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 5%的人

    乾昭昭一边忍不住在心中哀嚎这出勤民警要不要这么负责任，一边甩开鼠标就再次跑进了卫生间。
    老马摸了摸自己那已经有谢顶迹象的脑袋，十分明智地将案卷中所有的“生肉”照片都收了起来，只留下一沓摆放整齐的文字明，静待这位勇敢的昭昭姐。
    乾昭昭扶着墙，双腿发软地走回客厅时，就发现电脑的屏幕已经被关上了。茶几上的那叠案卷也薄了不少。
    她心中突然涌出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因为呕吐而充满了泪水的眼眶似乎又有水迹渗出。
    乾昭昭吸了吸鼻子，指着老马手中那份始终未曾签上名字的委托书，坚定地道：“马叔，你把委托书签了吧！这个案子我……我和朗朗姐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不急，不急……”老马连连摆手，脸上写满了担忧，“昭昭姐您还是先把案卷看完，再决定也不迟。这个案子不行，我们还可以换一个，这一箱里都是难以侦破的悬案。”
    “没事的，你就签了吧！这一箱子也都交给我们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乾昭昭左手扯着纸箱的边缘，试图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一些，以示自己是真的打算统统接下。
    她用力一扯……
    纸箱纹丝不动……
    乾昭昭顿时尴尬了，头也不抬地就又搭上右手，再次用力一扯……
    仍旧纹丝不动……
    “昭昭姐……”老马也看出她的尴尬，于是心翼翼地将碎尸案的案卷往前推了推，“要不您还是先看看这个？”
    “哼！”
    就在这时，月朗朗突然冷哼一声。只见她随手一招，那个装满了案卷的大纸箱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稳稳在乾昭昭的身侧。
    “既然昭昭已经答应接下这些案子，你还扭扭捏捏的做什么？你把这些都搬来，不就是希望我极乐苑全部接下的吗？”
    老马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低眉顺目不敢抬头，心里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出。
    乾昭昭歪着脑袋，眼看着老马额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不禁疑惑地问道：“马叔，是不是我错什么了？我不应该全部接下来吗？没关系的，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你直。我……我可以少挣几笔委托费的……”
    老马忍不住偷瞄了一眼乾昭昭，见她不似口是心非，这才抹着冷汗，吞吞吐吐地道：“昭昭姐您愿意全部接下来，我们警方自然是很高兴的。只是……只是我们局里今年的预算，就……就只够3个……3个案子……”
    他出门前，怎么都没想到这一任的极乐苑主人这么好话啊！
    就算是十多年前的屠老先生，和他们局里好多人都有师生之谊呢！他也不肯随意多接案子，平均下来，一年撑死了也就2件而已。
    乾昭昭眨了眨眼，心里微微有些不甘，到手的钱就这么飞了？可瞧着马叔的样子，显然比自己更失呢！
    也罢！3个案子就是15万，自己虽然只是帮朗朗姐跑跑腿，可挣个大几千块应该不成问题！
    她想着想着，心里又美滋滋了起来。
    “既然今年预算不够，那不足的部分就打张欠条来。三年，你今日拿来的案子，我可以宽限你们三年。”月朗朗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心中却忍不住地叹气摇头。
    这个傻丫头，以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怎么会以为自己就打算给她几千块？罢了罢了，自己以后还是对她好一点吧！万一真把人给吓跑了，那就坏事儿了！
    乾昭昭此时却满脸感激地看着月朗朗，这个姐姐果然是好人呐！不仅同意自己赊欠房租，还同意警局赊欠委托费！嗯嗯，跑腿的活，自己一定要更认真更努力才行！
    而老马，则是实实在在地惊吓了。
    警局不是没给极乐苑写过欠条，可一欠就是3年的，今天可是头一遭！
    他愣愣地一连签完了七八张委托书，都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就撞大运了。
    “马叔！这上面那具尸体的组成部分不是人体组织？这怎么可能呢！那……那什么上面明明就是人的形状啊！”
    就在老马还在发愣的时候，乾昭昭突然惊讶地叫了起来。
    “不是人？哦哦，我忘记告诉你们了！”老马终于回过神来，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今年的这起碎尸案上，“准确地，是大部分组织并非人体组织。昭昭姐，您现在看的这份尸检报告，是第一份。当时负责尸检的法医并没有检验出这具拼凑起来的碎尸中所掺杂的人体部分。”
    事实上，这件碎尸案从3月14日报案的那天起，一直到现在的盛夏8月，中间足足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老马所在的刑侦队都没有把这起案子当做命案来调查。
    原因就是这份尸检报告。
    负责尸检的法医是刘世安，他按照惯常的流程采集了碎尸上部分组织进行了检验，结果却发现都只是普通的猪肉，便没有细究下去。
    直到两个月后，远在省城的某区发生了一起极其相似的碎尸案，这才引起了老马等人的高度重视！
    原因则是，省城的那起案子中出现的碎尸，却是货真价实的人体了。
    山阴市警局也是接到省城警局的协查通知，才惊觉己方的尸检报告可能出现了遗漏。
    刘世安这一次可算是半点都不敢心存侥幸了。他带着给自己当助手的柏松，将剩下的所有组织样本全部检测了一遍，这才断定在本市百晟街道被发现的这具碎尸，有5%左右是人。
    尽管因为他的失误，令刑侦队失去了破案的黄金时间，可老马也知道不能全怪刘世安。
    只有5%也就算了，偏偏最具人体特征的脚趾和手指的检测结果恰恰都是猪肉，谁又会怀疑大腿这种白花花的肉呢？
    老马十分无奈地指着除去照片就只剩薄薄一叠的案卷，“发现碎尸的屋子，我们后来也再次仔仔细细地搜查过了，却几乎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不过我们警局的法医判断这具碎尸应该不是出自人类之手，否则根本做不到这么相似，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