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半夜婴泣

    “正事吗？我们的正事可以在床上！上次在卧室……我们不是很默契吗！”
    陆承凛轻车熟路，从我的酒柜中拿出一瓶红酒，径自倒在水晶杯中，然后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上，反客为主的看着我。
    我觉得双颊有些发烧，“那是你强行摄取我的生魂！”爷爷虽然走了，但是留给我他的一些笔记和手札，这段时间科普了一下，我对于生与死的存在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是吗？难道你不想要了解一下，魂魄交融和身体交合到底哪种滋味更加销魂？”他啜饮着红酒，姿态高贵，偏偏眼神中闪烁着让人面红耳赤的诱惑。
    “陆承凛，我最后一次，我们之间不可能，我已经把你从那个见鬼的离魄秘境中救出来，不求你感谢我，但求你放过我！你干什么……”
    我话没完，陆承凛已然嗖的起身，抓住我的右手，表情阴鸷的着，“你是我命定的妻子，天地见证，无法改变，难道你没有看到你手腕上的红线吗？”
    我愕然，低头定睛看我的右手手腕浮现了一条宛如红绳般的纹身，在手腕内侧打了一个繁复的结，偏偏和陆承凛手腕内侧的结如出一辙。
    “人鬼殊途，我没时间陪你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我讷讷的，搜肠刮肚找着借口。
    “这件事情不是你能决定的！”陆承凛吻着我的掌心，那种酥麻的感觉，迅速蔓延到我四肢百骸。
    “可是……”我觉得我一定要些什么，来避免自己沦陷。
    陆承凛径自附身，吻着我，他的唇舌之间，有酒的酸涩味道，绵密的包裹着我，让我也情不自禁微醺起来。
    忽然间，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我们，我蓦地推开陆承凛，抓着手机几乎是夺路逃回卧室。
    按下接听键，是李蕙琪。
    “思霓，你从哪里抱了个孩子吗？怎么一直哭啊，闹的人家一点气氛都没有了！”李蕙琪娇嗔的声音传来，带着某种浸染情欲的沙哑。
    隐约还有男人的喘息夹杂其中。
    “孩子？没有啊？”我愣了一下，径自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整个区依旧沉浸在纷纷扬扬的飞雪中，显得沉静而死寂。
    “算了，也许是别人家的吧！不了啊，BYE！嗯……啊！别咬那里！疼……”李蕙琪蓦地挂断电话，那呻吟也徒然断了。
    我怔忪片刻，也没有在意。
    真正让我为难的，是客厅里那个家伙，平心而论，之前无论是在棺材中，还是在医院里，甚至在我的这张双人床上，那些亲密的缱绻的镜头宛如镌刻入我灵魂般无法摆脱。
    但是他偏偏宛如一个谜，隐藏了太多的事情，让我根本不敢卸下心防。
    这样躲避和猎取的游戏，暧昧紧张，却也煎熬挣扎。
    当我好不容易做完心理建设，鼓起勇气走出卧室的时候，却发现客厅中已经空荡荡的，唯独茶几上留下一杯所剩无几的红酒。
    他走了……
    看着那蔷薇色的液体，我顿时有些失神，然后魂不守舍的拿起水晶杯，一饮而尽。
    次日，雪后初霁，我再度来到学校，先去找了我的导师祝颜琪。她是个温柔优雅的女性，年过四旬，和身为高官的丈夫享受着难得的丁克生活。
    祝老师知道我出车祸的事情，关切的问我的身体，然后很爽朗的指点我的论文进度，并且给我了一份新的书单。
    看着她慈爱温柔的眼神，我更加不舍离开现在的生活。
    我心不在焉的去图书馆，抱着一摞英文原版的经济学论著，随便找到一个自习室，抬头无意识的瞥到房间号，404。
    然后一不心，一整天的光阴就沉浸在其中。
    校园的生活，原本就是这样简单。
    当夜色降临，我才惊觉自己连午餐都省略了，自习室中只剩下我一个人，窗外的嘈杂仿佛与我无关。
    恰在这时，玻璃门蓦地被推开，然后又关上，我楞了一下，明明没有人。
    再转身，自习室的角里，竟然站着一对男女，准确的，是一对男女的虚影。
    仿佛是水幕电影投射在墙上，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传来。
    ……
    “你他X的还是不是男人，我已经怀孕六个月，你要我去堕胎！你是要我的命吗！”
    “哼！我绝对不会娶你这种心机深重的女人，闹吧！有本事你去死啊！从这里跳下去啊！”
    “你以为我不敢吗！跳下去一尸两命，看你怎么和你家老头子交代！”
    ……
    那对男女在互相拉扯着看不分明，然后移动到窗边的时候，戛然而止。
    门再度被推开，砰的一声用力关上。
    我隐约看到一抹瘦的虚影，和之前在梅园中见过的那缕黑影极为相似，蓦地起身，追了出去。
    当我踏出自习室的刹那，眼前的一切似乎都笼罩在烟雨之中，迷蒙起来，一阵婴儿的哭泣声传来，充满了悲伤、委屈、畏惧等种种负面情绪，让人也情不自禁被感染。
    我只觉得眼睛一阵温润的湿意，很快视野中所有的一切变得清晰分明，入夜的图书馆四楼，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人，只有摇曳的吊灯，肆意的挥霍着阴恻恻的光芒。
    “有没有人！救命，救命！”
    忽然间，一阵惊惶失措的女声传来，在整个寂静的图书馆显得格外空旷回荡。
    我下意识的跟着声音走去，是西北角的卫生间！
    可是绕了一圈，当我推开卫生间的门的刹那，面前的一切竟然还是刚才那间404自习室！
    原本闪亮的白炽灯蓦地熄灭，在靠窗的地方，一对男女的身影纠缠起来，还有激烈的争吵声传来：
    “想要我和孩子死，没门！你跟我一起去死！”
    “疯女人，你这个不知道第几手的贱货，谁知道你肚子里是哪个野男人的种，想要赖到我头上，没门！”
    “你这个混蛋！放手，我肚子疼……哎呦……疼……”
    ……
    幻境，一切都是幻境！
    我闭上眼，任凭争吵萦绕，想起爷爷前几天过的关于我这双所谓觉醒的阴谶法瞳，阴是煞气，谶是诅咒，法瞳则是破谶破咒。
    爷爷在教我使用眼睛辨别我看的是人是鬼的时候，也顺道教了我一个术法，最为基本的破谶之法。
    内心沉静，宛如平静的湖水，没有丝毫波澜，双眼很快凝聚了一团温暖的光芒。当我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面前的视野出现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红色线条，在组成的方格之内，方才的幻象一帧帧退散，恢复成为原本图书馆的真实冷清。
    “救命！有人没，救命！”女声的惊呼还在不断传来，我已然站在卫生间的门口。
    深吸一口气，我蓦地推开房门，只见空荡荡的卫生间里，没有一个人，偏偏最里侧的洗手池，水龙头汩汩流淌着自来水。
    “有人吗？救救我，我被锁在里面啦！”忽然间，最里侧的厕格传来一阵阵痛苦的惊呼。
    我不暇细思，正要冲过去，一阵婴儿尖锐的哭喊声霎时响了起来，原本无色的水，直接染成红色，而一个浑身黑漆漆的婴儿，缓缓爬出雪白的洗手池，瞪圆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