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侍卫丫鬟(中)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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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快——”
    嫣口中那个仓皇的‘跑’音还未发出来,整个人就被男子一把拉到了身后,眼前的光被宽阔的身躯牢牢罩住了。
    他看起来腰身精瘦,手臂力道却出乎意料的大,怪不得阿娘,凡是女子,再厉害都是不能同男子力量对抗的。
    但是第一次,从到大第一次,有男子挡在自己面前。
    嫣还呆呆的怔愣在原地,眼前的厮杀就早已开始。
    月黑风高,树影婆娑,零星的寒光映衬下,他们的身形快的像两条浪里翻滚的游鱼,穿梭在蒙面阁众多高手之中,如影如魅,明明是花费大力气的事情,却像玩一般轻松,且刀刀致命。
    锋刃在惨白的月影之下,折射出殷红的血光,空气中伴随着打斗的闷哼惨叫声,逐渐沁出几丝血腥味。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嫣目光迷离,看不清杀手们的一招一式,目光却始终精准的盯在那一袭棕袍之上,仿佛还沉浸在他完全将自己笼罩的氛围下。
    她现在,完全有机会拉起弟弟就跑,而且她,已经这么想了。
    蒙面阁的杀手,都是经过特殊严格的地狱模式培训,威名赫赫,所出任务,无一失手,况且今日足足来了七人。
    他们,或许只是两个古道心肠,爱行侠仗义的游经侠士,或许身携武力,但根本敌不了三招两式,便会败下阵来,可她完全可以趁这段时间,带着弟弟跑到嘉成庄园……
    若是以前,她哪里还有时间在这犹豫,早已跑的无影踪。
    但不知为什么,她现在还站在这里。
    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方才那道温和到足以抚慰人心的声音蛊惑,也可能是因为那一阵阵噗通噗通炽热的心跳,撞坏了她的脑袋。
    彻底打断嫣思想的,是一串急铃声响。
    一串熟悉至极的铃声传到耳际,惊得她立即抬起了头,定睛朝打斗中仔细看了好久,才确定那声音就是从刚才两位侠士身上发出来的,只可惜……不是他,不是那个男子。
    是另一个人,他的同伴。
    时候,阿爹为她预测过以后的如意郎君,女儿家一生只能预测一次,只是她当时没当回事,在预测幻术之中,并没有仔细观察郎君的面容,只依稀记得耳边有串声音也奇特的铃铛,正是现在所听到的声音。
    难道,她今日便是遇上了?
    可为何……不是他,嫣为自己一闪而过的而过的念头感到发臊,面红耳赤的。
    可是心思是掩藏不了的,不是挡在她面前的男子,而是那个不耐烦冷嘲热讽的人,造化为什么要如此弄人。
    不,或许是她听岔了……
    “撤!”
    这时,只听激烈的打斗之中,有一声低哑至极的嗓音,沙沙传来,受了重伤的一众蒙面阁杀手,闻声纷纷迅速撤退。
    杀红了眼的阿力欲追上,被阿胜一把拉住。
    “放过他们作甚!”
    “他们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况且已经受了重伤。”
    “啐,区区蒙面阁,不过如此!”
    不管这套大道理,阿力随意点了点头,打的畅快淋漓的嗓音里,淬了几分骄傲和得意的鄙视。
    阿胜利收起剑,转身朝嫣走来,月光下他的侧脸冷的像一条锋。
    “可吓着没?”
