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这句话你可以不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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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战后的祖地前山谷里，沟壑纵横，数万天魔的尸体遍布整个山谷。
    它们中绝大多数是被巨犬撒欢儿时顺手弄死的，死状极为凄惨，不是被撕碎就是被拍扁，那些强大的天魔在力大无穷的巨兽面前比苍蝇也强不到哪儿去，黑蓝色的血液流成了河。
    除了几万具天魔的尸体，战场上还有一千多个人类战士的尸体，这些勇敢的年轻人虽然是初次上战场，但无愧于他们英勇之名，每一个人类战士的伤口都在胸前，没有一个是在逃命时被杀死的。
    巨大的食腐鸟在天空中盘旋，二三百个士兵和一千多个志愿者正在打扫战场，白星城的主力部队在稍事休息后，已经朝白星城发起了反攻。
    韩威和白华还有獒景飞快地穿梭在战场上，他们必须穿过这片战场，才能踏上前往白星城的山路。
    跑了没多远，一个年轻的校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拦住了他们：“传，传承者大人，稍等一下！”
    韩威指指自己的鼻子：“你在叫我吗？”
    “没错。”这个看着非常年轻的校尉平息了一下喘息，对韩威三人拱了拱手：“下官巴凌厚，族长命令我保护传承者大人的安全。”
    “……八零后？你这看着够年轻的啊？”韩威看着年轻的校尉，顺口来了一句。
    “？？？”
    好深奥，不愧是传承者大人。
    校尉接不上韩威的话，不过他还记着自己要说的事儿：“传承者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族长不是带人反攻白星城去了吗，”韩威回答道，“我们去帮忙打架啊。”
    “不行啊！”巴凌厚急了，“那里太危险了！族长让我保护你安全啊！”
    “想什么呢？不打架当什么传承者啊？供在庙里摆造型吗？”韩威撇了他一眼，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起开，别拦着我们去打架！”
    白华跟在韩威身边，路过巴凌厚的时候看了后者一眼，清冷的眼神吓得巴凌厚出了一后脑勺冷汗。
    “等，等等啊……”弱弱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起码让我给你们准备个车，路上还能省点时间啊……”年轻的校尉有点委屈地看着三个少年渐行渐远。
    不过三人已经跑远，听不到校尉的咕哝了。
    校尉愣了一会儿，忽然狠狠地咬了咬牙，跑向战场上一座临时军营的一角。
    那里停放着几台笨重的运货用的魔能车，还有一些犀角马拉的马车。
    他对管理运输工具的士兵说：“给我两匹马。”
    就这短短一会儿工夫，三人已经穿过了战场，踏上了后山的山路。
    没有了巨坑和尸体的阻碍，白华奔跑起来，她齐肩的短发在山林间的光影间飞舞，身影几乎在身后拉出一片残影。
    韩威虽然实力不如她，但竭尽全力奔跑，倒也勉强赶得上她的速度。
    只不过看着两人飞快地跑掉，獒景的脸更黑了……
    “喂！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山林里也太坑了吧！”
    又跑了一小段路，韩威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他扭过头，看到獒景和巴凌厚骑在一匹犀角马上，一溜小跑的追了上来。
    獒景乐呵呵地冲着韩威喊了一声：“二货！还有一匹马！你可以和白华姐骑那匹马！”
    韩威看了看巴凌厚坐在后面，扶着獒景的腰骑马的姿势，想象了一下自己坐在前面，白华坐在他身后的样子……
    韩威哆嗦了一下：“算了，我觉得我跑着也挺快的。”
    自己坐后面？那不是死得更快吗？
    白华看了看骑在马上的二人，也没有选择骑马，而是继续向白星城飞快地跑去——以她的速度，跑起来真的未必比马慢。
    不是，这有马都不骑的？
    这都什么毛病啊？
    巴凌厚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看向还坐在自己面前的獒景，想了想，默默地把双手从獒景腰上移开了：“喂，那你去骑那匹马吧！”
