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传人

    堇耍闹了一番骗钱道士，总算觉得这次旅程有了点乐趣，但十分钟后，这种乐趣又变成了烦躁。
    她本来就不爱爬山，更讨厌那些人文古迹，上真观殿阁众多，大同异。那俩人转来转去毫不嫌烦，她却受不了了。
    此刻，她正第五遍的对姐姐撒娇：“姐，走吧，我饿死了！”
    “这都十一点了，该吃午饭了！”
    “那边就有餐厅，听这的银鱼特好吃，不快点去就没位置了。”
    “姐……”
    任她蘑菇来蘑菇去，斋不为所动，顾玙瞅着可怜，安慰道：“还剩一个地方了，看完我们就吃饭。”
    “等你们完事，我不饿死也烦死了……哎？”
    堇嘟囔着，忽然拽过顾玙，跑到远处悄悄话：“哥，你这不行啊！赶紧把她拿下，你就成户主了，她不都得听你的？”
    “拜托，我怎么拿啊？”
    那货苦着脸，一连串的反问：“就算我拿下了，我就能当户主么？就算我当户主了，她就能听我的？你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哥，你有点志气好不好？”
    堇赶紧鼓励，巴巴道：“这样，以后咱们就是阵线同盟，你有什么需要的情报，尽管找我，我能出卖的肯定出卖！”
    “呃……”
    他有心拒绝，可又抵不住诱惑，算是默认了。
    “那就定了，来！”
    堇伸出拳头，跟对方碰了一下。
    熊孩子当然有自己的心思，她在江州上大学，但家里的意思，将来还要回盛天工作。既然在一个城市，必定饱受压迫，那找个帮手也是OK的。
    他们俩嘀嘀咕咕的，斋却没功夫搭理。
    上真观的整体布局非常清晰，以三毛殿、三清阁、财神殿为中轴，分成三个区域，每个区域又分布着一些次建筑，像关帝殿、文昌殿等等。
    他们逛了大部分景点，正要跨过一道双扇木门，进入最后一个地方。
    正此时，不知藏在什么地方始终安份的青，忽然从肩膀探出头，“咝咝”的吐着信子。斋颇为奇怪，搔了搔它的下巴，问：“怎么了？”
    “咝咝！”
    青就盯着那木门，似乎里面有一股气息让它很不舒服。
    “你们两个，回来！”
    她一见，马上挥手招唤。
    那俩货跑回来，青嗖地一声又消失不见。根本用不着明，顾玙看她的神色，就知情况不对，便笑道：“堇，你不爱逛就去餐厅吧，正好占个座。”
    “嗯，我们一会就下去。”斋接道。
    “那好啊，我先点菜了啊！”
    那丫头眨巴眨巴眼睛，虽觉奇怪，但也没多问，屁颠屁颠的自行闪人。
    待她身影不见，俩人才迈过门槛。
    门里是一处院，青砖铺地，整齐干净。东南角种着一棵老树，树下是石桌石椅。正中也有一座建筑，挂着横匾，写着天师殿三个字。左右各有偏堂，后面另有三间屋舍，应是住宿的地方。
    院中无人，带着几分清幽之意。
    他们抬脚刚进到正殿，就见一道青光闪出。却是青忍耐不住，直接现形，缠在主人的手臂上焦躁不安。
    “它好像在害怕？”顾玙奇道。
    “这里应该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斋皱了皱眉。
    俩人四处打量，见殿内十分简陋，只设有供桌、神台、长明灯等器物，台上是张天师的神像。神像前是香炉，插着三炷香，青烟袅袅。
    顾玙转了转身，忽指着一处：“你看哪儿。”
    斋一瞧，却是门框上贴着一张黄色符箓，符文简洁，似一条线螺旋而下。她跨了一步，果然，青愈发暴躁，信子不断颤动。
    顾玙上前，手指轻轻按在上面，片刻道：“我能感到有一种特别的气息。”他斟酌了一下，又道：“像道法又不是道法，似乎用什么特殊方式催发的，可以驱除恶气……”
    “没错了，施亮生曾经上龙虎山求过符法，那传人就在这里！”
    斋的情绪高涨，本以为此行无果，谁成想柳暗花明。不过那青蛇却受不了了，可怜巴巴的征求主人同意，她便手臂一抖，青蛇嗖地就窜了出去。
    “咳……咳咳……”
    正当他们想进一步查探时，忽从神像后面传来了几声咳嗽。
    紧跟着，一个面色愁苦的清瘦老道晃了出来，见了他们也是一愣，随即招呼：“怠慢了，我刚才在静室清修，你们不要见怪。”
    “晚辈见过老修行。”
    斋又捏了个子午诀，施了一礼。顾玙不属道门，就行了个道俗通用的拱手礼。
    “……”
    那老道先是错愕，而后变幻莫名，也捏了个子午诀：“原来是位道友，里面请。”
    当即，他头前带路，那神像后面有道门，直通三间屋舍。几人进到客室，各自端坐，老道才问：“友从哪里来？”
    “晚辈从盛天来。”
    “友仙姓？”
    “晚辈江斋。”
    “友度师仙姓？法派是哪一派？”
    “晚辈师门有命不得出世，还望体谅。”
    她答完，也问道：“老修行仙姓？贵上下？”
    “我乃第二十一代弟子，俗家姓谭，名崇岱。”
    “江斋见过谭前辈。”
    到此为止，这一套文绉绉的传统礼仪才算结束。顾玙瞧着特羡慕，当初跟莫老道见面，各种吊儿郎当，瞬间lowB。
    一通介绍之后，谭崇岱给沏了两杯茶，道：“这是我自己炒的野茶，胜在清新，你们尝尝。”
    顾玙抿了一口，先是微苦，等那苦味入喉，才慢慢散开，生出一股别样的茶香。
    “好茶！”他赞了声。
    “确是好茶。”斋也道。
    谭崇岱听了颇为得意，自己也喝了一口。他似乎很喜欢这茶，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愁苦之色也淡了不少。
    “不怕你们笑话，我这里偏僻无名，连香火都很少，已经很多年没有客人了。你们年纪不大，但一看就是修为有成。今天能来陪我聊聊，我也算三生有幸。”
    “前辈符法精深，我们才要佩服。”斋道。
    “呵呵……”
    老道笑了两声，颇具意味。
    明摆着啊，两个不好惹的后辈贸然来访，肯定要求点东西。彼此都晓得，今天恐怕不能善了，但就是不透。
    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顾玙忽问：“老道长，我们刚从前面过来，见了几个假道士，他们是什么来路？”
    “唉……”
    谭崇岱一听，不由叹了口气，道：“不瞒你们，那三茅殿、三清阁、文昌殿和财神殿都被承包了。他们是雇佣的，懂点道经典故，成天在哪儿装神弄鬼。我靠着传人身份，才勉强守住这个院。”
    “承包？”
    俩人面面相觑，虽听过类似的传闻，但亲眼见到还是很神奇。斋问：“您的意思是，上真观的传承只有这一殿了？”
    “……”
    谭崇岱又显出那种愁苦之色，道：“友的是，穹窿山三百年道脉，就只剩这一殿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