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一柄刀叫残锋

    梦断香消四十年，西街人老梦花眼.
    这是在凡人间一个不太出名的魄诗人写的诗，是于楼还是一个修为不高，出世待凡以求磨砺道心，寻求机缘的时候在一家妓院听那个魄诗人的.
    他觉得挺有意思，而那个诗人更有意思.
    明明是魄到连逛妓院都是找那些一钱几分的人，却还要在桌上摆上一壶烫好的酒，与那个浓妆艳抹掩盖已然老去年华不再的花貌容颜的**，你来我往，推杯换盏，想谈甚欢.
    就连这样一件逛窑子的丑事，在他嘴里出来也是别有其味，
    肉欲之欢，换与魂灵之愉，与我之事不过三两钱事，而与她却是诗情画意，别有趣味.
    何不来哉!
    那时的于楼不懂，明明是几两银子的事有必要的这么酸吗?
    不过现在他懂了!
    问题不在于钱的事，那个魄诗人不会干别的只会逛窑子.
    但那首诗他倒是记了下来，用到此刻的自己身上再是贴切不过了.
    店里两三穿着朴素的伙计，眼神不时斜了几眼看着里堂手里提着一杆大的出奇的烟杆的人嘴里悉悉索索着话.
    “喂，你听了嘛?中州又来人了，是要掌柜的回去呢.”
    站在旁边的伙计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道:”瞎操心什么啊?中州都来人多少回了，你见掌柜的出过这个院子没?”
    “也对啊!”
    “哦”
    他摸着脑袋似乎想起的点什么，偷偷摸摸的又往后瞥了一眼继续道:”诶，听我们掌故的在这里几百年了啊?听是三百多年呢!”
    蹲在角里抹地的伙计听了眼前一亮加入了进来，
    “这事，我知道啊!我们掌柜的以前可是中州出名的修士呢，可是自三百年前来到这葬龙城后，不知道为什么，什么就不走了.在这个铺占着掌柜的位置什么事也不做，我呆在这里都二百余年，没做过一档子生意.”
    他垂着头把手的抹布惮在地上怨怨道:”我都抹了几百年的桌椅板凳了，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是啊!”
    起先话的人最有感触的叹道，看这旁边两人道:”哥们，你们和我不同，你们可是包衣奴才啊!至少你们还有希望，而我呢一个卖人，如果掌柜的还这样的话，熬到死我也只是个看门的门子.”
    二人相顾而笑，不再话.迅速离开仿佛回应着那人的自怨自谈，
    是啊，一个卖人怎又有资格与自己谈论呢!
    于楼在这所不大的铺子里渡过了三百余年的光景，每日无所事事，悠然自得.倘若换成他人的话恐怕早就该怨声载道，吵闹着飞书调离.
    可他呢不但没有感到一丝烦闷，依旧是霸占着这个掌柜之位怡然自得的每日里坐在里堂，不做事，也不做生意只是拿着自己那杆出奇大的烟枪顾自抽拔着.
    没人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
    不过在于今日初晨时分，伙计们都未醒时，他开了自他来这店里几百余年间第一挡生意.
    而来人也是让他意想不到，却又意料之中的人.
    若幽
    他与若幽三百年前便已认识，不过想来也有二百年没见了.于楼之所以不离开这个店，不管那个无数人羡慕的中州大境来人无数，也不愿意离开一步，可能就是因为她吧.
    于楼知道她会来找自己的，于楼爱她，她知道.都不罢了.
    十二年前，于楼听葬龙城的兰娴闭关不出，费尽心思的将她从一个杂役侍女，变成了一个在于那闭关的兰娴公主身边的闲闲俾女.为的就是不让她多受一丝苦罢了.
    于楼知道的，无论自己做多少事，她永远不会爱上自己.
    她爱是一个女人!
    真是可笑，女人爱上了女人!
    于楼垂着头想了想决定了，杀人的事还是自己干好.
    他想起了那首诗，梦断香消四十年，西街人老梦花眼.细细想来的还真没错，
    对于自己来，不过是时间长了点的问题而已.
    他起身刻意的抖了下身上那件透着灰白的衣袍，划起烟枪抽拔几口，迷醉的吐出一大口烟.不过他的烟不是什么好烟，也就他能抽了.店里伙计是讨厌至极这种带着怪味的烟味.
    一种掺了月红和醉迷香的烟，别是抽了，就是让人闻一下都会晕倒.
    月红和醉迷香是毒，一种近乎要命的毒.不过这两种混合的话，却又是另一种滋味了，这也只有于楼知道的滋味.因为修士界里没人敢去这样干，这是要命的玩意.即使是修士也一样.
    于楼很迷醉这种他独创的烟草之味.要不了他的命，只会迷了他的心的味道!
    女人爱上女人这种事，以前他没感到有什么稀奇，在他的印象里苍月南地的府主就是个女的，可人家不照样纳妾娶妻嘛.
    可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是显得无比的稀奇和无奈，他还真没想过自己会碰上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爱到无法自拔的女人身上.
    可无论怎样，爱上了又如何能就此忘却呢?
    得不到，又不能忘掉，那就自由离她近点啰.
    这是于楼对自己的，最老实也是最无奈的话.
    于楼看着那把挂在墙上，几百年都未出过鞘，满尘灰的刀，眼中出奇的坚定没有一丝对于答应那人的事感到畏惧.
    取下那柄刀来缓缓道:”残锋，这些年倒还真委屈你了”
    作为一个修士，没杀过人这倒成了一件奇耻大辱.好在于楼杀过，还不止杀过一个，杀人的活计他是一定干的来的.
    若幽的话他可不敢不听.
    于楼知道自己要杀的是谁，若幽告诉他了，他也见过，不熟，但一定打不过.
    他知道这是去送死，他抚摸着自己手上的垂蒙已久的刀，笑了.
    顾自道:”你呀你，爱上谁不好呢!这下完了吧，等了这么久人家终于来找你帮忙了.
    可惜啊，是个杀人的活计.”
    于楼提着那柄叫做残锋的刀，在这天午时破天荒的出了那道大门.
    对了.
    他的店叫”眼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