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夜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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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是。出了这样大的事,府衙若是无暇他顾,不能来围攻证邪宫如何是好?”没了证邪宫,她们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了吧。
    阿四轻抚一日大过一日的肚腹,悠悠叹道:“命中注定的劫数,躲是躲不过的。我死了,没什么可惜。我肚里的孩子何其无辜。”
    阿六手掌覆在阿四手背,“不许你说丧气话。我们打探外面的消息不大容易。但是,从他的喜怒总能猜到一二。”
    望着阿六满是探究的目光,阿四合了合眼,认真思量片刻,道:“方才他又把我当成了那个人。”
    阿六眸光闪了闪,“嗯?他可有说什么?”
    “他说眼见大功告成,不容有失。”阿四灵光一现,“遇到难事才会说这种话,对吧?”
    阿六若有所思。
    “看来证邪宫覆灭指日可待。一旦乱起来,我们就逃吧!”阿四异常兴奋的规划着将来,“我们可以去江南道或者去洛阳,去北地。总之去哪都行。”腾地站起身,将柜子打开,拿出压在衣裳下面的一个木匣,“看。这是他给我的。”
    匣子里盛着满满的金银锞子,金多银少,灿灿的很是夺目。
    “这……”阿六片刻失神,“这是他给你的?”
    阿四嗯了声,“有时候我也问他要。”
    偶尔哄得墨霄高兴,就跟撒娇卖痴的要两个金锞子压箱底。一来二去,越攒越多,存了不少。她到底年长些,懂得为自己打算。明知不可能,还是暗戳戳的存钱存首饰。
    阿六轻抚自己的面颊,“可是,我们顶着这张脸,能去哪儿呢?”
    阿四用胳膊肘杵了杵她,“只要有命在,还在意这些做什么?要不我就与你去北地,那里冰天雪地的,不到二年脸上就能动出两团红来。”
    自阿六记事起就在影阁生活。她想象不出离开影阁会是什么样。
    不过,只有离开这里才能活的像个人。
    “好!就去北地。可咱们不能坐吃山空……”
    阿四接道:“我们有本钱,经营个小面馆或是豆腐坊都可以。不图大富大贵,就图个心安理得,自由自在的活着!”
    未来的日子终于有了希望,有了盼头。
    阿六振作精神,“既如此,更不能在他面前露出半点破绽,否则……”
    余下的话不用说,阿四也明白,神情不由得变得凝重,“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肚里的孩子,我也会多加小心的。你也一样。”
    阿六郑重应是。
    派出去的人有去无回,唐若茹很是气闷。
    鲁驸马却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早就与你说,今上是个狠角色,况且府衙的大牢也不是那么容易闯的。你想在他们眼皮底下害了辛重的命,难呐。”
    这话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唐若茹积在胸口的一腔怒火,登时冲上天灵盖,“你说风凉话倒是能耐的很。”
    鲁驸马不愿惹她,抿抿嘴唇不说话。
    唐若茹不依不饶,揪着不放,“身为儿郎,你没有大志向也就算了。到在关键时候,你不想办法帮我,反倒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夫妻做到你我这份上,也没什么意思。”
    鲁驸马眉梢一挑,“怎么,你还想和离?都这把年纪了,说出去要笑死人的。”
    唐若茹被他逗乐了,“和离?你想得美!就算不过了,也是我休夫!”
    鲁驸马又不说话了。以唐若茹的脾性还真能干出休夫这事。只不过目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顾不上就是了。
    唐若茹拢拢鬓发,“辛重那里暂且放一放。如果我猜得没错,阿土很快就要派兵去平灭证邪宫。这倒是个好时机。”
    “你想逼宫?”
    “有何不可?”
    “多年前此事未成,多年后就一定能成么?”鲁驸马的确没什么大本事,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吃一碗饭的胃口,绝不会勉强自己吃三碗。
    撑死很难看的!
    “你且听我细细道来。”唐若茹啜口热茶,慢条斯理的说:“阿土攻打证邪宫,墨霄必定孤注一掷。都城乱起来,我们就可趁机浑水摸鱼。”
    “宫中没有内应,如何成事?”
