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缠绵病榻

    似乎睡了很久，似乎很短，只是听到开门的声音，睁眼一看，是苏锦年拿着一套女装进来，将女装放在我面前的桌上，关切道：“瑶儿妹妹先把衣服换了吧，外面因为你已经乱成了一团了。”
    他着便退出了房间，在门外等候。
    我也不再客气，身上的湿衣服穿着实在是不舒服，麻利换了。才叫苏锦年进来：“外面怎么了？”
    他和我了外面的情况。
    乐月赶到后院，在满园都找过了的情况下，将目光放到了荷花池里，见到池水浑浊，便知道我掉在里面，方才大声地呼救。
    等大家七手八脚打捞时，却不料捞上来的只是我的外套。苏锦年从那里经过，看了眼便回来了。“现在外面都闹成一团了，下人还在荷池里打捞你，你是没看到，你姐姐急的眼泪都掉出来了!”
    我笑了笑，“姐姐对我很好呢！我这就出去，不让她担心了。锦年哥哥就不要和我一起去了，怕被人误会。”着，便起身往外走去，嘴角的冷笑，逐渐蔓延开去。
    乐月是担心，她不过是担心我还没有死罢了！她可真会演戏！
    我静静地站在走廊下，看着那个紧紧拽着陆友袖子的女人，心里除了恨，还有一丝悲凉！周围忙乱的众人一次次打捞，却是一次次失望！
    而那个女人隐在灯光后面的眼神，却是更加闪烁！
    直到爹爹出现，他对着乐月吼道：“为什么不看好你妹妹？”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已经老泪纵横！转身看着荷池，咬牙狠声道：“谁要是救了我女儿，就是我乐家的大恩人！老夫定当重谢！”
    我心中一热，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收拾了一下心情，从廊下走出，唤了声：“爹爹！”
    爹爹不可置信地转身，看到我的一瞬间，便冲了上来，将我抱在怀里，呢喃道：“瑶儿，你没事就太好了！太好了！”
    我依偎在爹爹的怀里，感受着熟悉的温暖，满足地闭上双眼。见到乐月不甘心的表情，心中冷笑，却是不理会。低声歉然道：“爹爹，对不起，是瑶儿不好，让爹爹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乐月招呼了众人下去，后院就留下我们四人！
    见到我没事，乐月肯定是不甘心的，上前拍着我的肩膀，状似关切问道：“妹妹去哪儿了？可把姐姐担心坏了，为何池子里会出现你的衣服？”
    我从爹爹怀里挣脱出，低头声道：“我本来想到后院散散心，却不料一时踩滑了，跌进了池子里。怕爹爹和姐姐担心，所以就去找苏府的丫鬟拿了套衣服换上，不想还是惊动了爹爹和姐姐，都是瑶儿不好！”
    乐月还想什么，却是被爹爹打断了。他看看陆友，再看看乐月，才：“我现在就送瑶儿回家。”
    “爹爹，这样不好吧！宴会还未结束，你若是独自离开，岂非遭人笑话！”乐月在一旁担忧道。自然我能从她的眼神里读出另外一层意思。
    “爹爹，姐姐的很对，如果这样就走了，不是对苏家的侮辱吗！我没事，一个人回去就行了！”我着退后两步，继续道：“瑶儿已经给爹爹带来诸多麻烦，万万不敢再爹爹惹来非议。”
    爹爹大抵是见我如此坚决，沉默了。加上我和乐月的是事实，他也要为乐家的颜面考虑。但他心里，是担心我一个人无法回去。
    这时，一个身影远远走来，正是苏锦年，“乐伯父便在这里歇息吧！侄送瑶儿妹妹回去！”
    爹爹对苏锦年本就喜爱，他这样，自然是无可厚非，连声道了谢，又叮嘱我路上注意安全，方才带着乐月和陆友离去。
    我看着那一男一女的背影，目光逐渐变得幽深而寒冷！
    “走吧，瑶儿妹妹！”苏锦年上下看看我，那一身粉色的丫鬟装穿在我身上正合适，为自己能够一眼看中非常得意，“怎样，哥哥的目光不错吧！”
    我回他一记无语的笑。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在大道上，大概是刚才受了凉，觉得头有些晕沉沉的，便倚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耳边响起苏锦年不解的声音：“你能冲荷池中爬起，证明你水性极好，为何却要脱了衣服？还有，你真的只是踩滑了掉进去的吗？瑶儿妹妹可不像是那么鲁莽的人啊！加上我后院的荷花池岸边设计独特，怎会容人掉下去？”
    我睁开眼看他，却撞进了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仿佛一切在他眼里都无法伪装掩饰。为了不被他怀疑，我装作很疲惫，揉揉太阳穴：“也许，是我太累了吧！因为外界的事情，这两天精神一直不太好！”
