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狗眼看人低的保安

    一个摁灭的电话再次打来，不是熟人就是急事。
    我压着不耐烦问道：“谁呀？”
    电话里先是沉默，接着一声轻轻的叹息。我正在回忆这声叹息的来龙去脉，电话里已经话了：“是我，林溪。”
    我楞了一下，赶紧换了一个手拿电话，用另一边耳朵去接听。
    朱花语抱着我依旧不动，安静地听我电话，一声不吭。
    “你好１我虚假地问候了她一句：“还好吧１
    “还行！”林溪声音平淡，似乎不带任何感情，但我从她微微颤抖的尾音里可以感受得到，她是激动的。
    “怎么想起给我电话了？”我带着戏虐的口吻问。
    林溪在我离开春山县之前已经随着她爸回到了中部省。林副省长亲自选我作为他的女婿，被我当面拒绝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
    有次我听人，林溪回到省城过得也不是很开心。她后妈与她的年纪差不了多少岁，两个女人都想得到林副省长的爱，自然要使出不同的手段。女儿总归是女儿，是有着血缘亲情的。但老婆始终是老婆，枕头风也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挡得住的歪风。
    林副省长上撞额头，下撞膝头，只好一天装聋作哑，不在她们面前另一个人的话。
    林溪学的是播音专业，又是春山县的新闻主播，虽是个县级电视台，上不得台面，毕竟大也是个广播新闻单位，回到省里自然也就进了省电视台。
    省电视台里是八仙过海，各路人才济济，林溪的这点工作经验根本不值一提。过去她在县电视台是台柱子不假，但放到省里，随便一个栏目的主持人，都比她高明许多。
    做主播的希望是没有了，做一个杂工又有失身份。林溪最后选择做了一个编导，反正一年到头也不见得有什么好节目让她来编。
    家里不温暖，事业上又郁郁不得志，林溪想过回春山县的念头。可是林副省长是坚决不同意了。他这一辈子就她一个女儿，娶了个后妻没给他带来只男片女。年轻的时候还不觉得，到了老了，才慢慢感觉到了，儿女才是人一辈子的希望。
    林溪显然感觉到我的戏虐口吻，她淡淡地：“不是我想要给你电话，是我爸。”
    我吃了一惊，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机。
    我一个无名卒，林副省长居然挂念着我，嘱托女儿给我打电话，我不感动都不行。
    “谢谢首长！”我真心实意地表示感谢，带着浓浓歉意：“真对不起首长，没去拜访首长。”
    林溪轻轻一笑：“现在拜访也不迟埃”
    我迟疑了一下，想起我老婆黄微微的嘱托，十分真诚地：“溪，你爸有空吗？”
    林溪沉吟了一下，转而问我：“你呢？”
    我一急，声音高了许多，：“我怎么知道？”
    林溪沉默了一会问我：“如果我今天不给你电话，你就准备一辈子不给我打电话了？”
    她这句话得我心里一阵纠结。究竟是她找我，还是她爸找我？
    “你过来吧。我爸在我这里等你。”林溪完这句话，等了一下：“我把地址发你。”
    挂了电话，不一会手机叮咚响了一下，短信息来了，打开一看，是林溪发来的地址，河西区的香樟区。
    这地方我熟悉，因为在这个区的隔，就是甘露的富豪区。
    朱花语静静地听我把电话打完，侧眼看了一下我的手机，松开手：“我先走吧。”
    我拉住她：“不急，我还是带你一起回去。”
    朱花语迟疑地：“你不是要去林溪家吗？难道还带着我一起去？”
    我笑道：“当然不能带着你一起去，我有安排，你跟着我就是了。”
    拿着行李上车，我抬头将党校仔细浏览了一遍，心里不免生出惆怅。这个地方毕竟呆了半年，一草一木都熟悉了，如今要离开，难免不心怀眷恋。
    朱花语上了副驾驶座，还在纠结着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我安慰她：“不会让你尴尬的，我会先安排好你。”
