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侍卫丫鬟(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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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蓉八月里。
    江郡主和夫人的矛盾,终于彻底疯狂的爆发了。
    郡主甚至不惜以死为代价,策划大悲咒,也要与夫人同归于尽。
    肮脏的法术和罪恶,在变质了的糜烂固执中,渐渐滋生、壮大、成型。
    夫人成为载入无极大悲咒中的第一人。
    而这一切,都远远出乎了场主的预料。
    或许英明神武如场主,却怎么也没能想到,那个平时看起来自由快乐,简单直白的女人,竟会暗自深深藏下如此毒辣的诛心之刑。
    夫人就是那样,永远给人惊喜,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到底,她就是爱场主爱的太深,不愿他受到一点一滴的伤害。
    嫣既庆幸自己在这个时候,终于成了夫人身边唯一的丫鬟,同时又感到深深的悲哀。
    谁愿意自己的主子饱受疾苦,强颜欢笑,谁愿意悉心爱戴的人,断肠泪,黯然销魂。
    夫人开始变得很虚伪,虚伪的让人窒息的心疼。
    嫣日夜陪伴着她。
    听到她明明夜夜哭到双眼通红,清嗓嘶哑,白日却伪装的跟正常人似的,依旧春风拂面,笑语嫣然。
    看见她明明不舍得离开场主半步,却一个劲的把他往外推,口是心非,言行相诡,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
    爱情能使人疯魔。
    可就算所有人都不理解夫人,她能。
    因为那样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她也曾是一步步走过来的。
    相爱无所谓伟大,只是有的人愿意为它无怨无悔,不求回报的付出。
    大婚之夜,夫人终于走了。
    嫣知道,她终于解脱了,可痛苦却像狱魔般伸出魔爪千百倍向场主袭来。
    如同一个巨型的盅罩,将场主笼盖其中,抽去所有续命的空气。
    损其心智,剜其腑脉,鞭其脊骨,毁其形体,销其魂魄。
    那段时间,被乌云笼罩着的顾府,甚至整个嘉成,都经历了一言难尽。
    刘管家遣散玉春堂所有丫鬟的时候,唯独嫣苦苦哀求留下。
    檀掌事念她是陪着夫人的最后一个丫鬟,便也允了。
    嫣知道夫人是肯定会回来的。
    她深深的被场主和夫人的爱情所打动。
    她要和场主一起等夫人。
    ——
    再遇蔷薇二姐妹的时候,嫣发现她们变了。
    至于为什么发生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却不得而知。
    后来听阿慎,蔷薇二人当日在玉春堂冒犯了夫人,场主本打算将她们处死,是夫人枕边一句无心的‘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将丫鬟们处罚到地室,她们都还,教育一下就可以了’玩笑话,使场主改变了想法。
    那日蔷薇二人跪在她面前,承认了暴打然的事情。
    是因为嫉妒。
    嫉妒阿胜在意她,即使收了她们的手帕,也只是为了去气她。
    嫉妒阿胜那天失控的吻她,他从来没有起过那么大的情绪波澜。
    午夜时分。
    嫣坐在水榭园的台阶上,把玩着手里的铃铛,晚风吹过,铃铛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像美人的舞曲,格外的好听。
    她忽然又想起那时,她伴着夫人经过卫厅,看到出来的阿胜时,她只是面色微微不自然了些,夫人便看出了端倪。
    她不欲向夫人隐瞒任何事,可还未开口,夫人便阿胜是喜欢自己的。
    她又想到了然曾经和她过,阿胜喜欢在醉仙楼喝酒,喝醉之后,总是叫着她的名字。
    想起夫人走的那天,她站在金库外面,看到夫人和场主分离之际的致死缠绵。
    那般的不舍,不舍的无力抗衡,片刻都弥足珍贵。
    好像世间一切的轻易放弃和难以坚持,在它面前都变得可笑又矫情。
    或许,盲目的,奋不顾身的,才是爱情本身。
    “它怎么会在你这里?”
    铃铛一串串的响。
    头顶,传来男子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清冷声线。
    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嫣缓缓抬起头,望着面前这个背着月光的男子,高高瘦瘦,锋芒毕露,一如初见,古肠夹道。
    如果……
    “也是,师兄被你迷的五迷三道,还有什么是舍不得给你?”
    他还是习惯对她一如既往的冷嘲热讽,仿佛这样才可以发泄出心头那么一点点的痛恨。
    “可是躺在一个男人怀里,手里却拿着另一个男人的东西,合适吗?”