    可那声音却恢复了最初的温和,同他打架时肃然的气质大相违和。
    对待妇孺老弱的时候,很温柔,对待残忍敌人的时候,很血性。
    阿娘,这样的男子才值得被称为侠客,这样的男人才值得嫁。
    可是……
    他渐渐朝她走来时,嫣的目光片刻不离的死死的盯着他的腰间,果然她没看错,他并没有铃铛。
    而当他的同伴,另一个男子跑过来的时候,却伴随着一串串清铃暗夜作响,同她梦中之音,如出一辙。
    她是巫祝的传人,知道巫祝的预言,有多么的准,有多么的难以违抗。
    那不是天命,是冥冥注定。
    她的良人,终究不是他,而是他的同伴。
    嫣看着看着,眼底的光彩渐渐黯淡了下来,就像星光隐入了云层。
    阿胜缓缓走到她面前,望着女子一言不发的发呆的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先前就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的胸膛看,现在又鬼使神差的盯着自己的腰身看。
    还没有哪个女子这么奇怪,这么胆大。
    但出乎意料的是,对于她这样出奇的冒昧,他竟不觉得讨厌,还莫名让人觉得可爱。
    真是打架打晕了。
    “师弟,还愣着干什么啊?这路见不平也拔刀相助了,还想干什么啊?”
    身后阿力大剌剌的走过来,眼神依旧不耐烦的斜着嫣姐弟俩,心中显然因为她而耽误考核的责怪,还未完全散去。
    阿胜开口,“师兄,我们送她去医……”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能击退蒙面阁杀手?”
    阿胜话未完,嫣这时候才像从现状中反应过来,忽然双目灼灼的抬起了头,抢先问了话。
    那一双隐隐泛着琥珀光芒的漂亮眸子,一时间镇住了二人。
    嫣是巫祝族下一任传人,按族例拥有一双预测天命的通灵神眼,可观测人心,可预料未来,所以眼睛,成为了她身体里最耀眼、也最特别的地方。
    阿胜和阿力迷怔般对着人家姑娘家看了许久,直至嫣面上浮过狐疑,才回过神来察觉冒昧,有些尴尬的转移目光。
    但脑海中只漂浮着一个想法,好美的一双眼睛。
    “你们……”
    嫣大约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的眼睛看似平常,只有在情绪受到波动的时候才会乍泄出迷人的光芒,刚才显然是没控制得当。
    阿胜轻咳一声,暗夜遮住了他面上的一丝红晕,伸手指了指身上衣袍印记,“嘉成庄园,顾府厮卫。”
    话,嫣的面容在一瞬间怔住了。
    世间竟有如此巧的事情。
    她要去嘉成,他们正是顾府的人。
    也对啊,除了藏龙卧虎在嘉成,无人敢惹的厮卫,谁还能轻易将蒙面阁的高手击的花流水?
    嫣一时又没控制住欣悦的情绪,勾起嘴角对着阿胜灿烂的笑,丝毫没有拘礼,一双晶莹剔透,惹人向往的眸子,一直望到男子的脸颊顺着耳根后,微微红了。
    “嗨,现在哪还是什么顾府厮卫啊?年终考核时辰被耽误一刻,就会立马被别人反超。
    准备回去收拾收拾行李,退回宗派吧,一大帮人等着看我们师兄弟俩笑话呢。”
    一旁阿力再开口话时,倒是没了最初的阴阳怪气,只是听着,仍叫人心中不太舒服。
    话,嫣望着阿胜一瞬不瞬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渐渐转向了阿力。
    对了,他才是自己的良人。
    “考核?是我耽误了你们吗?”
    阿胜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转移,眼底难以察觉的隐去几分失。
    哦,原来她对每个人都是那么奇特的。
    “是啊……”
    阿力被那双纯真清澈的眸子,看的心里生不出怒火,便随意挥了挥手。
    “算了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你们这还是两命,值了,按理送佛送到西,我们就送你们去医馆吧。”
    嫣望着他,煞是感激的点了点头。
    脑海中‘良人、良人’的蹦个不停,既是良人,那自己肯定是要跟着他的,反正日后不也一样,或许上天给安排的便是这次机会。
    嫣摒除杂念,忽然一个咕噜朝着他跪了下来,抿了抿唇,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今日女子流异乡他国,遭此大难,承蒙恩公相救,才得以脱离险境。
    无奈女子身无分文,无可报答,只求日后能照顾二位公子生活起居,还望公子应答。”
    到最后,她终究还是夹带了私心,根本控制不住的。
    她明明目光被另一个人深深吸引着,却要顺从天命,可是……她还是舍不得。
    话,阿胜和阿力显然都像没预料到事态的发展,迷茫的面面相觑一眼。
    他们今日难不成真的是遇上了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桥段?
