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焚香沐浴

    辰时，阳光从东面洒下，在山岗上。
    树林郁郁葱葱，一条盘山石阶穿林而过，盘旋往上，石阶的尽头是一栋庄严肃穆的建筑。
    红瓦黄墙，檐头飞扬，那里正是顾氏祖祠。
    山岗下方，是一片青灰色的宅院，墙面涂着白色的颜料，屋顶全是青瓦。
    顾召沿着碎石铺成的径缓缓向前而行，一个老仆在他身前带路。
    明日，顾召将要进入顾家祖祠，在各房人士的注目之下，由祖祠的族老出面，将其纳入顾家的族谱，在祖祠留名，正式认祖归宗。
    在这之前，他须得在山下的宅院焚香沐浴，在静室内修心养性。
    第二日，他将独自沿着盘山径上山，进入祖祠。
    这方世界虽然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然而，必要的仪式还是需要的。
    通过这种仪式，可以让家族子弟对本家有着更多的认同感。
    明日，只有顾召一人认祖归宗，又没有别的仪式要举行，整个宅院也就比较冷清。一路行来，不见任何人影，唯有那个老仆佝偻着背在前方慢慢行着。
    “呼……”
    老仆年岁已老，行走艰难，呼吸更是困难，呼吸声就像铁匠铺拉风箱一般，呼哧呼哧……
    不一会，两人来到一间院。
    “少爷，到了……”
    老仆转过身，颤悠悠地道。
    顾召站在院前，阳光从他身后下，将他的影子斜斜地拉长，在了有些斑痕的破旧木门上，院墙不高，想要瞧见内部，却是不成。
    “少爷，就是这里，内有符阵，平时，符阵是关闭的，没有闲人入内，须得有令牌才能进出……”
    话音下，老仆咧开没牙的嘴，笑了笑。
    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制令牌，将令牌放在院门一侧的某个凹陷处，令牌放进去之后，正好严丝合缝，墙面也就变得平整。
    令牌放下之后，院上空漾起金色光芒，有符文在光芒中闪耀。
    “咿呀……”
    紧闭的院门无风自动，往两旁打开。
    “少爷，请！”
    顾召沉默地望着院，片刻之后，迈开腿，跨过院门，走进了院。
    老仆收回令牌，随在他身后，一起进入院。
    令牌收起之后，符阵也就开启，头顶漂浮着的金光缓缓散开，消失不见。
    瞧着就和普通的院差不多。
    顾召运转破妄证真决，却见到一道道的灵气非常有规律地下又升起，就像在遵循某种无形的规律，沿着一些轨迹运行，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符阵。
    一个依靠符石运行的符阵。
    院内自成天地，有风吹拂，就算没人打扫，亦不见半点灰尘。
    “少爷，这焚香沐浴的仪式须得老朽在一旁辅助，还请少爷随老朽而来……”
    老仆着话，随后，将顾召引到一间草堂。
    是的，整个院空空荡荡，院子内唯有的建筑便是正中央坐的那间草堂。
    草堂只有四根柱子，没有四，头顶铺着一层灰白的茅草。
    茅草非常普通，随处可见。
    草堂内，没有其他陈设，亦没有座椅板凳之类的家具，正中间放着一个茅草织成的蒲团，仅此而已。
    “少爷，请入座……”
    老仆将顾召引到了草堂内，让他在蒲团上坐下，随后，他站在草堂外，颤悠悠地从怀里掏出四张符纸，将符纸分别贴在四根木柱上。
    这时候，一股清香在院内飘荡起来。
    所谓焚香沐浴并非地球上那种，点燃檀香，放上木桶装满清水，然后，闻着香味脱得赤*条条的进入木桶，象征性地洗着身子。
    这方世界的焚香沐浴，别有蹊跷。
    那香气来自符阵，直接作用于神魂，并不经过嗅觉器官，有着纯净神念让人不生杂念的作用。
    沐浴也不是洗澡，而是沐浴在灵气之中，享受灵气雨的冲刷，冥想修行。
    当老仆将符纸贴在四根木柱上之后，不多会，便有灵气从头顶垂下来，像雨点一般淋在顾召身上，使其全身上下都笼罩在稠密的天地灵气之中。
    顾召盘腿坐下，深吸一口气。
    这种程度的灵气还好，和石碑世界相差仿佛，不过，和灵儿制造出来的灵气雨相比，稠密程度差不多，精纯程度就差远了。
    灵儿制造出来的灵气雨是针对顾召量身定做，乃是最为适合他的灵气。
    这个符阵制造出来的灵气雨却是大众性的，顾召的身体属性与之并不大契合。
    瞧着草堂内端坐的顾召，老仆面露异色。
    要知道，换成其他人，这会儿多半都会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嫡系公子哥，亦是如此。
    然而，顾召的表现却非常的淡定，难免让人诧异。
    在顾氏内部，焚香沐浴乃是一种福利，须得为家族立下大功方才能获得的一种福利。顾召寸功未立，却能获得这福利，不过是规矩。
    认祖归宗前的规矩。
    除了这一次，要想继续享受，须得为家族立下大功，要不然，就只能等到十年一次的祭祖大会。
    “少爷，这灵气来之不易，只有一炷香的功夫，还请少爷静心冥想，运转功法，其中，必有妙处，仪式结束后，当获得极大的增益……”
    老仆在草堂外高声道。
    顾召点点头，闭上眼，念头一转，运行功法，将从头顶下的灵气雨一丝一毫也不曾遗漏地吸纳入体内，将其转换为真气。
    那一刻，仿佛长鲸吸水，没有一丝灵气能够逸散。
    老仆眼中的异色更深了！
    这是什么功法？
    即便顾家最为霸道的大光明决，也不可能将所有灵气一丝不漏地吸纳，顾召修炼的这门无名功法岂不是比大光明决还要厉害？
    怪不得，年纪，竟敢符武兼修。
    看这状况，这子不仅是符师，甚至依旧踏入了炼气境中阶，修行神速啊！
    只是，修行得越快，死得就越快！
    老仆咧开嘴，微微一笑。
    下一刻，他佝偻的背变得挺直起来，头上的白发寸寸变黑，皱纹瞬间消失，五官也发生了变化，和先前完全不相同。
    刹那间，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