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柿子也有三道火

    牛栏旁边有颗大树，高有十米，漆黑黑的树皮挂满了泥巴渣子，乃是夏日里虫子的洞穴，就像大树在地上滚了一圈，用手一摸，全是黏糊糊的泥巴。稀疏的树枝摊开了胸怀，掉的黄叶了一地，秋风一滚，好似一个个黄色的蝴蝶翩翩起舞，更显苍凉。
    大汉站在树下，抬头看着上面熟透了的柿子，一个个黄红透亮，真乃是垂涎欲滴。找来个梯子，大汉背着竹篓，拿着抓鱼的长网，慢悠悠地爬了上去，站在三米高处也不害怕，对着树下的吴依依和牛龇牙咧嘴。
    他那婆娘却很担心，：“柿子又不好吃，有什么摘的嘛，这柿子树都要枯萎了。”
    大汉：”就是现在的柿子才好吃啊，等我捞一些下来，你就知道了。“
    吴依依便搂着牛站在树下皱着眉头，：”那你心点，看着点啊，别去树枝尖。”
    大汉却笑道：“就是树尖的柿子最好吃。”
    站在树上，凉风挺大，越是爬了上去，风就越大，到了八米高的地方，树尖儿轻轻摇曳，只听得凉风呼呼叫着，眺望下去，牛家村尽收眼底，黛瓦灰墙，炊烟一缕，天边黑云，好似苍狗。
    “哎呀，你还往上爬，行啦行啦，别再上去了。”吴依依站在远处，娇声喊道，急得跺脚。
    大汉却哈哈大笑，阴阳怪气道：”娘子，且看我跳个芭蕾。“
    树尖乱摇，叶纷飞，大汉的胆子确实不，果真在胳膊粗的树枝上扭动着他那壮实的腰肢，圆滚滚的牛眼睛眨了眨，光着双脚踩得脚下的树枝嘎吱作响，抖动得一个个柿子了下去。大汉转身勾腿，大网一拉，几个柿子便在网中，屁股一撅，身后的竹篓又接住了几个柿子，嘚瑟得跳得更欢。
    他那婆娘又气又笑，张着嘴不敢出声，害怕打扰了大汉，那就完了。牛却是没心没肺，眨巴着纯洁的大眼睛看了好久，终于知道那个好玩，不是个寻常路子，嘎呀呀地怪叫，两只嫩巴巴的手还拍了起来。
    等了一会，吴依依才叫道：“好了好了，我看见了，你快点摘完柿子下来吧。”
    大汉扭头一笑，停下身子，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树梢之上，触手可夺苍天，只听得咔啦一声，树杈一沉，往下掉了一分，吓得大汉两手乱摆，保持着平衡。
    他那婆娘大叫一声，怀里的牛都差点被扔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盯着大汉。
    眼前的树杈要断不断，与那主杆相接的地方正在缓缓地撕裂，大汉见了，拉着头顶的一根树杈哈哈笑道：“唬我呢！”
    吴依依的心脏刚刚平息，又见大汉竟然在那要断的树杈上跳了起来，逗弄得树杈嘎吱作响，使得他的身子也起起伏伏，好似大海的一叶扁舟，看着就让人揪心。
    “牛大汉！”他那婆娘终于受不了呢，大叫道：“我数十下，你再不下来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大汉无奈，只好爬了上去，摘得一竹篓的柿子，优哉游哉地爬了下去。
    吴依依冲上去就摸他，眼睛红红的，脸红扑扑的，估计被吓得不轻。
    大汉却：“呀，你好色啊，摸我胸。”
    吴依依又好气又好笑，抬手就在他那粗胳膊上拍了一掌，终于忍不住下泪来。
    大汉一惊，赶忙将大网丢在一旁，：“哭啥啊？我还没死呢！你看牛多好啊，不仅不哭，还咧着牙齿笑呢。”
    吴依依看去，牛果然含着一根手指咧嘴笑着，滴溜溜的眼珠子紧紧地盯着大汉，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红光堂的灶台前，大汉坐在凳子上面，借着灯光捣鼓着那些柿子，将外面一层薄皮剥去之后，柿子就显得亮晶晶的，被红色所占据。
    他那婆娘好奇地凑脸看着，：“为什么我剥皮老是要坏呢？”
    大汉：“这柿子成熟之后啊要经过三道火。”
    “哪三道啊？”
    大汉指了指灶台上的簸箕，：“第一道文火，这样柿子就会变硬一些，剥皮就不会烂了。这第二道是香火。”
    “呀，柿子还用香火熏呢？”
    大汉摇头：“不是熏，是去蒂。”
    熟透的柿子都会留下黑色的芥蒂，在叶子的里面，摘下叶子就会毁了柿子，要是用香火点着，让那些叶子自动脱，最后柿子就像个圆滚滚的鸡蛋，红彤彤的，透亮透亮，很是诱人，丢进嘴里就能吃了。
    吴依依尝了一个，忍不住惊奇道：“咦，怎么好吃一点了？以前你也是这么弄的啊，难道没有经过三道火？”
    “自然经过了啊，不然柿子早就破了。”
    吴依依皱眉，：“那是我的错觉？为什么我觉得以前不怎么好吃？现在好吃一些了？”
    大汉嘿嘿笑道：“你笨呗。”
    吴依依踢了他一脚，板着脸儿，抱着牛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老不正经。“
    大汉捏着牛的脸蛋：“这样才能跟我儿子打成一片啊。”
    “快，你肯定知道原因。”
    大汉撇撇嘴，道：“那还用？摘法一样，吃法一样，自然是树不一样了啊。”
    吴依依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那颗树要死了。”
    大汉有点伤感，点头道：“是呢，快死了。”
    吴依依想到了阿婆，便问：“这两天七婆怎么样了？”
    “不知道，明天去看看吧，正好弄些柿子给那俩老头。”
    吴依依想了想却：“我看灰这两天很少醒了，尤其是下午之后，基本不会醒了，偶尔中午的时候会醒过来吃点东西。”
    大汉的眼睛一亮，激动得站了起来，道：“真的？”
    “我骗你干嘛。”吴依依翻了个白眼，搂着牛洗澡去了。
    大汉去了房间，在角的盒子里找到了灰，见它缩在棉花里真的睡得很沉，任由大汉怎么戳它的头，它就是一动不动，连那舌头都没有伸出嘴巴。
    哎呀，真好！明天可以去找找蛇将了。大汉美滋滋地想着，将黑抓来，搂着它的脖子亲昵地摇了两下，弄得黑很是无语，吐出舌头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