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杀熟

    当年曾住在裴家别院的两个姑娘，经年重逢，一个仍然是丫鬟，一个变成了脚店的厨娘。
    白芸以为自己会很高兴，看啊，这女人时候端着一副恕不为妾的模样，还以为会有多出息呢，现在不过就是在一家比路边摊好一点的街头店做厨娘，布衣荆钗，像公子读书的泯然众人矣。
    结果，她一上来就你谁？
    白芸气得跳脚：“我谁？你竟然问我谁？”
    阿瑶视线转向看好戏，面容与裴朔有相似的裴行知脸上，又转回白芸脸上，懂了：“哦，是你啊。看样子，你当丫鬟过得还不错，但是店里打烊了，恕不招待，明天请早。”
    李柔跟李刚声道：“这个人跟两年前经常找阿瑶姐的人好像。”
    “是啊，可能是兄弟呢，这个人看起来很风流，还是那个人可靠一点。你要看着点，像这种男人不要找，他是一匹野马……”
    “奔向自由的青青大草原？”阿瑶忍不住也凑过去搭话。
    “哎，瑶柱姐你别插嘴。”
    白芸越来越气，“江瑶！我们家少爷今天就是要在这用餐，银子短不了你们。”
    “了打烊就是打烊，你老大不了，叫叫嚷嚷是个丫鬟的样子吗，千金大姐都没你狂。”阿瑶白眼一翻。
    她不是完全没有印象，当初白芸被裴朔搭救进了裴家别院，别院的丫鬟婆子见风使舵奉承她，害得她吃了几天的稀饭，后来裴朔把人请走，她却摇身一变，做了裴行知的丫鬟，目前为止，从客人变成丫鬟的操作，她只在白芸身上见过。
    每个人都有她自己觉得好的选择，白芸这么做，可能是她觉得留在裴行知身边当丫鬟比她回去要好多吧。
    看了半天戏的裴行知清咳一声：“就不能通融一下嘛？就我所知，我哥经常来你这吃饭的啊，阿瑶姑娘，看在我肚子这么饿的份上……”
    阿瑶眼睛一转：“行啊，松子鱼一两银子一道，鱼现杀现做，你还想吃什么？先吃后付，物超所值，如果是山珍海味，店足够，材料请自备。”
    “行吧，也不贵，我身上最的只有这个，你看着做。芸儿，你想吃什么你来点。”裴行知从袖口掏出一块碎银子抛过去。
    宋方眼疾手快，伸手一抓，掂量道：“一两三钱。”
    “好嘞，一道松子鱼再加三钱银子的菜。”阿瑶转身往厨房走。
    白芸盼望很久要折腾阿瑶，她怎么能走？把人喊住，阿瑶头也不回，轻飘飘一句打发：“我是厨娘，又不是二。”
    食客们安静如鸡，对于两个姑娘的针锋相对，眼神交流。
    茱萸没事不发飙，发飙就抄锅，这个丫鬟细皮嫩肉，却张狂的很，当如茱萸的千金大姐都没她狂，不晓得会不会打起来，要是打起来，抄锅的茱萸武力值杠杠的，这个丫鬟打不过她。
    要怎么做？
    搬板凳，占前排，他们的口号是：搞事，搞事，看戏！
    李刚雄雄八卦之火在燃烧，他溜进厨房找阿瑶打听。
    阿瑶烧起灶头，等油锅的油沸腾。
    “李刚朋友，你已经是个合格的跑堂了，听我的劝，做人不要太八卦。”对于她跟白芸的事，阿瑶想了想，又解释道：“其实没什么，很久以前我跟她都是客人，只不过后来，她成为客人的丫鬟，我后来来了京城。没有什么过节，路都是自己选择的，走错后悔了别认为是别的人的错就行了。”
    李刚懵懵懂懂点头。
    孙娘也很好奇，阿瑶跟那个丫鬟，还有相貌跟两年前那个公子非常相似的人之间的关系，不过她识相没问，戏谑：“瑶柱，你一道松子鱼收他一两银子，不怕他调头就走？”
    “他走最好啊，我还省得做呢。他不会在乎那一二两银子，不宰白不宰。”阿瑶抛了一媚眼，“何况我的手艺不值一两银子？”
    “值，非常值。”
    一刻钟内，价值一两三钱的银子的菜全部上桌。
    而熟稔的食客们到了时间陆续离去，孙娘回去照顾大娃宝，宋方看顾脚店，李柔拧干抹布擦桌子，阿瑶打过招呼离开回家，店内只剩下几个人和两个用餐的主仆。
    裴行知夹起一条鱼肉，细嚼慢咽，阿瑶后来师从望月，如今一试，一颗碎银没白花。
    他眯起眼睛，望月那时候的要价高得很，一顿常餐，又收布匹又收钱，还需要材料自备，还好阿瑶现在尚未成名，难怪他的兄长离开京城以前，天天跑来孙娘脚店，美滋滋。
    白芸气得内伤，她把阿瑶视为对手，矛盾的起因她已经想不起来了，现在回想大约是看不惯她的做派，想了很多年幻想无数次若是相遇要怎么把她踩到泥泞。
    心心念念的场景不曾出现，阿瑶对她更不屑一顾！
    如何让她不恼火？
    她的少爷，喜爱看好戏，眼下露出享受的神情，看来不会站在她这边。
    裴行知每样都尝了点，放下筷子让白芸继续吃，自己从袖子掏了半天，都是比较大的银子，问白芸有没有带铜钱，向她要了几个铜钱，招来李刚，先把铜钱推过去：“伙计，向你打听点事，你们的厨娘是官办四司六局的人不？”
    又是一天毫无所获，裴朔的几个同袍意见没能达成一致，走在路上却闻到香味，把他们肚子里的馋虫都给勾出来。
    “好香啊。”
    “去看看！”
    “孙娘脚店。”其中一个对着旗招念道，“是店，不是酒楼。”
    “店也会藏高手，去看看。”
    他们结伴走了进去，正好听见裴行知的问话，跑堂打扮的伙计回答：“是啊。”
    李刚的答案令他们眼前一亮，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给我们照着他们桌来一份！”
    李刚擦汗，他们几个孔武有力，肌肉硬梆梆的，面容凶狠，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人，生怕他们迁怒，他心翼翼回道：“很抱歉，店打烊了，如果客人想吃，请明天中午来，我们只做午市。”
    “这样啊，那我们明天中午再过来。”同僚一对着其他几人，其他人点头，反正都是住在附近，约定明天再来。
    他们好话的程度让李刚感动得泪。
    几个同僚转身，余光扫到停下筷子的青年，视线一晃而过，如此熟悉，他们回头，惊讶：“裴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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