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 百年淫祀，白蛇成妖

    道士闭门七日。
    闭门七日的意思就是，别正门了，太清院连侧门都没开过。所有的人，一律不得外出。
    直到家里连白米饭都没得吃了，太清院外连只麻雀都看不到了，道士这才开了府门。
    憋了几天，他也闷坏了。见四周再无一个家丁，手中舞着请柬冲过来，道士便往大街上那行去。
    走了一程，却看到四哥。四哥见到他大喜，就想过去，却又停住，不敢过来。
    道士便过去，在他肩上拍了一记：“怎么，大半年没见，就不认识我了。”
    四哥点头哈腰地道：“哪能嘞，你是的的恩人，更是的的贵人。的便是忘记了爹娘，也不敢忘了恩公你。”
    “只是恩公，现在坊间人人都知道了，你就是名满临安的神仙，还是个要当今皇后亲自登门拜访的贵人。的不过是一普通老百姓，哪敢再跟恩公你亲近？”
    道士笑道：“我是那种把人看扁的人吗？再，我曾经跟你过，你命中当大富。你这未来的豪商跟我结交，有什么不妥。”
    四哥大喜：“神仙，的真能成为大豪商。”
    道士佯怒道：“神仙的话你都不信？”
    “信，信，自然信。”四哥乐得脸上笑开了花：“怪不得这大半年来我生意大好，赚了许多。”
    “哦，”道士问：“这么，你可以买大华宅，娶美娇娘了。”
    “哪能嘞？神仙跟我那一后，我哪还能那么目光短浅。所有的钱我全都投了出去，又开了一间麻花铺子，再买了一间成衣铺子。”
    “哟，一下三间铺子了，这下倒是有大掌柜的风范了。”
    “的一切，都是拜神仙的恩赐。只要神仙一句话，便是将三间铺子即刻转到神仙名下，的也绝无二话。”
    道士笑道：“我还能要你那辛苦钱？四哥，你只要记住这句话，得意时需谨慎，以后便可得一生富贵。”
    “是，是！神仙的话，的自会刻在脑中，时时不敢忘记。”
    和四哥告别后，道士再转了一圈。
    真不一样了啊！
    以前这些街坊看到他，太多会友好的打个招呼。而现在这些街坊看到他，却是连招呼都不敢打，避到一边，不敢靠近。
    哎，在这些百姓心中，自己倒真成了神仙，高高地站在云端，和他们之间的距离，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道士很不喜欢这样。
    于是，当一个女孩举着风车，向他跑来，很可爱地问他“大哥哥，你是神仙吗”，道士便微微一笑，捏了捏她可爱的脸，：“大哥哥是有些神奇，但却不是神仙。”
    那女孩的娘亲见此一幕，吓得脸都白了，急急跑过来，就要拉住女孩。可看到道士这一亲昵的举动后，她停住了脚步，脸上一笑，叫了声：“仙长。”
    这一笑，却少了几分敬畏，多了一些亲近。
    看到旁边有卖糖葫芦的经过，道士便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了女孩。
    女孩大喜，甜甜地了声“谢谢”，拿着糖葫芦跑到她娘亲那，炫耀去了。
    见他很是和蔼，那卖糖葫芦的老人就壮着胆子问：“神仙，临安城的人都神仙的符是神符，张张都灵的厉害。老儿想向神仙买张符，这得要多少铜板？”
    道士心中暗叹：“这百姓啊便是这样，离他们远了些，他们便敬畏你，不敢亲近你。可和他们太亲近了，他们又会什么事都想着来找你。”
    于是道士答道：“贫道的灵符要买的话，可是很贵，好几锭金元宝一张。而且，那还得贫道想卖。”
    几锭，金元宝？那老人吓了一大跳。
    道士接着又道：“不过贫道若是和谁有缘，自会出手相助，不会另收一文铜板。”
    “这样啊。”那老人高兴了，送上一根糖葫芦：“那老儿请神仙吃根糖葫芦。”
    道士接过，笑道：“谢了。”
    那老人得了一声谢，笑得合不拢嘴，屁颠屁颠地挑着担子走了。
    见四周的百姓有围上来的苗头，道士一声轻叹，回太清院去了。
    对这些百姓，他实在有心想亲近，但实在不敢过于亲近。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便是最好。
    道士敢肯定，若他免费施咒发符，不用两天，无数临安的百姓就会往他这跑。不用两个月，无数大宋的百姓便会往临安跑。到那时，他若是不拒绝，哎，那一天到晚都再没了丝毫的空闲。他若是拒绝，又实在不忍心看那些充满了急切，充满了期待，最后却转为失望的无数双眼。
    所以这样，便最好。