    我心里早有主意了，去林溪家不知道要呆多久，如果时间长了，今天是赶不回衡岳市的，不如就在宾馆住一夜，明天天明再启程。
    车进城，我径直开到华天酒店，让朱花语在车上等我。我自己下车去开了一间房，回到车上将房卡递给她：“你先休息休息，等我好了再来接你。”
    朱花语犹豫着不肯接房卡，我故意装作生气：“你不去就在大街上等我吧！让冷风吹死你。”
    年关时的中部省气温通常都在零度左右，形象一点，一桶水放在屋外，隔天早晨来看，绝对就成了冰桶。
    一个大活人站在屋外半天，一定会冻成一根冰棍。
    朱花语被我一吓，赶紧从我手里接过房卡，不放心地问：“你会来接我吧？”
    我忍着笑：“看心情了埃心情要是不好，就不来了。”
    朱花语眉头一跳：“哪你心情一定要好。”
    我朝她杨扬手，看着她一步一步进了宾馆大堂，转头开车往香樟区走。
    路过甘露的区时，我刻意将车开得极慢，探头去找甘露的家。
    可惜甘露的家在区里边，曲曲折折的一条林荫道尽头才是。这里连半个影子也看不到。
    香樟区显然没有甘露住的区豪华，连守门的保安都不一样。甘露住的区保安清一色的年轻伙子，而香樟区的保安，一看就是半老头子，躲在岗亭里半天不出来。
    我使劲按着喇叭，老头子没好气地出来，看了一眼我的车牌，眼一瞪骂道：“乡巴佬，叫死呀叫。”
    我一股怒火从脚底升起，狗日的东西，狗眼看人低是吧？看我是衡岳市的车牌，想欺生么？
    我放下窗户吼道：“再放一个屁看看，老子扒了你的皮。”
    保安被我一声怒喝吓得退了两步，转而怒视着我问：“找谁？”
    我不想与他废话，奶奶的，一个保安，看我是外地车牌，人是外地的，就敢欺生，这世道还混得下？
    “老子找你爷爷。”我骂道：“手脚快点，老子没空与你啰嗦。”
    保安被我一骂，心里窝着火，但因为不知我的底细，因此不敢发作，只是低了声音：“你不找谁，我不能放你进去。”
    “放不放？”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
    “不放１
    “滚一边去！”我吼了一声，加大油门，径直往栏杆上撞过去。
    塑料栏杆被我一撞就断了，我丝毫不减速，开着车扬长而去。
    林溪告诉了我的门牌号码和栋号，香樟区的布局很简单，一栋楼接着一栋楼，一共十九栋。香樟区在中部省是有名气的区，据当年第一批商品房就在这个区里。
    车到林溪所的楼下，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保安一路气喘吁吁地追来。于是冷笑一声，拉开车门下车，抬腿就往楼里走。
    保安在我一脚就要跨进去的时候赶来了，一把抓住我的衣角嚷：“想跑啊！没门。”
    他的叫嚷声惹得楼里的保安出来了，两个人一左一右，准备要拿了我。
    我挥着手：“都给我放手，否则后果自负。”
    保安岂会听我的，一边用对讲机呼叫同伴过来，一边嚷：“老子守了十几年门了，还从没看到这么嚣张的家伙，撞断了栏杆还想跑啊１
    我冷笑着：“今天就让你看看，马王爷究竟长几只眼睛。”
    做保安的人要学会心快嘴快。从一辆车的价值去判断一个人的价值，从一个人的衣着外貌来揣度人的社会地位。
    我西装革履的，开着的车价值也不菲。在中部省来，算是中档以上的车了。
    而这个保安仅仅凭着一副车牌，就敢叫老子乡巴佬，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以后不会长记性。
    赶过来的几个保安气势汹汹，其中一个头目打量了我几眼，问道：“先生你找谁呢？”
    我报了林溪的名号，头目脸一白，对着下属叱道：“都快给我他妈的滚１
    守门的保安还揪着我的衣不放，他赶过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踹得一个趔趄，差点就扑到在地了。
    头目显然知道林溪是谁，他满脸堆笑对我：“对不起，先生，这老东西不懂事。你请１
    我轻轻笑笑，抬腿进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