    我为什么会掉进荷花池，心知肚明。不是乐月动的手脚，就是那个叫夜萧的人。“至于为什么脱了衣服，是因为身上的衣服太重了！”
    那件衣服是乐月的，表面上看与普通衣服并无区别，实际上里面塞进了棉，吸水性极强。我掉进水里，身上穿着那么重的衣服，自然没法上来！这一切，都是乐月早就算计好了的！
    苏锦年见我确实疲惫，便也没有再多问，只是眼中的疑惑也并未消除。
    他不问，我自然是得轻松，继续闭目养神。
    到家后，我没有惊动其他人，只是让玉儿拿了我平时穿的衣服，换了，便沉沉地睡去！
    再次醒来时，耳边不断传来嘈杂的声音，头晕晕的，浑身都不舒服。想要睁开双眼，眼皮却重重的抬不起来，浑身发热，就像是站在火山口一样，极其的不舒服。
    我听到了爹爹的声音，很大，也很愤怒。还有乐月的声音，依旧唯唯诺诺，令人恶心！
    有人搭上我的手，然后掀起我的眼皮。
    有人离开，进来。
    到最后整个世界都恢复了宁静，我又沉沉地睡去！
    感觉自己一觉睡了很久，睁开眼，看见的不是玉儿，不是爹爹，也不是乐月，而是那个令人讨厌的人。“夜萧，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的，我确定我没有看错，也没有叫错。此时坐在我床边，一脸意味不明的男子，就是昨天晚上，明明看到我掉在荷池，却依旧在一旁看好戏的人，夜萧！
    他依旧一身炫黑的衣袍，骨节分明的手，捻着腰间的红玉垂下的流苏。深邃的眼在我身上打转，里面盛满了笑意。
    “你干什么？”我支撑着软软的身体，半卧在床上，拉着被单将我身体全部盖住，恶狠狠地瞪着他。我虽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但是他昨晚的幸灾乐祸和见死不救我可是记得清楚！
    他上下看我两眼，随后老神在在道：“你别一副我要拿你怎样的表情，你这么丑，就算送我也不要！”
    我瞪他，瞪他，再瞪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叫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叫人来她要怎么解释？她乐瑶在璟洲城已经成了笑话了，还要再添上一条？
    打？我再次上下打量了夜萧，很明智地将打他的想法从脑海中抹去。开玩笑，就他这个块头，别打他了，他不打我已经是烧高香的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闯进别人闺房，又嫌别人丑！他以为自己长的很帅吗？好吧，我承认他真的很好看，但依旧改不了他的恶劣的本质！
    夜萧上下看看我，随后理所当然道：“当然是看戏啊！看看这璟洲第一丑女，生病后是怎样的？”他着啧啧两声，“但真是第一丑女！”
    我瞪他，就算脸上有那个东西我也不可能变成璟洲第一丑女啊！这夜萧也太没品了，居然这样一个女孩子！本着好女不和无品男斗的原则，我冷哼一声，不理他。
    他似乎也觉得没趣，不话了。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眼，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才起身，一个纵跃从窗户里出去了，临走还不忘把窗户关上，“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谁要和你见面了？我朝着他消失的地方作了个鬼脸，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玉儿进来，见我醒来十分高兴，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端了水给我：“姐，你终于醒了，昨晚都吓死玉儿了，高烧不退，老爷都是等你高烧三更时才离开去休息的！”
    我接过水，灌了一大口，觉舒服多了。会发烧大概是因为昨晚受凉了吧！这还得拜我那个好姐姐所赐呢！“玉儿，你去告诉爹爹，我已经没事了，让他不用担心，等我身子好些会去看他的！”想了想，我叮嘱她：“告诉爹爹不用过来看我，否则我心里过意不去，反而不利于病情的好转！”
    玉儿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去了。
    我则躺在床上，想着以后的事情。乐月是摆明了要置我于死地，以后绝对不能让她抓到我的把柄！若是爹爹再来看我，指不定乐月又会以此来作为借口，教我了。
