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我瞎了眼了

    “等等等….”
    陆浩东打断正滔滔不绝述自己暗恋史的女孩，手撑着额头，一脸无奈“那个，程姐，你能不能捡个重点的一下。”
    “重点的？”
    “对”陆浩东启发他“比如，你正儿八经追过的？”
    “我没追过人。”程一诺干干笑了两声“胆子，所以没干过这种事。”
    陆浩东哀叹一声，看来今天是套不出什么话了。
    “不过…”
    本来准备放弃的陆明星一听这个“不过”又立即振奋起来，猛地抬头“不过什么？”
    程一诺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线了。
    “不过，我给陆浩东前辈写过情书的，这算是，追求吗？”
    陆浩东心里咯噔一声，他现在只想问，嫂子，我这是这算引火上身了吗？
    后台
    “砰”刘助理眼睁睁看着陆总裁在听见那姑娘到给陆浩东写情书这仨字时，把面前的茶几踹出去三四米。
    气氛跟冻上似的。
    刘老有一种预感，这地儿再呆下去，不多会他就得吓出心肌梗塞。
    正战战巍巍弯腰收拾地上的玻璃茬子呢，就听见陆总裁忽然拿出专用的传呼机对着场外导演
    “等一下让那个叫程一诺的女孩直接来后台。”
    “对，听不懂吗！把她带我这儿！”
    “不愿意？要是她不愿意，找几个人给我架着过来！”
    持续了整整半个时的婚恋情况大拷问终于结束，程一诺退场。
    按照赛制规定，参赛者完成比赛后不能在现成逗留，需要去专门提供的休息室等待结果。
    正拖着长裙往参赛者休息室去呢，忽然就噔噔跑过来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哎？这个不是那油头满面的鼎盛音乐总监安旭吗？
    “你好。”
    程一诺率先伸出手。
    “程姐”安旭阴兮兮一笑“得罪了。”
    完忽然手向后挥了一下，一个穿着安保制服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凑近来。
    来者不善，程一诺脸色一变转身就想跑。可还没等迈步子呢，就被人拦腰抱起，然后扛在了肩膀上。
    “喂！”程一诺惊慌地用手拍打着保安的背部怒喊“放我下来，你们这是绑架！我会告你们的！”
    很明显她的惊呼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看着那个逐渐被强行带走的姑娘，安旭皱皱眉，啧了一声“这也不怪我，谁让你得罪了陆总呢？我也是收人利，忠人事啊。”
    正想着，忽然手机就响了，安旭划开接听键，低头谄笑着“陆总，您放心吧，事情都办妥了，一会儿那姑娘就会被送进去的。”
    陆宇琛满意地嗯了一声。
    挂完电话，安旭眯着眼睛看着那姑娘消失的方向带了几分同情地想，看那她瘦瘦弱弱的，不知是哪里得罪他们陆总，竟然引来这么大的祸事，想起来陆总气壮山河地吩咐他把这女孩架过来的时候，安旭就后背就一阵发凉。
    还真没看见过克制己身的陆宇琛会发这么大的火。
    根据陆宇琛的吩咐，保安忍受着高分贝的呼救哭喊，与难以忍受的连掐带踹终于把女孩带到了工作人员的VIP休息室。“你放我下来！”
    保安长呼一口气，砰的一声把女孩甩到了大床上，松了松被掐的已经麻木的胳膊，心，我的妈呀，终于是解脱了，这年头挣啥钱都不容易啊。
    程一诺脑子先是空了一下，紧接着回过神看到自己所处的状况。
    大床？
    这什么节奏？
    女孩儿瞳孔猛缩，立即抱紧身子退到床角，原本还气势汹汹的表情立即变成一副软弱窝囊样儿，废话，这个时候再逞强，只会让歹徒更兴奋。
    程一诺假意害怕地哆哆嗦嗦着“大哥，你看，我这出门急。。也没带钱，你要是打劫的话，真的是找错人了？”
    保安一愣操着一口地方腔“打什么劫？俺也四替人办事。”这还是个河南老乡。
    替人办事，不就是上面还有老大吗？感情这还是团伙作案。
    程一诺这个心慌啊，这点也太背了，好容易骗过老爸，来参加这个一直梦寐以求的鼎盛选秀，没想到啊，还没等比赛结果出来，临了，临了，碰上个打劫的。
    “大哥，我把我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你好不好。”女孩着就开始解腕上的卡通手表，脱脚上二十块钱一双的帆布鞋，还有那个戴了十八年的，她死去的妈给她在庙里求来的玉佩，扑通一声跪在床上。
    然后双手呈上“大哥，你看我出来的急，身上就这么点值钱的东西，你要不嫌弃，你全拿走，我什么都不留。”
    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还讲什么尊严面子的。
    看着女孩手里拿的东西，保安黑硬的脸瞬间抽搐起来
    “大妹子，看你也是个实诚人，俺就给你透个底，你得罪大人物了。”完异常痛惜地看了一眼程一诺，唉了一声转身出去，关门的时候又摇着头来了一句“你就自求多福吧！”
    看着保安出去，程一诺猛地放松了身体，还好，事情没有她想象的这么糟。
    放下手里乱七八糟的物件儿，看着紧锁的酒店大门，女孩儿又开始慌乱起来。
    得罪大人物？
    什么叫大人物？
