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阴阳镖

    清晨，橙黄的光穿过云的裂缝，衬着太阳的边缘，如撑开的扇面光线斜斜投射在临扎村。
    “爸！快醒醒！”金用力摇晃熟睡的父亲，见江昊睁开眼，儿子大叫，“我看到你身上有奇怪的黑光，光圈里面还有星星一样的点，爸爸，你怎么了？”
    金的天眼神通看过各式各样的光圈，大部分人都是散发着柔和的白、黄色光圈。要是生病的人，能在光圈中看到暗色斑点；要是有神明庇护的人，能在光圈外再多一层耀眼的金色雾气；要是时运低的人，能在光圈外看到黑雾蔓延……
    他曾看过村口的狗身上散发着青色的光圈，当时还有法力的父亲在早已通过阴阳眼看到了那狗狗被厉鬼附魂，所以异常的青黑色光圈在金看来，就是邪灵附体了。
    他也曾看到过路上一个老人身上是金光笼罩的七彩光圈，父亲告诉自己，那是父亲的师傅张侠义，一位年过百岁的修行老者，所以金光缭绕的，就是有修为的、有神明罩着的。
    父亲以前有神通法力的时候，全身也是被金光笼罩着，大半年前，丧失法力的父亲，光圈只是普通人一样的微微白光。
    可眼下父亲身上的黑色光圈，是时运低、撞邪了？黑芒中央散布的点点星光是什么意思？
    金困惑又焦急，换做平常，父亲早就起身回到爷爷祖屋打坐去了，今天怎么还懒在床上，难道父亲出事了？
    “爸！你快话！爸爸！你怎么了？！”
    儿子越喊越激动，江昊眉头一皱，猛然坐起身道：“子，想吓死老爸去扫墓啊！”
    金的泪珠在眼圈中打转，手捂着父亲的嘴，“爸爸，不要乱话。爸爸身上的光圈好奇怪……”
    “我都听到了，我不是在想吗？子，不是跟你过要临危不乱吗？”
    “我怕爸爸被鬼附身了……”
    江昊搓搓儿子的头，笑道：“子，老爸身上的光圈是妖是魔还是仙我不知道，总之比你以前看过的都要高级。”
    “比爸爸的师傅还要厉害吗？”
    “……”
    江昊心中一紧，好久没听到师傅的下，儿子这么一，不知师傅怎样了？
    师傅在一年前闭关静修，至今仍无消息。若是师傅知道自己被逐出教派，必定气得七窍生烟。
    此时江昊家门聚集了一大帮群众，热闹至极。他们都是听闻江大师修炼出关，法力大增，神通法力更甚从前。
    都怪昨天堵门的人传得玄乎其玄，江昊还蒙在鼓里。
    “对了，子，楼下什么声音？”
    “爸爸昨天答应村里的人给他们解决问题，他们一下就传开了，现在就更多人等着爸爸了。”金叹了口气，“爸爸真的能做到吗？”
    “子，老爸现在能入修真界，别给他们解决那些问题，就算飞上天跟太阳肩并肩都不是事。等我参悟自由穿梭之日，就是带你上天下海，飞天遁地，掌爆星辰的时候了！”江昊一想到昨晚修真界体验，兴奋得不能自已。
    只是现实日子还是要先过好。
    他拉着儿子趴在三楼窗台，低声道：“子，帮老爸看看谁身上的光圈颜色比较深？最好是黑得发紫发青的那种。我有痴予帮助，这能力绝对比以前的法力强个千万倍。”
    金指着楼下一位陌生面孔的老年人，“那个老爷爷泛着青光，还有黑色雾团。”
    “行，今天就找他试试！”江昊快步跑下楼，把陌生的老年人请进了家门。
    老年人的气色十分奇特，面色红润，肤色极好，可四肢皮肤干瘪，布满老人斑，佝偻着身子，拉着一个行李箱。假如不看老人头部，就是一位行将就木之人，阳尽之期不远。
    老人提出的要求，更加奇特了。
    他拉开行李箱，装满一沓沓的钞票，一共一百一十五万。
    “大师，这里是阴镖一百万，阳酬十五万。”
    他请求江大师为自己押一趟镖——阴阳镖。
    江昊一愣，不妙！
    走江湖的都知道，上门的阴阳镖是不能拒绝的。拒了，阴事缠身，就算师傅出马也不好解决；接了，阳气大耗，至少需要十载才能复原。
    江昊该不该接？
    接了，伤身子有钱赚，不接，毁名声有鬼缠。
    “江大师到那以后，不用做法事，西山日之时，自会有神灵接收。”老人继续道。
    直觉告诉江昊，这躺上门的阴阳镖来得太奇怪。
    所谓阴阳镖，就是要活人走阳间和阴间重叠的路，活人把押送给神灵的财物送到阴阳交叉口。而押镖的活人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报酬。
    通常能接到阴阳镖的江湖术士都是被托梦人找上门的，被托梦人无一例外，都是被梦魇吓丢了魂。他们要克服种种心理恐惧，要找到神灵所需的财物，再找到押镖活人交付，才能缓一口气。
    加上阴阳镖完成难度很大，江湖上听闻骗镖的也不少。要是被托梦人把押镖事情搞砸了，必定夜夜梦魇缠身。
    轻则破财再托人押，重则连累子孙后代经历梦魇，总之一定要把这趟镖给送到才行。
    无论被托梦人请什么得道高人，做什么法事都无济于事，一旦跟阴阳镖缠上了，必须要完成。
    江昊观察许久，眼前的老人神色淡定，一丝害怕和担忧都没有。
    “地点，时间？”他试探问道。
    老人从裤兜中掏出一张发黄的牛皮纸，上面用毛笔字写着“?（音que，第四声，由于生僻字无法正常显示，下文出现此字只能用同音字代替）山”二字。
    “时间不打紧，只要送到就行。自然是越快越好。”
    “就这两字，我怎么找？”
    “江大师，既然你想找这个地方，我就当你答应我的委托的。”老人乐呵呵的笑着，径自走向大厅一侧，地窗前的藤椅坐下，“这趟镖我找过很多人，都没成，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终于可以还了地府阴差对我家祖宗的恩情了……”
    话音刚，躺在藤椅上的老人缓缓阖上眼皮，双手无力下垂，那张发黄的牛皮纸飘在地。
    江昊和地窗外的人群一起看着老人的身躯干枯、发黑……
    最后变成一副骷髅！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