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林深见鹿 （二十一）

    饭桌上瞬间就安静了，灿妈正给老太太夹油条，那动作停了那么十分之一秒。但她没出声，只是微微笑了笑。
    欧阳灿回头看着夏至安，要话又怕喷出渣来，只见他起身挥挥手示意她快走，“再不走迟到了。”
    “啊，夏你送啊？你有空吗？别耽误你的事情。”欧阳勋有点不放心似的，跟着出来，送他们到门口。
    “有空。刚好会开完了，下个研讨会要一周以后。暑期班的课在下午，这个周也会结束。实验室的运转也正常了，没什么事儿，从这个周开始我自由支配的时间就多了……假期这才开始。”夏至安。
    “那好，那就麻烦你送灿。我就不让老陈来回跑了。”欧阳勋笑道。
    “您放心。保证把她安全送到。”夏至安也笑道。
    “去吧。”欧阳勋笑着。
    欧阳灿好容易把饭咽下去，噎的脖子都直了。
    夏至安见她急着话，做了个等下再的手势，开门推她出去，笑着跟欧阳勋：“欧伯再见。”
    “再见。慢点儿开车。”欧阳勋嘱咐了一声，也就先回去了。
    “哎，谁……答应让你送……了……”欧阳灿忽然打了个嗝，使劲儿拍了下胸口。“噎死我了……”
    夏至安从她背包侧面兜里把水杯拿出来递给她，：“喝口水，缓缓，慢下台阶。”
    欧阳灿大口喝着水，咽下去还是打嗝。
    “我……嗝……这要上庭还打嗝……丢人丢大发了……”
    “怎么会啊，一会儿就好了。”夏至安不在意地。
    欧阳灿抓着包冲他就砸过去，“要……不好，你给我等着的，我卸了你的后腿！”
    夏至安笑着，下了台阶，看她走起来没什么大碍，只是一口水接一口水地喝着，还是打嗝。他觉得好笑，可也不好笑得太夸张，只好走在前面，躲避可能从身后袭来的拳头……走到大门口，就听四叫了两声，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鸡肉干来扔过去，笑嘻嘻地摸摸它头，听见大门响，过去往外看了一眼，见是欧阳劼夫妇，便给他们开了门。
    “欧叔，蔺阿姨。”他看他们一人拎了一个袋子，是买了新鲜的玉米。
    他要帮忙拿进去，蔺清如笑道：“不用不用，又不沉，你们要上班的，快点儿走吧。”
    “叔婶拜拜。”欧阳灿。
    她跟在夏至安身后出门。
    蔺清如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抬手拍拍她肩膀，：“好好上班。晚上回来吃煮玉米……是你喜欢吃的那种特别嫩的一包水儿的黄玉米。”
    “好呀……嗝！”欧阳灿话没完，又来了个响亮的嗝。
    她恼的一脑门子汗，不由得又喝一大口水。
    可这杯子里的水都快喝光了……都撑得慌了！她抬头看了眼开了车门等着她的夏至安，恨不得把手里的杯子扔过去砸他脑袋上……
    蔺清如笑着：“你憋憋气试试。”
    “嗯。”欧阳灿闷声应着。
    “慢点儿走。”蔺清如还要嘱咐，被欧阳劼扯着她手里的袋子往后拽了拽。“哎，你干嘛……”
    欧阳劼顺手把袋子接了，：“回去吧，那么多话。老嫌我话密，你哩？”
    “我话密可我不废话，你十句有九句是没用的……到买东西讲价你又不开口了。”蔺清如笑道。
    “跟老农民买几根玉米讲价干嘛？你不也就是了句‘给便宜点儿吧’，人不给便宜你就照着那价买这么多？”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往里走，走了两步想起来大门没关，蔺清如又跑回来关大门。她探身往外瞅了瞅，正好看见欧阳灿上了车……
    “再喝口水试试？”夏至安关好车门，见欧阳灿捶着胸口，建议道。
    “喝光了。”欧阳灿没好气地。
    夏至安一摆手让她稍等，伸手拉开她前方的储物盒，里面有两罐苏打水，拿了都给她，：“你喝水喝的一点儿技术性都没有，怪不得喝光了都没起作用……这样，你照我的喝。”
    欧阳灿拧开瓶盖，等着他发动了车子开走，告诉她：“喝一大口，分七八次咽下去，一次一点点，一口气啊……试试。”
    他着看她将信将疑地望住自己，点点头。
    “姑且信你一次。”欧阳灿又打了个嗝，无奈地道。“真虎平阳……”
    夏至安笑道：“不管用你再找我算账。我还有大招儿。”
    欧阳灿白眼都差点儿翻出来了，喝了一大口苏打水，照他的那样一口、一口地咽下去，缓了一会儿，：“真是不吃早饭也罢了，灌了个水饱……咦？”
    “怎么样，好了吧？”夏至安笑问。
    欧阳灿不出声，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不打嗝了，才点了点头，：“这办法有用。”
    “那是。”夏至安笑笑。
    欧阳灿把苏打水灌进杯子里，：“好啦，谢谢你。”
    “不客气。我也没想害你噎着。”夏至安。
    欧阳灿长出一口气，：“有时候着急忙慌地吃完饭去干活，就会噎着。”
    “用这个办法很管用。”夏至安。
    欧阳灿慢慢地点了点头，：“有时候你也还是挺管用的。”
    夏至安笑笑，：“约个时间，我来接你下班。”
    欧阳灿忙：“接下班就不劳您大驾了。再我也不准几点，万一有任务，工作到很晚都有可能。”
    “不是有手机有微信吗？一声就行。”夏至安。
    “那也不合适……”欧阳灿。
    夏至安哈哈一笑，看她一眼，：“怎么这么不大方啊？我等着你给我换药哪！等价交换，有什么不合适的。”
    欧阳灿想了想，：“嗨，得了，就这么着吧……下班时间再联系。你真的不忙吧？”
    “真的不忙。”夏至安很认真地。
    他把车停在警局门口，看了看距离，问了句要不要把车开进去。
    欧阳灿摆手：“不用。已经没要紧了，不想让同事发现。在家被照顾，到单位还被照顾，成了玻璃人了。”
    夏至安看了她，点了点头，：“不过你也不要老忍着。人都有需要别人照顾的时候。”
    欧阳灿没吭声。
    夏至安这话怎么听起来都有点儿话中有话……
    她也来不及多想，推开车门，见他要下车，她忙阻止。夏至安到底还是下来了，送她到大门口看她走进去，又站了一会儿，看她慢悠悠走在脚步匆匆的同事们中间，虽然一样都是身着夏季制服，她就比别人要扎眼许多……因为个子嘛。他忍不住笑了笑，转身要走，听见有人喊他夏，他看过去，在传达室窗口，两位值班的老大爷正并排站在那里笑嘻嘻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