    “谁说没有?你忘了何寿忠内侍么?他是平喜的义父,想当年,他在乡间的老父患了重病,是我派人送去十贯钱,解了燃眉之急。”
    “何寿忠而今已经不当差了。平喜养着他呢。”鲁驸马叹一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何寿忠没有实权,在宫里早就跟瞎子聋子一样了。又有什么用?”
    还当是什么惊天妙计。说来说去,居然说到不中用的老内侍身上。
    照此看来,休夫也没什么不好。丢人总比掉脑袋强。
    要不,再气气她,让她休了算了。
    鲁驸马想的入神。
    唐若茹嘁一声,“宫里又不光是他一个内侍。再说,他不堪用,平喜堪用。”
    “平喜?”鲁驸马骇然,“他对今上忠心耿耿,你能使唤的了他,我把脑袋劈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粗鄙!
    唐若茹嫌恶的瞟了瞟鲁驸马,“以后你少个那些个老纨绔扎堆儿一块玩。”
    鲁驸马不忿的哼哼唧唧。
    也就是他好脾气,换了别人家里有这么个媳妇,大耳刮子早上去了。
    大长公主怎么了?
    闲的没事惹诛九族的祸,打她都是轻的!
    诶?对啊……
    鲁驸马灵机一动,要是她死了呢?
    死了不就没那么多事了么?不能休夫,不能诛九族,也没人管他了!
    这个主意……
    有点歹毒。
    鲁驸马强把这念头压下。
    “不玩就不玩。现在这时候,哪还有心思斗鸡斗狗吃酒饮茶。”
    总算说了句人话。
    唐若茹睨他一眼,“行了,你好生待着不惹祸就是了。其余的不要你管。”
    “我自己吃几碗饭自己知道。你的事,没有我能管的。”鲁驸马说不了几句就认怂,臊眉耷眼的垂下头,小口吃茶。
    入夜,唐若茹歪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
    她把仆婢都遣了出去,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半梦半醒的当儿,一股凉风掠过唐若茹面颊。
    唐若茹闲适的张开眼,墨霄已在离她不远的圆桌旁坐定。
    “你来了。”唐若茹轻声说道。
    屋里摆设极简,桌椅床榻而已,尤显空荡。
    “殿下睡得不好么?”墨霄明知故问。
    “姓辛的下了大狱,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这也是你计划之一么?”唐若茹反将一军。
    “哈!”墨霄笑了,“所以殿下就命人去狱中刺杀辛重?你这么做,真真儿的打草惊蛇了。”
    似嘲讽又似埋怨,“你是怕证邪宫倒了,我就没能力助你成事了?还是你从一开始就不想与我共商大计?”
    “你我结盟,全凭一个信字。你这么问,就是不信我。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那我还说什么呢?”唐若茹伸腿下了地,缓缓踱到墨霄对面坐下,“如果我说,我派人杀辛重为的是助你脱离窘境,你信吗?”
    “信。为何不信?”墨霄不假思索,沉声回道:“只要是殿下说的,我就信。你我结盟,全凭信字,我岂能不懂这个道理呢?”
    唐若茹睇他一眼,“事实如此。我不想证邪宫在这节骨眼上出任何差池。毕竟那是你多年的心血,以后也有用处。”
    “谢殿下体恤。待到他日成就大业,墨霄自会竭尽所能报答殿下。”
    “你能做到才好。”
    唐若茹眼儿微眯,“许久未见,你也该与我通通消息。盟友嘛,就该有盟友的样子。”
    墨霄弯起唇角笑了笑,“我收到消息,魏无伤离开魔门,正往都城赶来。”
    唐若茹心头一缩,“他来作甚?”
    “自是要与殿下面谈。总靠传话,难免有误。”墨霄端起茶盏,掩住唇畔笑意。缓了好大一会儿,才道:“魏无伤与那些自称正道的大侠们打个不休,恐怕得耽搁好些时候才能赶至都城。”
    平灭证邪宫这么大的事,整个江湖都鼓噪起来了。很多人都想助东岳观一臂之力,况且要是能抓住机遇,一役成名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是以,江湖中人收到消息纷纷奔赴都城。
    初时,魏无伤自恃魔门门主的身份,闹出不少动静。
    或许大伙觉得,先拿魔门祭旗也是件挺美事。于是,魏无伤就倒霉了。总有人前来挑衅,整天打不完的架。
    魏无伤气得跳脚。
    你们要打就一起呀,偏偏弄得麻烦,刚送走这个,那个又来。
    人家就说,“名门正派岂能以多欺少。又不是市井儿,闹哄哄的打群架。传扬出去丢人现眼!亏您还是门主,这点见识都没有?!”
