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岁月情长1

    可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根本不是人贩子的对手。加上豆豆被卖给人贩子以后，每天只吃两顿，根本没有力气逃跑。
    没跑出几十米，豆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苏下意识弯身想要扶起他，却被身后突然伸出的一双手抓住了胳膊。
    “臭丫头，我看你还要往哪里逃！”率先跑上来的是年轻的男人，像拧鸡那样抓住苏的衣领，毫不留情地摔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豆豆趴在地上，膝盖被磕破了，痛得眼泪直冒。
    “放开她！”豆豆爬起来的时候，随手抓起了地上的一根树枝，上前往男人的腹之下戳过去。
    苏见状，十指胡乱在半空中抓，然后扯住了男人的耳朵，毫不犹豫地咬下去。
    “啊……”惨叫声划破了凌晨的天空，当身后的年轻女子赶到时，看到了让她震惊的一幕。苏趴在同伴的身上，耳朵被咬破了，血淋淋的样子甚是吓人。
    年轻女子见状就要扑过去把豆豆抱住，可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扑到在男人的身上朝他的手臂咬过去。
    挣扎中，苏被男人摔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可是对方的力度太大，她的身体被摔在山路的边缘，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救命！”
    豆豆闻声连忙松开了嘴巴，回头朝苏看过去，脸色顿时泛白。只见苏抓住了山坡上的蔓藤，半截身体已经凌空在外。
    “快跑！”苏朝着豆豆吼道，豆大的泪水不断从眼角涌出。
    豆豆吓坏了，身体僵硬在原地，被冲上前的女人抱住了肩膀。他几乎是下意识朝女人的手背咬过去，直到对方松开了双手，他才不顾一切地扑上前，想要拉住苏。
    可是枯萎的蔓藤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咔擦”的一声，苏的双手扑了个空，连带扯着豆豆，身体往后翻滚掉下了山坡。
    不幸之中的万幸，山坡上的草比较厚，两人着地的时候并没有磕着脑袋。豆豆忍痛爬了起来，顾不上掉了一只鞋子，往不远处的苏跑过去。
    “你怎么了……”豆豆早已吓哭了，脏兮兮的脸颊上只剩下两道泪痕。
    苏艰难地爬起来，呲牙应答：“我的脚……好像受伤了。”
    豆豆撩起苏的裤脚，左脚的脚腕果然肿了起来。他的眼泪忍不住“唰唰”地掉：“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哭哭哭……哭能解决问题吗？烦死了，快闭嘴！”苏狠狠地掐了豆豆的肩膀一下，回头环视了一眼四周，发现两人掉到了山坡下面。
    四周是一片绿油油的芭蕉林，不远处还有一条溪。“快找找附近有没山洞之类的先躲起来，要不然等会儿那些人找到我们，就白费劲了。”
    豆豆顺从地点了点头，擦干眼泪四处寻找。他的运气不太差，最终在大树后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刚好可以容得下两人。
    他连忙跑了回去，扶起苏就往山洞的方向走。
    “找一些枯草或者芭蕉叶挡住洞口，别让他们发现了，否则我们都会被抓回去先打一顿。”苏的脸色苍白，咬牙吩咐。
    豆豆照着做，在附近拾了一些芭蕉叶心放在洞口处。果然不出苏所料，没过多久那两个人贩子就追下来了，在芭蕉林里四处寻找。
    躲在山洞里的豆豆就连呼吸也不敢太用力，紧紧攥住苏的手，两人紧挨着彼此不话。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逐渐消失，继而下起了雨。豆豆松了一口气，刚想要把洞口的芭蕉叶推开，却被苏阻止了。
    “再等些时间，要是他们回来了怎么办？”苏低声责备。
    “可是我很饿。”豆豆昨晚吃了一个馒头，却一口水也没有喝过，嘴唇干涩、胃部也难受。
    苏冷笑着：“谁让你不多吃。”
    着，她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馒头，掰了半个递给豆豆：“来，给你，爱哭鬼。”
    “我才不是爱哭鬼。”豆豆生气了，低头抓了抓板寸长的头发，撅起嘴。
    “爱吃不吃。”苏把馒头塞到嘴里，声音却软了下来。“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豆豆终究还是耐不住饥饿，抓过苏手中的馒头，一口气吃光，声应答：“妈妈，初夏的雨很快就会停了。离开这么久，她一定会很担心我，还有爸爸。”
    苏吃完馒头，靠在一旁自言自语地：“我已经忘了妈妈和爸爸的样子。”
    “如果你能帮我找到他们，以后我的爸爸妈妈，就是你的爸爸妈妈。”豆豆盯着苏脏兮兮的脸颊，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真的吗？”苏问道。