    可他们可是两个人啊,而且她美不美还有待商榷……
    “关键是你还带着一个孩子。”
    阿力想着,藏不住心思口无遮拦的开玩笑。
    话音还未下,便被阿胜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住了,“师兄休得无礼,我们还是速速带她们二人去医馆医治。”
    “开个玩笑,你瞧你,行了,姑娘你也别这个了,先疗好伤再吧。”
    阿力好笑的摆了摆手,伸手将她背后的男孩拉上了背,“看着挺瘦,背上还不轻。”
    嫣转身看着他背着然上路,嘴角渐渐勾出一抹笑容,她和然终于脱离险境了。
    阿胜看着她侧过的目光,一直笑意吟吟的盯在师兄身上,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丝莫名的烦闷,微微屈膝蹲在她面前,低声道,“姑娘,请。”
    “?”
    嫣闻言怔愣了好大一阵后,才意识到他要背自己。
    对,他们会轻功飞会很快,很快就会到嘉成。
    “……谢谢。”
    半晌,嫣嗓中羞羞怯怯,满心思乱如麻,也未曾想过,当自己趴在男子身上时候,心跳会快的如飞。
    她愈加确信了自己的心思,当她环住他的脖颈时,一种曾为产生的喜悦感油然而生。
    阿胜不再多言,背起她便在暗夜中疾行。
    风声树影从眼前迅速的飘过,他的背很暖,和他的声音一样,自己的心跳快到失控。
    有一瞬间,嫣觉得自己完了。
    难道自己要做历史上的潘金莲,喜欢上了自己男人的兄弟?
    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嫣心里忽然第一次产生对冥冥注定的怨愤。
    为何自己最初见到的是他,一颗心也因为他安定了下来,可命运却将她注定在另一个男子身上。
    无论她再怎么避讳,胸前的两处柔软还是全全压在了男子背上,凌乱的发丝在风中飞扬,有一丝淡淡清香渗入男子鼻间。
    阿胜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唇边轻轻提起,像……置身于香甜的棉花之中,舒服至极,甚至想一直背着她。
    她的心跳很快,他能清晰的感受到。
    就像他的一样。
    从古肠夹道到宜兴医馆,施展轻功不过半柱香功夫,这短短一段距离,嫣和阿胜却感觉过了很久很久。
    久的很美妙很美妙。
    宜兴医馆本来都打烊许久了,见是顾府厮卫送来的人,才勉强打开灯笼接待。
    荆棘林的刺扎入肌肤,生生用镊子捏出来的痛,非常人能忍,只能下麻沸散。
    然在麻药的作用下,很快昏昏沉沉了过去,可嫣不行,她天生体质特殊,用不了麻沸散。
    大夫看着没辙,她就拿过一旁的一块硬铁咬在嘴中,目光坚定的看着大夫,“开始吧。”
    大夫见势十分吃惊,几次三番询问她到底能不能忍得了。
    就连阿胜和阿力都替她捏了把汗,区区柔弱女子,怎么忍受男子都忍受不了的痛,但是看她一脸笃定的模样,两下暗暗无言。
    大夫拉上了幕帘,徒留阿力阿胜师兄弟二人在外面候着。
    “要是痛就叫出来。”
    “好。”
    可是自始至终,幕帘内都未发出一声叫声。
    一炷香后,大夫从幕帘后走了出来,阿胜迫不及待的闯进去看。
    一只白色的担架上,躺着的是一具单薄瑟瑟的身子,满头的汗水凝成一颗颗豆大的粒子朝下滑,牙齿紧紧咬着唇瓣,咬的透白无血色,瘦削的指骨紧握在一起,整个人像是濒临死亡的勇士。
    阿胜不觉心脏处骤然紧缩了一下,她坚强的不像个女子,强忍的让人心疼。
    第一次,他生出了一种要保护一个人的冲动。
    “刺都拔出来了,没什么大碍,明天醒来就好,我再给她熬几幅汤药,你们明日将人接回去。”
    阚星辰摘下面罩手套,又重新将幕帘拉了上去。
    行医这么多年,这样能忍的女子倒是少见,痛成那样都不肯叫一声,生生昏了过去。
    “好,谢谢大夫。”
    二师兄弟千恩万谢,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走出了宜兴医馆。
    “她可真能忍啊。”
    不知是没话找话讲,还是真实的夸赞,阿力的表情看起来没了最初的不屑和轻佻,眉宇间反而多了几分敬佩。
    “是啊。”
    阿胜失神的应答了一下,满心里都是她刚才那个故作轻松的笑,和最后瑟缩成一团的身子。
    “我们……现在去哪里?”
