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白逝

    身不由己。
    这个词语可以每个渎者都感同身受，当死而复生的契机降临在你头上的时候未必全部都是幸运，还有其背后所带来的危机与责任。
    虽然白没有明其中的原因，不过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将特里托革莱娅石刻植入自己的体内，通过自己与骷髅男孩之间特殊的共鸣联系进而继承了白鬼的能力，也许是为了获得那强大的力量，也许是用这种独特的方式来纪念自己故去的挚友。
    白的相告让雨果顿觉拨云望日，看着白胸前的伤口呆呆出神。
    白不知雨果脑中所想之事，只道是雨果对自己体内的石头产生了觊觎之心，白微笑道：“放心，那块石头你尽管拿去，它对我来已经甚至不如一杯热咖啡有用了。”罢咂了咂嘴道：“真的好想喝上一杯卡布奇诺啊...”
    抱住他的维尼泪水再度流淌而下。
    白看向雨果道：“你能帮我去买一杯咖啡吗？最好不要加糖。”
    雨果知道这只是白请求自己暂且离开，最后的人生时光里，他想与维尼二人度过。
    雨果轻轻地点了点头，今晚白所向其讲述的情报远超出他的预计，尤其最后告知的其体内的特里托革莱娅石刻，更是为雨果解惑了许多事情。
    “多谢了。”雨果轻声道，随后展翼飞出了洞口。
    待雨果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白转过头对维尼轻笑道：“讨厌的电灯泡终于走了。”
    维尼知道这是自己与白的最后一刻，泪水决堤般地流淌下来，白想用手指帮维尼拭去眼泪，不过双臂冰凉得已如冻僵一般，一丝一毫的力量都无法发出。
    “乖，你这个样子，我走的也很不安心。”白的声线也开始颤抖起来，如此脆弱的一面是他从未在他人面前所展现过的。
    “我不让你走！不让！”维尼痛彻心扉地呜咽着。
    白道：“什么傻话，世间生死又怎么会由个人来决定，当初我侥幸逃过一丝已经是用尽了这一生所有的幸运，而之后能够遇上你更是上天对我的莫大恩赐，现在上天要收回这些，我没有任何不甘与抱怨，只有感恩。”罢白的喉结涌动了一下。
    “...也许还是会有遗憾吧...”
    维尼的哽咽彻底沦为了嚎啕痛哭，两行浑浊的眼泪也在白的脸颊上滑。
    两个年轻人在冰冷潮湿的黑暗洞穴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等待着其将二人无情地分离。
    哭泣良久，白缓缓地道：“这么多年以来我欺骗了你很多事情，不过我对你爱从来没有过一丝虚伪。”维尼重重地点着头，蓬松的垂发从额头上散下来，遮住半边精致的面容。
    突然倾诉间的白呼吸猛然一窒，片刻后重重地咳了一声才调整了呼吸的顺畅。
    “呵呵，我现在终于有些明白狼最后的那段时日的感觉。那并不是应该属于人类的能力，强加使用只会伤人伤己...”顿了一下后白对维尼道：“我死后，你无须去责怪任何人，每个成为渎者的人都有着自己的不幸，我虽因雨果而死，不过我并不怪他，毕竟这是我欠他的。”
    维尼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不会怪任何人的...”维尼的声音略显低沉，不过此时越发虚弱的白也已无暇去关注维尼的变化。
    “我这一生虽谈不上传奇，不过也算是与众不同了。你没有经历过那些不知道这其中的复杂程度。”
    白用力地吞下两口唾沫道：“虽然首领并非一个宽容的人，不过想来不会对你下手的，毕竟我已死去，而你对她来实在毫无价值。至于雨果那一方也不会为难你的，先前我所出的情报足够换你几条性命的了...”
    到这里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好像想稍作休息一下，不过他并没有将眼睛再次睁开。
    “记得今晚有你的表演，效果如何？”白轻声询问道。
    “很成功，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观众的效果很好，雨果也是在演出结束之后将我劫持的。”
    “哈哈，还算他有点人性。”白的嘴角露出一丝欣然的微笑。
    “抱歉了，我没有来得及去观看你的表演，实在对不起...”
    “没关系的，没关系...”维尼用力地摇着头。
    白僵白的手指关节弹动了几下，轻叩膝盖之上。
    “刚才为了救你将吉他给舍弃在了下面，否则的话真的好像听你弹一曲呢...”
    维尼望向无比漆黑的洞下，当即便想起身前往洞底，白即可出声将其拦住。
    “不要去尝试了，且不你能够下去，即便找到那吉他也早已毁得无法弹奏了...呼，维尼，给我轻轻地哼唱一首吧。”
    维尼轻声道：“你想听什么呢？”
    白道：“无所谓啦...就哼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所弹奏的曲子吧。”
    维尼破涕一笑道：“你当时的节拍打的很乱，根本就不是什么曲子。”
    白嘿嘿一笑道：“并不是我的节拍乱，而是当看到你的时候我的心就乱了...”
    维尼鼻子抽动着，泪水如断线珠帘不断滴在白的脸颊上。
    “下雨了吗...”白用无法听清的声音呢喃道，他没有告诉雨果他在东岛醒来的那日，天空中正下着雨。
    维尼轻轻地哼唱起来，手掌轻轻地在白的身上拍打着，便好似母亲在哄自己的孩子入睡一般。
    曲调悠悠而起，并没有具体的曲谱，只是维尼的随心哼唱。
    那日夕阳下邂逅的曲调很难记忆在脑海之中，不过金色光芒下的脸庞以及发自真心的快乐，永难忘怀。
    ...
    当整个时间都还沉浸在黑暗之中的时候，海边的天际率先迎来一度浅浅的鱼白。
    雨果展动双翼在海面之上乘风破浪一闪而过。
    在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崭新的树脂保温盒，盒子内盛放着两大杯滚烫的卡布奇诺咖啡。
    当雨果飞驰到洞口的时候，其身体猛然一滞。
    洞穴之内悄然一片，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最重要的是雨果已感受不到白身上那流转的渎者气息。
    雨果闭上眼睛轻叹了一口气。
    “还是晚了一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