一半。”
    木下一辉一愣，看着这个像个背不出课文的初中生一样笑着的少年，心中微喜，吕意是绝对不敢拆掉这困魔咒的，既然不能拆，那么他同样也威胁不到自己，这是不是明自己不会死了？
    “不过你别担心。”
    吕意的话让木下一辉直接崩溃了。
    “我把前半篇再背一遍就行了。”
    夜空下，响起了凄凉的狼嚎。
    ......
    ......
    木下一辉终于是死了。
    在吕意背完半篇之后，困魔咒的丝线直接接触到了木下一辉的身体。
    于是木下一辉慢慢变成了一具尸体，再然后慢慢变黑，散发出焦臭的味道。到最后身体直接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吕意这才拆掉了困魔咒，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