    事实上他们在嘉成已经没了去处了。
    顾府此次的年终考核,为的就是择选出两名优秀的近身厮卫,他们主动报名,本以为会一举脱颖,却不想会遇到这样的事。
    不过不上来后不后悔,毕竟真实的救了两条人命。
    他和师弟都是出身名门,亦为武林正派,因仰慕场主风采,挤破头也誓要有朝一日成为场主的左膀右臂,而大丈夫志气未完成之前,谁愿意魄还乡。
    二人并肩缓缓行走了许久,阿胜忽然开了口。
    “对不起,师兄,连累了你。”
    “什么混账话,你我师兄弟二人,一起走到今日,还跟我这种话。
    只是你这慈悲心泛滥的性子,下次一定要改一改,这次厮卫的事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明年机会还有,就是……”
    阿力到一半,无奈的环着胸。
    “先想想归宿吧,府上爹娘都等着我佩戴肩章呢,现在肯定是回不去。
    师傅那里,咱们走的时候也是信誓旦旦许下的诺言,现在狼狈而归,肯定遭众师兄弟耻笑。
    要不咱们就还去山上,咱们以前练武的那处宅子,呆上一段时间,逢来年四月份,顾府再招厮卫,再行应召?”
    “好。”
    阿胜转过来脸,点头应道。
    阿力忽然笑了,拦着他的肩朝前走着,月光将二人的影子越拉越长,声音也辽远了许多。
    “没怪你,你以为通过考核就能顺利当上场主的近身厮卫了?想得到美,干掉慎掌事才是大事。”
    阿胜也开起了玩笑,“在顾府感觉慎掌事也没传中那么精明能干,不知道为什么能盘踞在场主身边这么多年。”
    “你傻你还不承认,我听,慎掌事的时候陪场主出去游历,经过一蛇窟,忽然见场主消失了,二话没就跳了进去,现在后背还满是蛇牙咬印……”
    “那难了。”
    月色渐渐淡了下来,乌拉拉的风也稍安勿躁了许多,经过了一场风波,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
    ——
    阿胜做了一夜的梦,梦中他背着一个女子行走了一夜,出奇的是,一点都不觉得累,还不想醒来。
    翌日。
    辰时天气转好,阿胜和阿力用完早膳打山上下来,携了一包银子到宜兴医馆,准备结了帐和那姐弟俩分道扬镳。
    当然……如果分不了的话,或者她们走投无路,或许他也可以收留一下。
    阿胜暗暗这样想着。
    就当日行一善罢了。
    可是等到他们进了医馆,却只见昨夜那弟弟坐在板凳上玩象棋,未见姐姐人影。
    阿胜不知为何,心里忽然产生一阵恐慌,那种恐慌源于他见不了昨晚那个女子了,便低头按着然的肩膀问道,“你姐姐……”
    “恩公~”
    话音未,此时,打医馆帘幕后,伴随着清脆之音,娉娉袅袅走出来一个妙龄女子。
    嫣洗净了脸,手上还沾着一点水渍,头上绾了个简单的飞云髻,左侧插了根素钗,身上是大夫阚星辰从家中,拿来妹妹的撒花烟罗衫,衣裳穿在她身上纤脓合度,不多不少,刚刚好。
    略显白嫩的脖间,挂着一个瞳仁似漆黑的黑玉,相衬之下很是好看,手间矜持的握着一张粉帕。
    女子在兄弟二人怔怔的失神注视下走了出来,意识到两个大男人毫不顾忌的看着自己,脸颊不禁飞上两朵红云。
    她生的不算太美,但也不错。