    她们区附近开了好几家连锁店卖黄焖鸡米饭的大老板算不算大人物？
    如果算的话，她暑假在那儿兼职的时候，七天打破了他们家六个砂锅，把老板逼的痛哭流涕。
    这算不算得罪？
    还有如果真算得罪，那黄焖鸡的老板是想把她怎么着？
    女孩儿颤巍巍扫视了下kingsize的大床，猛地把脸埋在腿里，还想什么呢？都已经把她押送在这种地方了，还能会干什么事？
    我的妈呀，难不成守了这么多年的贞/操在今天要毁于一旦？
    急急如律令！求求各路大神快点让林悠然意识到她丢了，然后赶快来营救她吧。
    正乱七八糟在脑子里求神拜佛，忽然就听见了门把扭动的声音。
    程一诺背部肌肉瞬间绷紧。
    把身体蜷缩起来，脸深深地埋在臂弯里。
    “咚”沉闷的关门声砸在女孩儿敏感的神经上。
    细细簌簌的脚步声踩着厚厚的地毯沉闷地穿到耳朵里。
    感觉身旁的床体下陷，紧接着就有一个微凉的手掌放在她胳膊上。“起来，这么坐不怕闷着。”
    感觉到胳膊上的微凉碰触，程一诺瞬间失控，啊地一声把脑袋更加严密的藏在臂弯里。嘴里跟中邪似的带着哭腔胡乱喊“黄老板，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应该打碎你这么多砂锅，我更不应该在打碎砂锅之后还为用胶水把它们拼在一起，我更更不应该在你煮砂锅的时候还把那些粘了胶水的递给你,我道歉，你就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把我当成个屁放了吧？”
    陆宇琛听的眉头紧锁，什么黄老板，什么砂锅的，这孩子被谁吓着了？
    “诺诺，起来。”陆宇琛强制性的把女孩儿的头抬起来。
    “不要”程一诺手胡乱扑打，就是不肯抬起头。
    陆宇琛把她两只手固定住，耐着性子
    “乖，别哭了，看看我是谁？”
    当隔着雾蒙蒙的眼泪看到那过分熟悉又有点陌生的眉眼时，程一诺有点不敢置信地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她是一瞬间止住哭声的，同时也是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陆宇琛？”
    怀疑困顿的声音颤抖着从嘴里发出来。灵魂和身体好像分开了，程一诺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叫出来了这个名字。
    “是我。”陆宇琛把她脸上的泪擦拭掉，粗粝的拇指摩挲着女孩柔嫩的脸颊“诺诺，我回来了，你想我了吗？”
    “砰”地一声，程一诺把陆宇琛推到在地。
    陆宇琛没防备，竟然直接跌坐在地上。
    心里暗骂，五年没见，这丫头力气见长啊。
    程一诺光着脚就跑下床，疯狂地去推门。
    陆宇琛悠哉哉从地上起来，拍了两下手，嗤笑道“这是总统套房，四道保险锁，你要是能推开，今天我让你随我姓。”
    反正早晚也要随。
    程一诺的手无力地垂下，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陆宇琛。你又想干什么？”
    难不成还想像五年前一样，再喝醉酒地强来一次？
    陆宇琛脸色绷紧，单手插进裤兜里沉声问“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程一诺哈哈干笑了两声，转过身子故作玩味地地看着面前的人“总不会是过来跟我破镜重圆的吧。”
    陆宇琛不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程一诺的眼睛，乌黑的眸子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眼神讳莫如深。
    努力平稳了下心绪，程一诺暗骂一声，玛的，都五年了，还是抵抗不住他这个眼神诱惑。程一诺啊程一诺，你早晚死在美色手里！
    女孩故作自然地耸耸肩“陆总不话，看来是否认了哈。”
    程一诺慢慢地走到床边，一边坐下把脱掉的白色帆布鞋往脚上套，一边像对待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随口问“听陆先生最近发展的不错。现在应该是..那个鼎盛娱乐的总裁了是吧？”
    “嗯。”
    “陆先生有出息啊，看来当初去美国的决定真是明智之举。”
    陆宇琛脸色微变“程一诺。”
    “你不知道，当初你去美国，我还是觉得特生气呢，想着我程一诺怎么有这么崇洋媚外的朋友？难道在中国就不能发展吗？”
    “程一诺！”
    “看吧。”女生摊摊手“到最后还是明陆先生有高瞻远瞩的计划和目标。这才五年就成了西装革履的大老板了。”
    “程一诺，别了。”
    “你不知道，我今天还傻不拉几地参加鼎盛娱乐的选秀了呢，现在一想，那地方不是你管吗？不过，咱俩好歹也是…
    “程一诺！”
    陆宇琛脸色极其难看地仰高声音打断她“别了。”
    女孩噤声，很想来一句，敢做还不敢让人了，但是这句话在舌尖上饶了好几圈还是咽下去了，她不想再跟他有半分瓜葛就是争吵都让她觉得没有必要。
    沉默半响，程一诺弯下腰摸索着鞋子嘀咕了一句“今天这鞋带怎么这么难系呢?”