    男子似乎在骂她不守妇道,又好像在单纯的要回东西,面色冷冽嫌恶的伸出手。嫣闻声,愣愣的低下了头,看了看手里的铃铛。
    久久,她抻出自己的手递到了男子手中。
    霎那间,虽然背着光,嫣还是感受到了男子身体的僵硬,甚至连神情都僵住了,一言不发,像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情景。
    “夫人跟我,你还喜欢着我。”
    嫣轻轻开口。
    话,阿胜瞳孔猛缩,身形微震,像是有浓浓被戳穿的恼羞成怒,磅礴上涌,咬牙切齿。
    “你未免也太看的起自……”
    “我也是。”
    脱口而出。
    嫣渐渐站起了身子,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对峙的神情没有一瞬间的动摇和犹豫。
    阿胜被她生生打断,胸膛中有一颗沉寂许久的心又重新跳动了起来,疯狂的悸动。
    即使他骗得了自己,也骗不了这颗心,也骗不了本能的反应。
    这一年里,他睁开眼闭上眼,无时无刻,没有一刻停止过思念这个女人。
    这个绝情绝意的女人。
    哑口了好久。
    那种深深的悸动,终于烟消云散。
    “怎么?还想来骗我,还是师兄不要你了?这次,你又想得到什么?”
    人被伤害过一次,身体内就存留了防备机制——害怕。
    怕自己再被骗,怕再次被骗就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嫣似乎看到了他眼底下意识的躲避,紧了紧手里的那串铃铛,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脚步步步朝他逼近,眼底汹涌的火光甚上,烧的人几乎粉身碎骨。
    “那你认为,夫人是想得到场主什么?你认为,夫人就这么走了,是在戏耍场主的感情吗?”
    阿胜不经意被逼的后退了一步,恍惚间好像又想到了当初在宜兴医馆,那个拔掉满身的刺却一声不吭的勇敢女子,曾深深的震撼了他的心。
    现在,他守不住的一颗心,再次溃不成军。
    “场主与夫人鹣鲽情深,不许你大逆不道,污蔑夫人名声。”
    “那我呢?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一次,为什么一年以来,你都不肯见我一面?我不信那么多的努力,你一点都没看到,或者你一直躲起来看笑话?”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从一开始你就是个骗子。”
    “好,既然从一开始就是,那你为什么喜欢我,现在……再相信一回这个骗子,很难吗?”
    “……不可理喻。”
    阿胜看着她理直气壮,步步紧逼的样子,几乎要将他防线尽退,口吻中俨然有些怒气的味道了。
    但听着,气息都紊乱了。
    他再也不能平稳的对着她话了,转身便要走。
    “阿胜!”
    女子忽然喊住他,晃了晃手里的铃铛。
    “铃铛不要了吗?”
    只是一瞬间,那道黑影便闪到眼前夺走了铃铛,消逝在水榭园。
    “那我呢?你还要不要?”
    她在暗夜里,对着晚风暗暗呢喃。
    铃铛的声音,停滞在了空气中。
    ——
    开春的时候,嫣一如往常的在乾宜斋整理场主的画册。
    这里自从合并后,就再也没人住过,场主一直在庆家留宿,大概因为那里夫人的气息比较浓重,足以供给他活下去。
    而自从水榭园告白事件后,阿胜也再也没出现过。
    或许他再也不会信任她了,或许她昙花一现的勇气,也彻底凉在了那晚。
    直到那一天……
    醉仙楼的二到了顾府门口,打听府中可有一个叫做‘嫣’的姑娘,守卫将她喊出去,嫣便随着二一路抵达醉仙楼。
    顶层的万芳斋中,推开红木绣门,桌椅板凳,瓷碗花碟碎了一地。
    最里面,阿胜一袭黑衣,躺在榻上。
    发丝零散,衣袍尽乱,一张坚毅冷肃的脸上卸去了所有的伪装,除了清晰可见的青青紫紫,便是一行凄清的泪水流下,一直流到手中的杯盏内。
    嫣过去,心疼的抱着他的身子。
    “阿胜,你没事吗?咱们回府吧。”
    “嫣~”
    “嫣。”
    “嫣!”
    他就这么接连三下喊着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铿锵有力。
    嫣颦眉,温柔的为他揩掉面上的泪,怔怔的望着男子那灼热的目光,轻轻唤他。
    “阿胜,我在这里。”
    “还记得我和你过的话吗?”
    “你哪句?”