    阿娘凉国若是有三成美人,她大约可以追个尾巴,若起胜就胜在利大方,干净清爽,像一朵将绽未绽的清荷苞,带着点点晶莹,不沾尘土。
    还有她笑的时候,笑靥会为颜值增色不少,就像现在,浅浅的酒窝里蕴满了笑意,恰若美人嫣然一笑,母亲故取此名中一字嫣。
    本来这样的打扮若算在平时姑娘家,未施粉黛都是素淡的,可是这般场景,于阿里阿胜二兄弟而言,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有点惊骇人的打击。
    阿力耿直的瞪大了双眼,远远看着,甚至情不自禁的问了句,“这是昨晚咱们救得那个姑娘吗?”
    “当然!”
    然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伸手抱着姐姐的身子,脸上拂过的尽是骄傲,“姐姐很美的,穿上大巫祝的衣裳更美~”
    阿胜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瞬都舍不得移开。
    在顾府生活半载有余,丫鬟、侍女,甚至郡主和老夫人为场主网罗来的天下美人,并不少见,可少见的是这种笑容浅浅,宜家宜室的独特气质,温和无害的令人心动,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女儿家羞涩,像一朵清香的花。
    更要紧的是,她站在弟弟面前,油然的便生出了一种母性的美。
    再思及昨晚那个脏兮兮的绝望女子,那个拔刺时坚强的令人动容的女子,居然都是一个人。
    阿力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笑了笑,感叹道,“简直是天差地别,还是个美……”
    他没完,感受到身边病人们调笑的眼光,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羞臊。
    阿胜显然更迷怔一层楼,控制不住脚步朝她缓缓走了过去。
    阿力看着不明所以,便听得阿胜到女子面前问了一句,“你昨晚所的话,可还作数吗?”
    “!”
    阿力大惊,昨晚的话?以身相许?不……是照顾二位公子。
    没看出来啊,这阿胜平时看着挺老实巴交、正经做派的一个人,现在见到人家姑娘生的美,居然这么直接不害臊。
    嫣闻言,微微抿着唇,脸红的低下了头,目光无处安放般看着怀里的弟弟。
    她确实也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直接,还不讨厌,惹得她心潮澎拜。
    像一个主动发起进攻的狩猎者,男子一旦追求起心爱的女子,那精神奕奕的眸子,魅力便散发的令人无力招架。
    然抬头看着姐姐满面红云,不由晃着姐姐的腿道,“姐姐,我们跟他们去吧,然想跟他们学武功~”
    阿胜不觉绽开了一个笑,他喜欢他的弟弟。
    他的弟弟。
    阿力见气氛有些尴尬,某人还不自知,便走上前来,伸出胳肘暗暗戳了一下阿胜。阿胜沉浸在女子的笑容之中,这才微微回过神来看他,疑惑的问他,“怎么了?”
    “……”
    阿力一阵无语,这个傻子,没看出来人家姑娘害羞了吗?