    “嗯，他们可喜欢孩子呢，一定会很喜欢你。”
    “你家有热水洗澡吗？是不是每顿饭都能吃上肉？我能自己睡一个房间吗？”
    “当然可以，我妈妈做饭可好吃呢。爸爸会亲手做秋千，到时我让他给你做一张公主床，就像芭比娃娃那种。”
    “那先拉钩钩，不能食言哦！”
    “好，拉钩钩！”
    ***
    臭名远播的人贩子老三，在潜逃过程中被抓获，海市警察成功解救了被拐带的十五名儿童。当中年纪最的才两岁，最大的才六岁。
    可是，在这些孩子当中，却没有发现豆豆的身影。
    根据老三的供词，豆豆和另外一个五岁左右的女孩，以三万块的价格卖给了一个犯罪团伙。至今下不明。
    宋立珩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犹如晴天霹雳。他挂了电话，独自站在走廊里，心里就像装了绞肉机。
    “宋先生，宋太太在病房里喊你。”Linda匆匆走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她看起来好像……很激动。”
    瞒了这么久，莫非叶静雯已经知道豆豆在人贩子手上的消息？宋立珩皱起眉头，心如刀割的滋味难受得很。
    他艰难地拄着拐杖往病房的方向走过去，刚推开门，便看到叶静雯含泪的脸容。
    “立珩……”叶静雯护着肚子心下了床，双眼通红，情绪看起来十分激动。经过休养，她的脸色好不容易恢复了红润，颤抖着声音：“豆豆找到了。”
    宋立珩步上前，手掌轻轻搭在叶静雯的肩膀上，眼眶忍不住红了。“对不起……豆豆还没找到。”
    “豆豆找到了！”叶静雯扑在宋立珩的怀里，肩膀在不断颤抖，声音却带着喜悦的语气。
    “我一定会尽快找到豆豆的，你放心。”宋立珩紧紧拥抱着怀中的女人，长满胡渣的下巴压在她的发丝上，心痛得难受。“别哭了，心身体。”
    叶静雯突然推开宋立珩，擦了一把眼泪，哭声带着笑意：“我豆豆找到了，他刚才打电话给我……让我们马上过去接他！”
    宋立珩怔了怔，才发现叶静雯的手里握住电话，连忙夺了过去。恰好这时，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音，陌生的地址用短信的形式发了过来。
    “南市，洛奇村，18号。”
    赶到南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因为叶静雯坚持亲自去接豆豆，所以车速开得很慢。宋立珩担心行程颠簸，每逢路过服务站都让老张休息半时，如此走走停停费了不少时间。
    洛奇村是著名的香蕉产地，穿过密密麻麻的香蕉林，老张很快按照导航的指使找到了18号的平房。
    这里刚下过一场大雨，地面湿漉漉的。到达的时候，宋立珩不顾自己的身上还有伤，心搀扶叶静雯下车。
    眼前的平房只有一层，看起来已经有些历史了。院子里种满了香蕉树，恰好是晚饭时候，缕缕烟雾从厨房里飘出，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宁静而美好。
    老张率先走上前，敲响了平房的铁门。“请问有人吗？”
    “等等。”院子里传来低沉的男声，很快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孔便出现在视野当中。老顾是这里的居民，自以种香蕉为生，世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我们是来接豆豆的。”老张解释。
    顾嫂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老顾笑着把众人领进了客厅。豆豆和苏正躺在客厅的长椅上睡着了。他们都换上了干净的旧衣服，睡姿不敢恭维。
    “是豆豆。”叶静雯捂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挣脱宋立珩的手大步上前，在长椅旁蹲了下来。
    豆豆的头发被剪得很短，原本白皙的脸上多了几道伤痕。他睡得很香，口水也流出来了。
    “豆豆……”叶静雯颤抖着右手，轻轻贴在豆豆的嘴角处，细心帮他擦嘴角的口水。好不要哭，可是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妈妈……”豆豆薄如蝉翼的眼睫毛动了动，最后睁开了双眼。待他看清楚眼前的人就是叶静雯时，连忙爬了起来，双臂缠住了她的颈脖，欢天喜地地喊道：“妈妈，真的是你。”
    宋立珩走上前，轻轻抚摸豆豆的额头，含泪笑：“是妈妈，还有爸爸、张伯伯。”
    豆豆“哇”的一声哭了，搂住叶静雯的颈脖亲了又亲。“对不起……我不应该丢下奶奶跑掉，我知错了……以后也不敢了。”
    “回来就好，以后妈妈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叶静雯把怀中软绵绵的人儿抱得更紧，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