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纤尘未染的年纪，尘埃落定的觉悟

    就在周院长纠结的时候，商月棠把头转向商慕言，“商公子，可以把书还给我吗？我会回房间安静的看书，不打扰你和你父亲。”
    商慕言本想张口，希望眼前的女孩做自己的妹妹，却出于生性冷漠，习惯被奉承，不愿意由自己开口。
    他忽然想，也许眼前女孩子是因为不知道商家此行目的，如果告诉她，自己和父亲是来找一个女孩子去领养，不知道她会如何反应？
    如果她来求自己，故意拒绝一下，然后就答应她。
    他这样想着，便回答道，“你知道我们家来你们福利院是干什么的吗？”
    不想女孩子一脸淡然，答道，“我知道，你们来，想收养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孩。给她一个公主般的人生。”
    她明知如此，却不愿意刻意奉承？
    惊讶的不止商慕言，商行宇更是有些吃惊。
    他不认为一个年轻女孩有这样的定力——即使是演戏。
    她似乎真的没那么想进商家的大门，但是，她也并不倨傲。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丫头，那你想不想冠上商家的姓氏？”商行宇亲自开口，自然不同凡响，所有人都很安静的看着商月棠。
    商月棠淡淡一笑，“想，但也不想。”
    商慕言不置可否哼了一声，“想就想，又不想，自相矛盾，谁不想姓商？”
    商月棠望向这个九岁的男孩，他的脸精致如画，但终究只有九岁，实在有些被与生俱来的尊贵惯坏了。
    “商公子，我的确想要商家的富贵生活，远离这家福利院。但是，我不想被人当做菜场的猪肉，挑三拣四，挑中了沾沾自喜，挑剩了失魂魄。我没资格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我想选择自己的尊严。”
    商行宇几乎要被这个女孩子震惊了。
    一个6岁的孩子，面对富贵荣华，她想要尊严。
    他开始更为仔细的审视这个女孩，如今她还太瘦，五官也没长开，但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
    可商行宇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后，这女孩将出得艳惊四座，勾魂夺魄。
    此刻，他只震惊于她那近乎看破红尘的冷漠。
    似乎是饱尝了人生冷暖；
    似乎是看遍了红尘俗世。
    纤尘未染的年纪，偏有着尘埃定的觉悟。
    这个女孩，特别得令他心惊。
    其他精心准备的孩子，此刻对商月棠充满怨恨。他们精心打扮，费尽心思讨好院长，就是希望今天能让商家的父子看中自己。
    可是，所有的风头都让她抢了去。
    商行宇用一种成年男子独有的沉稳声音，望向商月棠，“丫头，愿意进我商家来吗？”
    商月棠回望商行宇，不卑不亢，淡然一笑，“商先生青眼有加，自然愿意。只是——”
    她的笑容有些淡去，“我要足够的宠爱和尊重，才敢跨进商家的大门。”
    商行宇眼眸中精光一阵，这丫头，居然和他谈条件。
    院长上前，拍了拍商月棠的肩膀，作势要拧她的腰，假意柔声呵斥，“你这个丫头，知不知道天高地厚？！”
    商月棠却是料到了她的动作，随着那拍肩的动作顺势倒地，避过了她准备暗中拧自己皮肉的阴损招数。
    所有人齐齐望向院长。
    商行宇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寒意——在他看来，这个特立独行的女孩子，已经姓商了。而这个女人竟敢当着他的面，欺负商家的人，简直胆大妄为。
    商月棠漠然起身，“也许所有人都很想冠上商家的姓氏，但是作为已经被抛弃一次的孩子，我不想再仰人鼻息屈就一生。要是商先生和商公子只是想找一个施行善举的对象，而不是真的想要一个女儿，那我的确是提了太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求。”
    她将厉害看得太透，也得太透了，商行宇的内心甚至有些震撼，她怎么会这样老辣？
    不过，她不知道的一点是，商慕言发过一场大病，请了无数医生也没看好，最后一名恰逢佛学大师弘正法师在S市论道，又赶上了商行宇亲自去替儿子求香，弘正觉得商行宇合他眼缘，聊了几句便知悉了商慕言的病情。
    登门造访，望闻问切后开了一记药贴，三帖药下去，药到病除。
    尽管如此，弘正法师却分文不收，还替商慕言求了一签，是商慕言命格太硬，性格也太硬，商行宇也如此，故商家阳气太盛，需要商慕言有女伴一起长大。
    于是商行宇这才带了独子，来这间福利院替他挑选一个妹妹。
    却没想到，这个福利院里，藏着这样一个令人震撼的女孩子。
    但下一秒，他便知道，他的震撼还远远不够。
    商月棠拍了拍裙角，准备离开。“不过，如果商家真是这样喜欢，我也不屑去一个伪善的富贵人家。”
    完她踩着楼梯，一步步上楼。
    她拿这次的成败在赌，赌她能不能以预想的立场，堂堂进入商家。
    就在这时，楼梯咯吱一声碎了一块，她从半空中突然坠下！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她艰难地攀着扶梯的柱子，眼看就要没有力气了。
    商行宇眼疾手快，站到了楼梯下方，“你下来吧，丫头。”
    商月棠这会儿是真的有点胆怯，“太高了我不敢，而且我掉下来万一砸到你，你可能会受伤的。”这是她真的情绪，也因此，不觉让商行宇哑然失笑，她到底是个6岁的女孩子。
    叮——系统提示：宿主，你很快就要成功了。如果这时候你让商慕言出口，你就完成了初始任务。
    听到系统的声音，商月棠有些心安。
    这时商行宇扬起一个微笑，“你以后都不用怕了，我从今天开始，就是你这辈子的依靠了。”
    商慕言也走了过来，皱着眉仰头道，“你赶紧下来，我父亲才不会受伤，你这样下去手会脱臼的。”
    商月棠费力攀着楼梯的扶手，声音有些发颤，“可是……伤到了商先生，我……赔不起……院长会打死我的……”她的倒是真话，院长这会儿已经很想打死她了。
    不过她声音里的颤抖其实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双手用力攀着楼梯，耗费力气导致的。
    只是这样已经足够商行宇用寒意逼人的眼光去看着院长了，“周女士，你平时都是这样对待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的？”
    周院长哑口无言，有些结巴。
    商月棠有些挂不住了，渐渐没了力气，她的身体毕竟只是个6岁的女孩。
    商慕言眉毛一皱，他是真的急了，顾不得平日里的礼仪，大吼一声，“商月棠，你下来！”
    他默许了她姓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望着挂在楼梯半当中的商月棠，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商家姐身份，已经一锤定音了。
    商月棠被商慕言的声音震得一惊，抱着扶手的手臂松了一下，随即下坠，入一个温暖而宽大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