    “去结账。”
    阿力将沉甸甸的银子抛进他怀里,阿胜这才回过神来,面色不自然的直点头。
    失态了,失态了。
    嫣看着他前后的反差萌,偷笑的嘴角愈加忍不住了,真是个可爱的大男人。
    不过在她未来夫君面前,她还是拘谨了很多。
    “姑娘若是在嘉成暂无地方可去,可愿意跟随我们兄弟二人到山上住一段一时间,姑娘放心,那里……”
    阿力悉心的话还没完,嫣便抬起头来,灼灼的目光欣悦,“我愿意。”
    阿力被她一瞬间展露的欣喜笑容惊艳了一下。
    她笑的这么美,这么灿烂,大概是源于对恩人的崇拜,可男人最经不住漂亮柔弱女子的崇拜了。
    他缓了一下神,喉间动了一下,余光又看见她盈盈一握的细腰,被绣纹衣带约束着,飘飘欲飞,登时心里一阵烦乱。
    阿胜那子,也看上了这姑娘是吧?
    一行四人,很快从宜兴医馆拜别,搭了一架马车。
    原本是各怀心思,或者都有些乱,但幸好然嘻嘻哈哈的,不断闹着阿力和阿胜,一会问你们俩谁更厉害一下,一会问在顾府都会哪些招式,一会问传的场主英俊到什么程度,一会问为什么昨夜杀人不见踪影……
    千千万万的问题,纷纷总总的话,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这么些天以来,然终于恢复了笑容,恢复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无邪,哪怕暂时忘却了巫祝家族的满门血案。
    虽然她身为巫祝传人怎么都不能忘,但是现在她,似乎也有了自己的烦恼。
    马车里男人的气息太重,若即若离的眼神是不是扫来,无论是光明正大的还是偷窥的,都令人心绪不宁。
    嫣忍不住轻轻撩开马车幕帘透气,微风过境,掀起她的发丝,露出了那清淡却迷人的笑容。
    同然闹着的阿力阿胜师兄弟俩,无意看到了那温情脉脉的情景,视线不约而同都聚在了一起,聚在了女子的侧脸,有什么……在心里慢慢的萌芽开花,越来越清明。
    然无意间看到两位师傅看姐姐的模样,心里不禁暗暗偷笑。
    可惜了阿力师傅,姐姐一定是喜欢阿胜哥哥更多一些,因为她看阿胜哥哥的时候,脸会变成红苹果。
    很快,便到了山间住所。
    阿力阿胜齐力为嫣然二姐弟置办了一间房子,二人争先恐后的忙里忙外,活脱脱亲切的像一家人,衣衫都汗湿了都感受不到。
    嫣看着心下觉得过意不去,可但凡想动手,都被拉到了一边。
    “姐姐,你开心吗?”
    然人精,鬼头鬼脑的冲她挑眉。
    嫣羞恼的轻嗤了他一声,却避免不了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但是她见阿胜那般殷勤的模样,心里又像灌了蜜糖一般甜的难以言喻。
    如果那是自己的男人。
    “心!”
    屋里,阿胜正俯身准备将钉子砸入板凳的时候,动静太大,碰到高柜,头顶上有只花瓶倏然滑。
    嫣本来站在一旁低着头暗愉,凑巧抬头间看到了那一幕,吓得面色一震,想都没想,连忙冲过去拉开他。
    哪想,下一瞬间,人没拉着,脚下倒踩着了一块圆木,身子直直的朝前跌去。
    幸好阿胜眼疾手快,丢下了手里的工具,一把精准无误的接住了头顶砸下来的花瓶,另一掌紧紧的握住了她的腰身。
    嫣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卷入了他的怀,鼻间掠过男人身上淡淡的汗味,触目可及的都是阿胜啧啧坏笑的脸,“你明知道这只区区花瓶难为不到我,还来……投怀送抱?”
