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一见倾心

    “表哥！”杜云舒的脸瞬间涨红，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假话，更没有诋毁明大姐！”
    “我的这些都是听萧三姐亲口的，不会有错的。”
    “表哥，你若是不信，我可以找萧三姐来当面对质。”
    激动之下，少女微微哽咽，双眸含着晶莹的泪水。
    “你别哭了。”谢思放柔了嗓音，“表妹，我也没不信你。”
    “我只是觉得，萧三姐的话也不可尽信。”
    “明大姐到底是何等人物，人品好坏，应由你我自行判断，你不该偏听偏信，更不该在背后数黑论白。”
    杜云舒眼睫一颤，大颗大颗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向下滴。
    她抽噎道：“表哥，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等喜欢道人是非之人吗？”
    “我从来没与别人过明大姐的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人……我只是你担心被人蒙蔽。”
    “表哥，你相信我！”
    她秀丽的面孔上满是泪水，声音已近嘶哑，看得谢思有些不忍。
    “快擦擦眼泪吧。”谢思递了一方干净的帕子给她。
    “表妹，我自然相信你，但你往后也得慎之戒之……”
    这对表兄妹后面还什么，假山洞里的明皎与明迟已经听不到了。
    堂姐弟俩悠然地从假山洞的另一个出口出去了。
    明迟还有些不甘愿，回头朝谢思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噘着嘴：“堂姐，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与那个表妹对质？”
    “她那样你，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明皎一边，一边揉了揉把道童的发顶，又顺手拈起了他头顶沾的一片翠羽。
    她是真的不生气。
    于她来，谢思也好，他那个云舒表妹也罢，都是不相干的人。
    就算她要生气，也该生那位萧三姐的气。
    明皎眼底掠过一抹寒芒，一闪而逝，面上始终微微笑着。
    “别人这样你，你都不生气？”团子仰着包子脸看着她。
    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瞪得浑圆，不敢置信。
    他的这个堂姐不仅胆，而且脾气未免也太软和了吧，跟个面团子似的。
    他在原地打了个转儿，表情一肃。
    “堂姐，”他一把攥住明皎的袖口，声，“你不会像哥哥一样，表面没事，不生气，背地里偷偷报复回去吧？”
    “你告诉我没关系的，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我的嘴很严的！”
    明皎一下子抓住了关键信息，双眸微亮，兴致勃勃地追问：“远堂哥是怎么报复别人的？”
    哎呀呀，漏嘴了！团子松开明皎的袖口，馒头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才自己嘴严，就自打嘴巴了。
    明皎蹲下身，改去捏他的袖口，与他四目相对。
    学着他的口吻：“阿迟，你告诉我没关系的，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我的嘴很严的！”
    “你哥哥也是我哥哥啊，都是一家人。”
    “……”团子骚红了脸，包子脸都鼓了起来。
    他就不！
    他挣开明皎的手，沿着谢思二人来时的路往回走，跑着喊道：“啾啾！”
    “啾啾，你在哪里？”
    他做出仿佛恰好路过的样子，看得后方的明皎忍俊不禁。
    明皎直起身，整整衣裙，慢吞吞地追了上去。
    “啾啾？”杜云舒听到明迟的喊声，抬眼去看假山顶的那只鹦鹉。
    “表哥，应是鹦鹉的主人找来了。”
    她习惯地去拉谢思的袖子，再次被谢思避开，微微蹙眉，注意到谢思两眼发直地望着前方……
    杜云舒心里咯噔一下，循着谢思的视线朝前方望去。
    鹅卵石径的尽头，优雅纤长的少女款款走来，一袭青莲色衣裙衬得她肤光胜雪，容貌明艳之极，宛如盛开在阳光下的玫瑰，灼灼其华。
    一个名字在杜云舒心中呼之欲出。
    “我不是鹦鹉！我是啾啾！”假山上的鹦鹉聒噪地重复道，也将怔愣的二人唤醒。
    明迟跑到了距离两人三四步外的地方，一脸“惊喜”道：“啾啾，我可找到你了！”
    “快跟我回去吧。”
    “你再不回去，高居士要生气了！”
    他好声好气地劝着鹦鹉。
    然而——
    那只鹦鹉半点不给面子，高高在上地睨了他一眼，抖了抖翅膀，只低头啄羽。
    “道长，我帮你吧。”谢思主动请缨。
    不等道童回应，他已经轻巧地纵身跃上了假山，去抓那只鹦鹉。
    鹦鹉振翅飞起，但晚了一步，入了谢思的魔爪。
    它一边挣扎，一边尖声喊着：“我不是道长，我是‘不迟道长’！”
    几片翠绿的羽毛飘飘荡荡地打着转儿下，这一幕极具喜感。
    谢思很快捧着鹦鹉又自假山上一跃而下。
    将鹦鹉还给道童，“不迟道长，你的鹦鹉。”
    完，他含笑看向了前方的明皎，轻轻揖手：“明大姐……”
    “表哥，你认识她？！”杜云舒激动地打断了他，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两分。
    她心中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方才表哥要为这位明大姐话，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难道……
    生怕表妹又出什么不中听的话，谢思忙道：“三年前，在下曾在西郊翠微山偶然见过明大姐一次。”
    “不过，当时在下在山腰的一个亭子里，姐怕是没看到在下。”
    隔了两世，对于谢思的“三年前”，明皎的记忆不甚清晰，“翠微山？”
    谢思微微颔首：“那是上届春闱前的事。”
    “二月，在下与家人去翠微山踏青，偶然看到山脚一个农家的孩子差点被毒蛇咬了，是姐一箭射死了那条毒蛇，救了那孩子的命。”
    那一箭射得极其干脆，极其漂亮。
    阳光下的少女一袭火红骑装，张扬耀目，有种皎阳似火的生机勃勃。
    这一幕极具冲击力，一下子就撞进了他心中。
    只是那时，他并不知道她是景川侯府的大姐。
    他再次见到她，已是去年十一月。
    他方知她叫明皎，是诚王世子萧云庭的未婚妻。
    心中曾为她泛起的那一丝涟漪，还不曾细品，就归于平静，心如止水。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有机会与她议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