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毒

    不妥！
    识海中，青色青云缓缓旋转，莫名地，没有任何来由地，顾召便觉得有所不妥。深知这碗药绝对有问题，不仅不能疗伤治病，对自家身体反倒有害，准确地，这是一碗毒药。
    是直觉？
    是心血来潮？
    还是某种幻觉？
    一般情况下，类似的感觉大多不靠谱，往往在准确和谬误之间徘徊，对与错了不起是五五之数，直觉这玩意其实虚无缥缈，哪怕是修行者的直觉，也往往靠不住。
    当然，到了一个境界之后，便有所谓的天人感应，这天人感应到底也是直觉的一种，只不过，到了这个层次，这天人感应便靠谱了许多。但是，这天人感应也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征兆，依旧比较模糊，绝不会像顾召现在这般如此笃定，绝无半点差错。
    就和自家五感所见一般真实可信。
    药香扑鼻，感觉不妥，觉得对自家身体有害，这就已经是答案了，无需再去寻所谓证据的答案。
    顾召瞄了巧儿一眼。
    巧儿低着头，瞧着手中药碗，生怕不心拿不稳药碗，雾气在碗边蒸腾而起，弥漫在眼前。
    顾召伸出手，没有让巧儿像以前那般亲自喂食。
    “少爷，你行么？”
    第一时间，巧儿并未将药碗递给顾召，她仍旧托着药碗，望向顾召的眼神颇有几分担忧。
    顾召抿嘴笑了笑，点了点头。
    这具身体真够糟糕的，即便只是轻轻点头，脖颈就像是被人用力扭动一般，甚是难受。
    “哦！”
    见顾召如此坚持，巧儿也就没有固执己见，待得顾召双手端着药碗之后，她这才松开了手。
    这时，顾召的眼神透过弥漫的热气依旧在巧儿脸上。
    巧儿的注意力却挪开了，她低着头，托盘上有着一个碟子，碟内装着几颗干果，这干果味甜，药味甚苦，喝药之后再服食几颗干果，用甜味去中和苦味，若不然，顾召就不愿服药。
    碗沿靠近嘴边，药碗微微倾斜，顾召轻轻抿了一口药汁，并未吞下，只是轻轻抿了抿。
    刹那间，这碗药的各种成分便被念头侦知。
    一共七十三种成分，每种药材的药性皆没能逃过顾召的感知，就像是地球上印刷的药典一般。
    是什么植株？味道如何？对身体有何好处？副作用又是如何……
    哪怕这些药材的名字顾召一无所知，其药性，其形状，却一一在目，清楚无比，这七十三种药材混合在一起，最终形成的药性是怎样的，顾召也全都掌握，并无丝毫错漏。
    失去了神通道法，却有着这样的能力，莫非是要做一个药师？一个类似神农尝百草的药师？
    顾召忍不住便想叹气。
    不过，他没有时间叹气。
    他须得解决一个问题，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这碗药还真是毒药，一种慢性*毒药，让神魂渐渐枯萎，阻绝神魂和身体之间的联系，如果用地球上的医学用语来，这应该是一种神经功能毒素，经常服用，便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到头来，不仅大便失禁，还会成为植物人，最终，一死了之。
    七十三种药材，只需加重其中一味药，原本只需一克左右，如今却变成了五克，如此，整碗药的药性就大为不同了，由滋补温养药方变成了杀人毒剂，能做到这程度的应该是个不错的药师吧？
    原主的身体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从马上摔下并非主因，主因应该是这碗慢性*毒药。
    是谁处心积虑想要除掉原主？
    是眼前这丫头？
    待得巧儿拿起干果抬起头，在她的目光重新投到自己脸上之前，顾召假装手滑，手指轻轻一松，药碗从手边滑，夸嚓一声，掉在木地板上，瓷碗破开，浓黑的药汁一地都是。
    “哎呀！”
    巧儿发出一声轻呼，随即，很自然地抱怨着。
    “少爷，你就不该逞能，这药真真可惜了，也不知药房那里还能不能再熬一碗……”
    抱怨两句之后，巧儿并未多什么，而是掏出腰间的汗巾，蹲在地上，擦拭着木地板，将那些流得四处都是的药汁擦拭干净，然后，将脏污的汗巾放在托盘内。
    这期间，顾召的视线在了巧儿身上。
    准确地，是他的念头在了过去。
    他能感应到巧儿的情绪，类似某种侦测心灵的神术一般，若对方是邪恶的，神术下便会泛起红光。
    只不过，顾召的这种侦知比神术犀利许多，能够感受到对方具体的情绪，而非模糊不明。这毒药若是巧儿下的，又或是她晓得这是毒药，这时候，在顾召突然摔下药碗之际，巧儿的情绪便会有所波动，且是一种非正常的波动，顾召的念头便会有所感应。
    事实上，巧儿的情绪波动只是在正常范围。
    一点惋惜，一丝焦虑，一缕埋怨……
    全都在正常的范围，也就是，这药汁乃是毒剂的事实，巧儿并不知情，她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
    的确，这事在逻辑上也不通。
    巧儿是管家的女儿，管家失踪，巧儿和自家相依为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己若是没命，她也不会有好下场，最终，只能被人发卖出去，若是被牵连，甚至有可能被活活打死。
    按照谁得利谁是幕后凶手的规则，究竟谁是幕后主使，顾召隐隐有着答案。
    也只有孱弱愚蠢的原主才会这般无知，由人摆弄。
    如今，身体换了主子，顾召可不会再任人宰割！
    收拾干净之后，巧儿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她望着顾召，语调透着几许疲累，轻声地道。
    “少爷，你可要好起来啊，这个家，全指望你了！”
    罢，她端起托盘，转身走了出去，是前去药房，看剩下的药渣还能不能再熬出一碗药来。
    这期间，顾召一直沉默着，没有话。
    除了这能力之外，自己还有什么依仗呢？
    神通道法全都消失，术法符咒亦是空白，对于竞技格斗之术倒还不算陌生，毕竟，更高更快更强这是基础，稳准狠这是要诀，可惜，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太过孱弱，难以施展。
    目前，当务之急是解掉身体毒素，须得寻找解药。
    要做到这一点，倒是不怎么困难。
    那个尝百草知药性的能力倒是能派上用场，如今，只需走出第一步，走出卧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