    “呀……”
    在此之前,嫣哪成想他会这样坏,长得一脸正气,却能出这样调戏人的话,直又气又羞又恼,一把推开他,朝河边跑去。
    女子捂着红彤彤脸的手,怎么都不肯松手,显然像一个春天来到的姑娘。
    阿胜目光痴迷的望着女子羞怯逃离的背影,咧嘴笑着,心间像乐开了花般,手掌心还残留她的余香,忍不住嗅着。
    “真讨厌,这个登徒子……”
    嫣明明是在骂人,脸上却笑得不可开交。
    她一路朝附近的一条河跑去,本成想去抄水洗把脸清醒清醒,不想半路竟因跑得太快,撞到了拐弯处挑水过来的阿力。
    以阿力的伸手,这么大一个人冲过来又何尝躲不开,只是……他一点都不想躲。
    嫣撞到他的时候,还没回过神来,痛呼了一下,便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没看见你。”
    她放下了手,春风满面的可人模样便露了出来,都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一点都没有错。
    阿力只愣了一秒,便放下水,一把将她抱起。
    “啊——”
    嫣看着举止忽然越矩的阿力,惊叫一声,吓的脸都白了。
    阿力这才好像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匆匆向她解释,“嫣儿,你别误会,只是你刚才撞在木桶上,膝盖红了一块,我帮你上药。”
    着,他带她到一块青石头上坐下,单膝下跪,掏出怀里的金创药和纱布,撩开她的裙摆上药,动作心翼翼,面色难得的认真。
    嫣还惊魂甫定,心脏砰砰的跳着,注意力又转移到他改了的称呼,和毫无顾忌的掀裙子动作。
    这般不讲究,她本应该立即阻止,甚至按照以往的性子,不定还会一巴掌招呼过去。
    可是……嫣啊,这才是你命中注定的夫君啊。
    那个让你脸红心跳,惹你心绪不宁的男子,充其量……只是过眼云烟。
    嫣心里因阿胜一刹那惊起的千层浪渐渐平息,转而看着神情专注的阿力,心头覆过千万层低压愁云,激的她眉毛都愁苦不堪的凝在了一起。
    阿力抬眼,看到她似乎有些痛苦的模样,脸上浮现担忧,“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吗?”
    嫣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冲他挤出了一个微笑,“没事,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看风景。”
    阿力闻言,仿佛才意识到了什么,他好像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但是……他怕不急,这么好的一个人儿就没了,阿胜的心思,可比他明显多了。
    兄弟就是头可断血可流,可上刀山下火海,可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可是唯一不能分享的,便是女人。
    阿力安慰了她好半天,最后恋恋不舍的提着水走开了。
    嫣坐在青石板上,长叹一口气,抓起身旁的石子,一下下的朝着水中砸去。
    青石河中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痕,正如她此刻的心。
    喜欢又怎么样,动心又怎样?
    身为巫祝族传人,谁都该不信命,唯独她不该。
    否则,后果只会是折磨别人,折磨自己。
    嫣啊,醒醒吧。
    砸着砸着……
    日子竟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细如流水,平淡又暖心。
    然整日为了向阿力和阿胜学武,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乐呵呵的一整天山上都能弥漫着他的笑声。
    嫣则负责为这个三个男人准备一日三餐,缝缝补补。
    她生在凉国名望家族,琴棋书画虽然不上多么精通熟稔,可是厨艺女工却是一顶一的,米还在锅里,就已经弥漫出专属于稻谷香的味道,菜端出来便是色香味俱全。
    上街买菜的时候,身边总跟着两个令人羡慕的保镖;做出来的衣裳,两个大男人穿在身上三天都舍不得换;但凡针头扎到了手,二人恨不得拿在嘴里唆着。
    阿力喜欢靠在锅屋门前,看她围着围裙做饭时认真的样子,喜欢看她循循善诱教诲然读书的样子,喜欢她换一种衣裳、换一种发髻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样子,喜欢她一双妙手能缝补破烂任何程度的衣裳,喜欢她能做出来再饱都想继续吃的饭菜……
