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陛下驾崩，举国哀悼，扶苏得到消息的同时知道杨束被赵高带走。
    他本想率领十万大军挥兵南下指咸阳，但知道赵高会拿杨束威胁他，便让蒙恬暗中带人潜回，他带几个护卫连夜快马加鞭赶回咸阳，以奔丧名义。
    蒙恬再三阻止也拦不住。
    二道宫门。
    这里曾经狙击屠杀上万前朝余孽，已经过了几十年，但血腥气息似乎依旧弥漫着，牵连天边乌沉沉的乌云，压上城墙一角，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似乎下一秒便不堪重负被撕裂。
    扶苏驾马缓缓穿过宫门，走进深深的甬道。
    杨束此时眼神冷的像千年寒冰。
    “弟弟。”扶苏眼神从杨束身上略过，那瞬间的接触带着温柔的安抚，然后在赵高身边不高的少年身上。
    少年有些不安，看了赵高一眼，鼓起勇气挺着胸膛冷呵斥，“朕，朕是皇帝！”
    扶苏那张温润的脸上浮现讥笑。
    少年被刺激，拉着杨束的头发摁在城墙边缘，十几米的悬空让人脑袋发晕，她抖了下。
    “这是你的妾？”
    “夫人。”扶苏盯着他，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纠正，“是夫人。”
    少年嗤笑，蔑视着，“不想她死，就砍下自己一条胳膊！”
    “扶苏，你身上是秦未来希望，你不该来。”杨束即使知道扶苏会死，还是想，那种死，是写在历史上的，而不是为了女人。
    男人动了动薄唇，“闭眼。”
    “我不要……”杨束细细眼泪顺着脸颊滑。
    男人舍不得她掉眼泪，上郡这两年，他一直哄着她，她皱个眉男人都担心的要死，现在她哭成泪人扶苏发现自己想抱抱她，吻去泪痕，低声哄她。
    可是他够不到，一声“乖”带上了颤抖。
    杨束闭上眼，脑袋磕在宫墙上，一下一下，胡亥以为她傻了，吓得放了手。
    “扶苏，扶苏，”杨束一遍遍念着，咀嚼着，像是刻在心里的伤疤一次次揭开，鲜血淋漓，很痛。
    男人抬手将一边胳膊削掉，剧烈疼痛让他瞬间白了脸，一口鲜血哽在喉头强忍着咽下去，颤抖着，让声音显得跟正常无异，“等我叫夫人，在睁眼。”
    杨束捂着嘴，无声哽咽，听话的闭着眼，其实她不敢睁开。
    滑坐在墙下，听着耳边胡亥一声，“射”无数夺命箭矢像带着杀气遮天蔽日的向底下为数不多的人射去。
    尖锐的叮叮当当之后，便是沉默死寂的刺穿肉体声音，竟没一人惨叫。
    男人艰难的撑着眼皮，视野血色蔓延，看不到那个身影，他挥刀又折断箭矢却被另一根穿破心脏，他其实布置新宅子，里面一草一木，都是按着杨束喜好来的。
    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来不及了。
    男人侧着头，脑袋朝向一边，那是他的骗子的位置，他的眼睛没有闭上，他想见她一面，在一面……
    “都死了。”赵高轻声。
    杨束最终忍不住嚎啕大哭，死死抓着心脏，扶苏扶苏扶苏……
    血腥味加重，在黑沉寂静的上空，飘荡着女人极力压抑的哭声，那声音悲凉，带着深深的无力，被风卷着，抛向更高空，直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