    獒景沉默了几秒：“我觉得不用换了吧？这样……挺好的。”
    不是？明明有两匹马，你干嘛和我挤啊？你不会是觉悟了什么奇怪的爱好吧？
    巴凌厚很是警惕地稍微往后挪了挪，却听到獒景说：“我……不会骑马啊。”
    “……哦。”
    两个奔跑的人、两个骑马的人还有……一匹孤独的马就这样一路疾驰着奔向白星城。
    约莫半小时后，白星城鳞次栉比的建筑和更远处的城墙就出现在他们眼中。
    他们知道，就在这些街道间，在他们此时还看不到的建筑间，一场接一场的惨烈厮杀正在进行着。
    弱小的一方为了自己的生存空间，向着强大的敌人发起了坚决的反攻。
    虽然已经几千年没有经历战场，但女娲人族毕竟是在战火后崛起的文明，随时准备应对强敌已经融入了人族的血脉。
    整个白星城在规划之初就考虑到了强敌入侵、城墙被攻破需要巷战的情况。
    虽然平时看上去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城池，
    但当战争爆发时，这座城池的每个角落都会露出锋利的犬牙来。
    一路走来，韩威在城池的许多角落都能看到正在和天魔搏斗的人类士兵，到处都是倒毙的天魔，还有和它们同归于尽的人类士兵尸体。
    这些已经三千年没有经历战争的年轻人却仍然无愧于他们的军人之名，数千年的和平安逸并没有消磨掉他们血脉中的悍勇。
    相反，当天魔再次出现在这个星球，他们血液中的那种对天魔的刻骨仇恨在第一时间就重新爆发出来。
    并对那些无论是数量还是实力都数倍于他们的天魔，发起了悍不畏死的攻击！
    刚进城没多久，韩威等人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喊杀声。
    那声音听上去非常纷乱，连绵不断的吼叫声不绝于耳，在喊杀声中还夹杂着天魔愤怒的咆哮。
    听上去，交战的双方数量都不少。
    而人类，似乎并不占优！
    韩威三人对视了一眼，马上毫不犹豫地朝那边跑去。
    拐过一道弯之后，他们在一片被激烈的战斗震碎的残垣断壁间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大约二百多个人族士兵，他们正紧紧包围着三十多个天魔，双方激战正酣。
    时不时有天魔倒下去，但每次杀掉天魔，都会有更多的年轻士兵献出生命。
    “第七中队把左边的空缺补上，别让天魔逃出去，那边人有点少！”
    一个头发灰白的中年军官大吼着，声音有点嘶哑，他的左臂和左胸前受了很严重的伤，此刻正用绷带固定在胸前，右手则是一把指挥刀，紧紧握在手里。
    “头儿，第五中队又死了两个兄弟！”一个士兵朝他喊了一声，“我们这个方向马上就顶不住了！”
    这个头发灰白的军官心里一紧：“让第四中队顶上去！”
    另一个士兵声音有点低沉：“第四中队，只有我一个人了。”
    灰白头发的军官沉默了一下，目光扫过周围，看上去自己带着二百多个士兵。
    虽然貌似自己人数是天魔的六七倍，把天魔紧紧包围在了里面。
    但，所有人都知道。
    占优的……不是人类，而是这看上去伤痕累累的几十头天魔。
    这些天魔虽然失去了指挥官，但这种天生为战争而生的怪物并没有混乱。
    它们围成一个简单的战阵，挥舞着粗壮的双爪，撕碎每一个靠近他们的人类士兵，嘴里时不时吐出暗红色的光柱攻击远处的修行者士兵。
    而每当它们中有天魔受伤，就会后退到战阵中间去，以天魔惊人的恢复力，用不了几分钟伤口就能愈合大半。
    这进一步扩大了它们的优势——人类士兵虽然受伤了也可以退下来，但他们并没有这么惊人的恢复能力。
    不行，照这样下去我这二百多个兄弟全填在这也杀不光这些天魔……
    中年军官心思转动间，已经做出了决定。
    “第五、六七中队继续包围，其余人，来我身后集合，锋矢阵！”
    他刷的一下拔出了自己的刀，阳光下，指挥刀闪耀着寒芒，他长刀指向那几十个天魔：“杀光天魔，寸步不退！”
    几十个没有包围任务的年轻士兵毫不犹豫地在中年军官身后集合。
    哪怕他们知道这次冲锋，基本上是十死无生，也没有人犹豫和后退半步！
    他们高高举起自己的刀剑，几十把寒光闪闪的刀剑组成一片小小的、杀气腾腾的树林。
    “杀光天魔，寸步不让！”
    正当他们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准备对天魔发起决死进攻时，那个围成一圈的天魔战阵忽然打开了一个口子。
    从战阵中间，天魔们一直紧紧包围着的区域里，突然冲出来七八个巨大的身影！