    魏无伤迎风流泪。
    名门正派个大头鬼啊!一个个蔫坏蔫坏。没以多欺少,可你们车轮战呐,熬鹰这么熬,谁能受得了?老子还得赶去都城找唐若茹那贱、、人算账哩!
    “细究起来,殿下还得多谢我们证邪宫。若不是证邪宫,哪能招来这许多莽夫。没有这些莽夫,魏无伤也不会被困的脱不了身。”
    墨霄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高兴。
    魏无伤这蠢货在前头怎么也能抵挡一时半刻。证邪宫就能多出一点喘息的机会,多做部署。
    “说来说去,我又欠了证邪宫的人情?”唐若茹觉得好笑。现在她巴不得快把证邪宫除去,省的还得听墨霄说废话。
    墨霄早有盘算。
    他舍不得的是这些年用在证邪宫的心血。真要是证邪宫岌岌可危,他就回北魏。等个三年五载,再卷土重来,大秦迟早会亡在他的手上。
    摧毁一个春秋鼎盛的大国,远比建立更有成就感。
    他追求的就是事成的满足感。至于当中要耗费多少青春,多少人力,他不管,他只求结果。
    唐若茹当然不知墨霄的想法。
    对墨霄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唐若茹不仅轻视,还有鄙薄。放在以前,她断不会与墨霄合作。今次不同,除了抵在她颈项的那把匕首太过锋利之外,唐若茹的确需要帮手。
    不是魏无伤那种脾气古怪的粗人,而是能出谋划策有点脑子的。
    毫无疑问,墨霄有脑子,就是有点不大正常,也太难掌控。
    所以,唐若茹不会让他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除非她疯了,才会对疯子言听计从。
    且跟疯子打交道,真的累心。唐若茹觉得还是魏无伤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好沟通一些。与墨霄聊上一时三刻,满头青丝起码掉一半。还得时刻提防他掏出匕首吓唬人。明明心里怕,表面却装的毫无畏惧,实在是有点难为人。
    唐若茹尽量让自己显得端庄又有气势,昂了昂下巴,睨着墨霄,“我夺得帝位,必定不会亏待你就是了。”
    墨霄哈哈笑了。
    这位大长公主有点蠢的可爱。
    蓦地,他想起了远在北魏的襄城公主。
    初见襄城墨霄仅仅九岁。
    那是他第一次与父亲参加宫宴。襄城刚刚尚了驸马,两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墨霄远远看着,襄城与驸马浓情蜜意,心里酸酸涩涩的。
    第二次,是中秋佳节。
    通衢搭了席棚,墨霄随父兄去各家拜会酬酢。巧遇襄城。她那天穿的素净,淡雅的好似一朵暗夜昙花。
    墨霄静静望着她,她的目光始终流连在驸马身上。
    两次短暂的相遇,改变了墨霄的一生。
    墨霄思量了很久,此生他注定不能与襄城携手到老。那么,退而求其次。襄城能够记住他的名字就好。
    走正途,不足以令她印象深刻。
    墨霄便拜入宇文文文门下。随之而来的,就是被逐出族。
    世人提及墨霄,必得加上惊世骇俗四个字。
    这就够了。
    再后来,或许因他太过惊世骇俗,金褐找上他,并且带他去见了皇帝。
    墨霄常想,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吧。
    他对她的痴恋,以及痴恋所带来的后果。
    第三次见到襄城,是在宫中御花园里。
    透过繁花绿叶看到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妇人,身材圆润,五官模糊。
    “那人是谁,有些眼熟。”墨霄随口问道。
    小内侍毕恭毕敬,“襄城公主啊!奴婢带您走另一条路。”
    襄城?
    不不,那不是襄城。她怎会成了那副模样。墨霄不信。他的襄城淡雅别致的好像开在深夜的昙花。
    他要把记忆中的襄城变为现实,他要与记忆中的襄城白头偕老。
    他的襄城,永远都是开在深夜的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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