    昨天的溺水，更加坚定了我要报复他们的决心，无论是乐月还是陆友，我都要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又睡了很久，醒来后已经是半夜了。四周寂静无声，我披衣而起，将窗户打开，一个人静静自倚在窗边，让夜风吹进来，也撩起我长长的发丝，在月色下飞舞。
    院子中只有几株夜来香，那淡淡的香味，随着春风传来，令我心旷神怡。想到自己两世为人，摸摸脸上的疤痕，心中的不甘更加强烈。
    “啊，你又醒了吗？”
    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望去，却是一抹黑色的身影坐在月色下，单手支在屈起的膝盖上，撑着额头。而右手则持着一个酒壶，时不时低头饮了一口。
    即便隔了很远，灯光很暗，我也一眼认出他是夜萧。当下准备关了门窗不理他，谁知他道：“喂，丑女，这上面的月色很好，要不要上来看看？”
    我有些心动，关窗的动作便迟疑了，可一想到他的恶行，便狠狠啐了一口：“我才不要。”
    “哟哟，口是心非可不是好习惯哦！”他着，竟然飞身朝我而来，我还来不及惊讶，他已经缠上我的腰身，将我带到了房顶上。
    他的手一松开，我三魂吓得差点丢了七魄，赶忙找个扶手的地方，依靠着坐了下来，扶扶胸口压惊，同时狠狠瞪他:“你不能事先大声招呼啊？告诉你，要是把我吓死了，我爹爹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他低头喝了一口酒，笑的一脸欠扁。“如果事先告诉你，岂不是不能看到丑女受惊的一幕？你还别，还真是丑。”
    我咬牙，捏拳，秀腿一伸，狠狠揣在他背上，恶狠狠道：“你不用提醒我丑，我知道，既然我这么丑，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在我家屋顶上？”我真的要被他气死了，这男人，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吗?自己即便再丑，也是女孩子，难道就不能对女孩子尊重些？
    有时候真的有那么一刻的冲动，想把脸上的面具撕下来摔在他脸上，然后在他惊艳的目光中告诉他不要以貌取人。
    不过，想着我今后要做的事情，便忍了。
    然而，夜萧的可恶程度，绝对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虽然现在是十七岁的心理，但身体依旧是十四岁的样子，力气自然大不到哪儿去，踢他的那一脚自然也不痛不痒！
    他拍拍背后的灰尘，依旧笑的很坏，长长的双眼笑弯，嘴唇因为沾了酒，泛着点点月色。他凑到我身边来，在我耳边道：“因为，丑女受惊吓的样子很好看啊！再了，就算你被我吓死了，谁知道本公子来过这里？你爹爹要找人报仇，也得他找得到啊!”
    我无话反驳他，反正到最后，他都被会有什么借口反驳我。而且，我不明白，不管是哪家纨绔子弟，也不会像他这牙膏无所事事的找一个丑女吧！“你来找我到底做什么？”
    “我都看见了！”他又喝了一口酒，低笑一声，“我看见那个男子将你推下了荷花池，我想，你应该也心知肚明了吧。”
    我心中升起一股戒备，表面不动声色，倚靠在屋顶上，看着月色皎皎，微微眯起双眼，状似无意道：“掉进荷花池，是我自己不心睡着了。哪有人推我？再了，我怎么掉进里面的，我自己心里都不清楚，你又怎么知道呢？难道你一直在关注着我？”
    我原本就怀疑是乐月和陆友，现在听他的话，更加确定了呢自己的想法，想要害死我的，恐怕就是陆友，而乐月也绝对逃不了关系！
    我心中暗自下了决心，只要一日不死，势必要抓破二人伪装的面具，让他们在天下人面前承认自己的罪行。
    谁知那夜萧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错，我一直在关注着你，我想看看，一个有胆量出来的丑女，到底有什么能耐？”
    我觉得我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真的很想一脚将他踹下去。“那你现在看出我什么能耐了没？”
    “除了嘴巴厉害外，什么都没有。”夜萧也学着我的样子躺了下来，将玉壶往旁边一搁，偏头望着我：“不过我会继续观察你，或许接下来会有新的发现！”
    对于这样的人，我是真的无语了。微风吹来，我察觉到一丝凉意，便拢了拢袍子，“你到底是谁？整日无所事事地来看我这个丑女？整个璟洲城像你这样的人可不多。”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你知道陆友害你后，却还是无动于衷！”他侧头看着我，双眼充满了疑惑，嘴角带着坏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