    这些灰蓝色的魁梧天魔，每一个都有三四米高，灰蓝色的皮肤上带着细密的鳞片，它们黄褐色的眼珠子充满恶意地看着面前的人类，四条粗壮的胳膊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是四臂傀魔！
    灰白头发的中年军官脸色一白：以他们的实力，对付双臂傀魔已经很勉强了，遇到四臂傀魔，那就是被一边倒屠杀的命运啊！
    灰白头发的中年军官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如果被这些天魔冲出包围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
    他没受伤的一只手高高举起手里的指挥刀，毫不顾忌后果地疯狂燃烧起自己的全部力量，他的浑身洋溢着刺眼的光芒，一个仅仅是八品的军官，此刻竟然爆发出了七品的能量波动。
    “兄弟们！我巴青山先走一步！”看他的架势，竟然是准备冲到天魔群里自爆了！
    对面一个四臂傀魔黄褐色的眼珠子紧紧盯着灰白色头发的军官。
    它丑陋狰狞的脸上竟然颇为人性的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它歪着嘴角笑起来，露出一口尖锐的牙齿。
    很明显，人类军官想同归于尽的举动，在这些精英级天魔眼里不值一提。
    它重重地往出踏了一步，周围的地面沉重地颤抖了一下。
    四臂傀魔张开大嘴，猩红色的光束在它嘴里闪烁起来，周围的空气中出现肉眼可见的气流波动。
    巴青山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燃烧全部能量引发的能量波动，还没有对面这个天魔高！
    但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了。
    罢了，拼死一头算一头。
    他疯狂地燃烧着自己浑身的能量，朝着天魔的方向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会在脚下踏出一个一村多深的脚印。
    四臂傀魔露出残忍的笑容，它大张着嘴迎着巴青山的方向走了几步。
    嘴里的红光越来越亮，周围的能量波动也越来越强烈，它走到和灰白色头发军官只有不足五米位置的时候，深深地吸了口气。
    然后……刷的一声。
    天魔的头颅就掉在了地上，一双残忍的黄褐色眼睛还紧紧盯着他，而瞳孔，则渐渐散开了。
    ……什么情况？怕死所以先死一下压压惊吗？
    巴青山懵了一下。
    就在巴青山一脸懵逼的时候，这个失去头颅的巨大天魔躯体，忽然晃了几下，轰然朝前跪倒，然后轰然倒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尘土渐渐散开，露出一个齐肩短发，手持双剑的倩影。
    “白华？”等尘土渐渐散去，巴青山看着那个齐肩短发的漂亮姑娘，惊讶地出了声。
    白华冷冷地对他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她身形一闪，朝着战阵冲过去。
    两个四臂傀魔咆哮着朝她扑了过来。半空中几刀寒光划过，这两个天魔也身首异处！
    那些强大无匹的天魔，在白华面前不是一合之敌！
    周围一片寂静，哪怕是天魔也被她干净利落的杀魔速度惊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刚刚追着白华赶到战场的韩威被她的身手惊的一愣一愣的：“之前你救我的时候，你和那四臂傀魔打了好半天啊，现在怎么杀这么快了？”
    “当时是第一次遇到四臂傀魔，要试试它的实力。而且……”白华看了他一眼，“你太弱，我得收着点手，不然容易不小心把你弄死。”
    “……你最后这句话可以不说的。”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那些天魔已经回过神来。
    其中一头四臂傀魔用怪异的声音嘶吼了几声，那些天魔轰然散开，朝着四面的人攻了过去——它们准备拼命了！
    它们显然认为白华的威胁最大，足足四头四臂傀魔朝白华扑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有一头格外高大的双臂傀魔，咧着大嘴，黄褐色的眼珠子，转到了韩威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