    道士自认为，自己的道术的确是了得，自己的时间应花在作更有用的事上。而不是，东家家里有些不安宁，去施咒驱邪；西家丢了一只羊，去施法寻找。南家家里婆娘病了，去贴符救治。
    那些事，等哪天自己归隐了，在为父老乡亲们做吧！
    回到太清院，院外却站了一个人。那人看着门外“清静无扰”四个大字，迟疑着不敢进去。
    道士一看，这人却是朱右正。
    朱右正看到道士，大喜过望，急急跑了过来：“原来前几日秀州见到的，果真是神仙当面。”
    道士一指那四个字，：“还需要右正大人亲自送过来，贫道实在过意不去。这些天实在不便请人入府，还请右正大人见谅。”
    朱右正点头哈腰地笑道：“自然自然，你我便在府外。”
    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些案卷：“这些都是的精心整理好的，空玄子并那三个道人的履历。的担保，能找到的，全在这。”
    道士点点头，接过：“劳烦右正大人了。你且在这稍侯，贫道将给你拿来。”
    朱右正犹豫了一下：“那拘鬼令，的便送给神仙了。”
    道士这下倒真吃了一惊：“哦，那可是上等的法器，极是难得。你确定，真要送给贫道？”
    朱右正点了点头：“那法器是的祖传之物，极是珍贵。换了别人，打死的都不敢往外送。是神仙的话，那等宝物在神仙手上，才能发挥它该有的作用啊。”
    道士看了看他：“想来你是有所求，先看吧。”
    朱右正讪笑道：“神仙就是神仙，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道：“是这样的，绍兴府那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乡民无知，竟擅自淫祀，终于酿成大祸。朝廷得知后大怒，严令彻查。可那妖鬼邪神竟已成了气候，派去的人死伤惨重，便连官员也折进去了数位。”
    “朝廷便令僧录司和道录司处理此事，我道录司正印大人耐不得那群和尚，便接下了此事。最后了解清楚后，发现此事极是棘手，不由急得都上了火。思来想去，京城中能处理此事的，也只有张天师和神仙了。”
    “张天师这一年来身子不太康健，极少离开临安。所以就只有请神仙出马了。可请动神仙也是件难事，结果这事推来推去，便推到了的身上。哎，谁叫的才进道录司，里面人脉不熟，都没人帮衬着话。”
    道士皱眉：“淫祀？朝廷不是一再强调，非其所祭者不得祭之。这严令之下，怎么还会闹出这种事？”
    朱右正苦笑：“乡民无知啊！朝廷虽然明令禁止，可奈不住那些愚民私下里祭祀。”
    道士道：“你且将这事详情下。”
    朱若正答道：“是，是。”
    “现在所知不多，只知道乡民所祭的，是白衣大仙。”
    “那白衣大仙，真身是条大白蛇，已被乡民祭祀了三代，历时近百年，受到香火无数！据这白衣大仙极是灵验，愚民只要诚心祈求，所求之事十有五六能成。可若有愚民惹怒了白衣大仙，那十成十的会遭灾祸。所以或为了有所求，或为了心中所惧，前去供奉白衣大仙的愚民，渐至越来越多。那庙香火之盛，冠绝绍兴府！”
    “绍兴府官员虽知此事，但因信奉白衣大仙的人太多，他们也不敢过问。直到最近，有胆大妄为者借这白衣大仙的声名，创立了邪教白衣教。妖言惑众之下，白衣教信徒猛增。好在绍兴知府及时察觉到不对，赶紧上报朝廷。绍兴府就在临安附近，朝廷哪敢怠慢，立即明令镇压，派出两千官兵，这才没有让白衣教真正形成气候，消除了一场弥天大祸！”
    “只是邪教虽已被暂时压了下去，但那白衣大仙不除掉，祸根就还在。只要官兵一撤，不定便会死灰复燃。所以当务之急，是毁了这淫祀，除掉那白衣大仙。”
    “可那白衣大仙已被祭祀了近百年，早已成了气候。有不信邪的武官领着兵士进了那大仙洞，结果三位武官尽皆惨死在洞中，尸首至今都还在洞中！也有十几名和尚道士想进洞去除妖，却也是惨败而归，还折了几人。”
    “现在绍兴府无数百姓都在等着看官府的笑话，等着看官兵的笑话，其中更有无数流言流传。再这样下去，情势定会不可收拾，到时便是惹出一场惊天民乱，也不是不可能啊！民乱一起，损失会有多大，死伤会有多少？”
    “神仙，京城里人人都你有神仙心肠。我道录司垦请神仙出马，解此危局，救无数百姓于生死之间！”
    着，朱若正长揖至地！
    道士沉默了一下：“百年淫祀，此事委实凶险，太过凶险！”
    “可，贫道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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