    喜欢她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越积越厚。
    喜欢她,就像喜欢自己媳妇,他早已在心里把她当做了媳妇。
    阿胜则更甚,看着老实又正派,结果什么事都要上手,没羞没臊的从不避讳,特指关于她的事,俨然是一个陷入恋爱的毛头子。
    清晨起床的时候故意吧被褥弄的邋邋遢遢的,等着她来收拾时候,从门后跳出来吓唬她,吓唬着吓唬着就变了味道,围在床前不肯让她走。
    早晚包饺子、酿酒蒸馒头的时候,时不时朝她抛过来几个电眼,迷的她魂不守舍,经常盐拿成了醋,醋拿成了茶。
    正午烧水拿柴火的时候,若有若无的和她耳鬓摩挲,明里暗里的一些情话,一个糙老爷们非得弄得跟诗人似的。
    教然练剑的时候,居然也想教她,然劝了她半天,她才同意。
    不过只一次,嫣便逃掉了,他根本就是趁机吃她的豆腐,又是握手又是咬耳朵,非把她弄得心跳加速,脸蛋绯红才罢休。
    嫣的心越来越守不住了。
    她承认,每当她越想抗拒阿胜,就越接近,越告诉自己不可以,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朝他走。
    一个一开始就让你动心不迭的男子,一个会在夜晚来查看你有没有蹬掉被子的男子,一个看起来比谁都严肃正派偏偏偶尔对你耍幼稚流氓的男子,一个早已住进你的心,和你惺惺相惜,甚至一个眼神就能让你乐上一天的男子,现在用一切行动,赤裸裸的在跟你他喜欢你……
    嫣快要疯了,高兴地疯了又迷茫的疯了。
    她知道,这样的日子不能再过下去了。
    阿力和阿胜看她的眼神,再也不是初见时那般的简单。
    明明知道自己以后的情途归于何处,却偏偏还深陷。
    到最后只能害了这个一心一意喜欢自己的单纯男子,她不应该如此自私。
    或许,她应该干脆的做个了断,改变不了,那就逃吧。
    一切随缘。
    嫣做好了决定,挎着篮子脸色难堪的从街道朝着山宅走去。
    院子里,阿胜正俯身劈着柴火,斧头锋利无比,一滴滴汗水从他的额间滚,流经古铜色麦肌肤,阳光折射出七彩光线。
    他劈着劈着有些失神,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好事,竟还痴痴的笑了出来。
    然从屋子里跑出来,正好见嫣回来,欢快的跑下来迎接,“姐姐你回来了~”
    话,阿胜冷不丁的惊喜抬头,下的斧头竟然不注意到了大拇指上。
    嫣见势,吓得脸色一变,当即条件反射的冲过去,已经晚了。
    阿胜闷哼了一声丢下了斧头,拇指在殷殷的渗血。
    嫣见那伤口很深,吓得花容失色,不分三七二十一直接拿起他的手指嗦在嘴里。
    阿胜愣住了,心弦一动。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痛根本不算什么,比平时出任务受的伤轻多了,可此时嫣如此担忧过度的神情,却令他心怀大开。
    他就知道,嫣也是喜欢他的。
    “你还笑!”
    嫣抬眼焦虑的怒瞪着没心没肺的他,转身就要去屋里那金创药和纱布。
    “别走!”
    不想,刚走一步就从身后被男子死死的抱住了。
    然看着这画面,羞羞的捂着眼朝屋子里跑去。
    嫣登时羞得从头红到尾,感受到那鹿乱撞的心跳,扒拉着他的手又不敢太用力,“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嫣,我喜欢你,喜欢死你了,你知道的,我今后想和你时时刻刻在一起,好不好?”
    阿胜开嗓,平静又温和的声音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般失态,粗喘着告白,好像憋在心里已久,惊涛骇浪般冲了出来。
    “你……松手。”
    嫣结结巴巴才逼出来这几个残破的字,可男子却抱的更紧了。
    “不松,这辈子都不会松。”
    ------题外话------
    忽然感觉这特么才像种田文,你二白就是来坑蒙拐骗夫君的,一点重活都没干过有木有?
    灵石老祖:听有人叫我干重活?
    风清上仙:我是重活。
    二白:凭本事骗的夫君,你奈我何?
    场主:凭本事被媳妇骗,不服来战。
    阿黄:……又帮忙带孩子,还要被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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