    刚完，眼泪就啪哒啪哒地往下掉，砸在灰色的羊绒地毯上。
    真是醉了，五年了竟然还会哭出来，真是够有出息的。
    看她隐忍的样子，陆宇琛心疼的简直不知道什么好，只能低下身子，把女孩轻轻环在怀里，程一诺也不挣扎，一方面觉得累，一方面觉得可笑。
    陆宇琛垂下眼睛“对不起。”
    “放开。”
    “我不放。”
    “陆宇琛。”程一诺带着浓厚的鼻音哑着嗓子“灰死了。”
    灰是为了纪念他们恋爱一周年，陆宇琛送给她的礼物。
    那是陆宇琛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
    当然也是最后一件礼物。
    虽然是长着灰白毛的丑兮兮的土狗，可程一诺却把它当成宝贝来养，伙食和住宿条件曾一度高过自己。
    陆宇琛僵了一下，语调干涩“怎么…怎么死的。”
    程一诺抬起头，眸子自然单纯“你走的那天，我偷偷跑去机场见你，谁知道灰傻不拉几地在后面跟着我。你知道的啊，灰也不会看红绿灯，结果，就被大卡车给碾过去了。”
    陆宇琛心窒了一下，好半响才吐出一句对不起。
    “你不知道。”程一诺强笑着把脸上的泪胡乱抹去，用手比划着“等我再看见它的时候，灰就从三维，变成二维的了。”
    看着她强颜欢笑，倔强脆弱的样子，陆宇琛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手足无措。
    “别哭，别哭。”把她眼角的泪拭掉，男人有点慌乱地开口“你要是觉得难受，我再…再给你买一条一模一样的好不好，我们还叫它灰。”
    程一诺猛地一愣，颤着声音问“一模一样的？”
    “对，一模一样的。”
    女孩低笑“陆宇琛，你怎么会比我还幼稚，你真以为世界上会有什么东西是一模一样的？”
    “程一诺。”
    “你走开！”
    女孩忽然情绪失控，清丽的声音近乎凌厉。
    “你离我远远的吧，算我求你了，陆总，像我们这种人最害怕的就是折腾了，你已经耍过我一次，应该觉得腻味了吧，我心，装不下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你就给我一个平静行不行？”
    本来还抱在女孩肩膀上的手臂慢慢松开，有几分不可置信地开口
    “在你心里面，我们以前的事是乱七八糟的事？”
    程一诺红着眼睛喊“对，现在一想到曾经发生过那些事，我就后悔地想把自己咬死。”
    “程一诺。”陆宇琛阴沉沉开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马上把这句话收回”
    “不用给了！”少女哭腔哭调地大喊“我讨厌你，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以前的事是我年少无知，是我不懂事，是我瞎了眼了，我上了贼船，我脑子有病！”
    陆宇琛脸色阴沉的吓人，猛地站起来，像是困兽一般无助的在房子里来回踱了好几圈，他甚至不敢再去靠近程一诺，现在的自己，不知道失控起来会发生什么。
    他想过很多次再见到程一诺的场景，可没有一个会像现在这样让他诛心。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不过是年少时犯的下一个错，什么喜欢，什么爱情，都是假的。
    这五年只有自己还深陷在这段回忆里。
    没日没夜的加班，没日没夜地应酬，没日没夜地去寻找那些可以让自己强大的力量，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想脱离这个家族的束缚，可以毫无压力地告诉所有人，这个女孩儿是我的女朋友，我爱的人，甚至是我的妻子。
    呵，今天才明白，这五年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自以为是的痴情，不过是人家眼中一段后悔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