    “你记得最深的那句。”
    “你,我阿胜,今生只爱嫣一人。”
    一连串的笑声交织着泪水,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
    那日,醉仙楼有传言,一向爱喝酒的顾府厮卫,竟被同门师兄找上门来,大揍一顿。
    似乎是被揍清醒了,后来就再也没有人,见他来喝过酒了。
    也有人传为笑谈,是酒再香,哪有怀里的美人香啊~
    顾府里,嫣开始变了,从虚伪的开朗,渐渐变到真正的乐观。
    连然都,姐姐现在越来越好看了。
    爱情是女人最好妆容。
    ——
    “喏,这是给你做的香囊。”
    水榭园的一个偏僻的角,女子打扮靓丽,轻咬着羞涩的唇,偷偷将缝制好的荷包交给面前的男子。
    阿胜低头看着那比翼双飞的荷包,嘴角咧开了笑,像是张了嘴的河蚌,怎么收也收不回,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这个啊,怎么还不如蔷薇她……”
    他还没完,嫣便怒气上涌的抬头瞪着他,下一秒便被拉入了温暖的怀抱。
    “就是配我绰绰有余了。”
    温润的话音环绕在耳际,嫣的脸红彤彤的,不知是气恼红的,还是羞红的。
    “没羞没臊,还不快松开我。”
    “不松,就想这么抱媳妇一辈子。”
    嫣含着一腔悸动,踩了踩他的脚。
    “叫你不松,叫你不松,好了要等夫人回来,咱们才可以正式交往,万一被场主看见就糟了。”
    阿胜轻笑了一声,伸手刮蹭了一下她秀气的鼻梁,“放心,场主现在除了夫人的幻觉,什么都看不见。”
    嫣忽然感觉这个夫君太坏了。
    ……
    夫人,我已经学会了勇敢,可你还没有回来。
    ——
    立夏那天。
    夫人终于回来了。
    并且在短短三天内,把场主哄回来了,还试图用各种方法把场主喂胖。
    嫣看着,喜极而泣。
    她知道,一切都该回到原点了,便借着一场大雨,化解了场主和夫人的误会。
    隔着偌大的误会,场主和夫人都已经爱的你死我活,若是惺惺相惜,那画面不知该会有多么美好。
    那日,看着场主和夫人在暴雨之中,千般宠溺,百般恩爱。
    笑得从未如此开心。
    府里的人都很诧异,场主受尽了煎熬,竟能如此轻易的原谅了夫人。
    她却知道,场主爱的早已失去了所有抗拒夫人的能力。
    ……
    “花,过来过来,跟姐姐学握手~”
    玉春堂中,嫣大汗淋漓的冲着刚学会走路的花狗拍手,一片焦头烂额。
    可惜花趴在那里,一动不肯动。
    样纳闷了,都虎父无犬子,怎么阿黄这么厉害,花教了这么多遍就是不行呢?
    “干什么呢!”
    “嗷嗷嗷~”
    忽然的一声男声传来,吓得花直往晾晒台下钻去。
    嫣也被吓得脊背一震,随即满脸不耐烦的转脸看着男子,拳头闷闷的推了一下,“你倒是清闲,夫人让我们俩一起抚养教育花,你当了甩手掌柜不,现在还来吓唬人!”
    阿胜笑着从身后环住了她,掏出一张媳妇送的帕子,仔细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别急,慢慢来,阿黄可是十里八村的名犬一条,资质不同寻常,你不能把希望强加于花啊,它应该有它的自由。”
    “嗯~就是可惜了。”
    嫣瘪着嘴,看起来好像不开心,夫人给她牵的姻缘犬,她精挑细选了大半天,竟然选到了只胆没用的,虽然按照夫人的法是萌萌哒。
    “失望了?”
    阿胜挑眉问她,嫣没回答,不可置否。
    “我知道一个可以让媳妇有用武之地的地方,届时你想教书育人,让你教个够。”
    嫣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什么?你然啊?他现在磨着他师傅,才没空搭理我。”
    “不是。”
    阿胜神神秘秘的摇头,趁她不备,忽然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啊~”
    嫣大吃一惊,随即连忙伸手推他,满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快放开我,被人家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阿胜笑声朗朗,眉眼弯弯。
    “不放,带媳妇上炕,去生个嫣,胜就可以了。”
    “……”
    玉春堂的一众丫鬟们,在后面看着那简单粗暴的场景,个个均捂着嘴笑个不停,“你看嫣儿姐姐和胜掌事啊,这腻歪劲快赶上场主和夫人了。”
    “嗨,别这样,场主和夫人在一点清白居可三日没出来了。”
    众人默,“……”
    此时,一点清白居内。
    顾二白正躺在蕾丝心形公主大床上,被某个不知餍足的禽兽,摊煎饼式的来回糟蹋,耳边传来玲珑木见怪不怪的日常汇报声——
    ‘主人,据木头观察,嫣和阿胜地下情早就有一段时间了,您真是多此一举,自作多情,自作聪明了,还白白牺牲了一条狗。’
    顾二白闻言,气的话都不出来,被操到面瘫,只有跳舞的眉毛狰狞出‘等老子能站起来,非得用鞋底抽死她丫的。’
    此时,正在摊煎饼的男人意识到了她的走神,眸色微黯,狠狠的俯下身来给她一记——定海神针。
    下一刻,顾二白苍茫的堪比雪山饿狼惨叫声震彻了整个顾府。
    (侍卫×丫鬟终)
    ------题外话------
    来晚了来晚了,发了一整天的红包,心痛到手软and不能呼吸……
    咳咳,你们今天收成都如何啊,出来让我嫉妒嫉妒,不……羡慕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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