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没天时，无地利，欠人和

    “欧尼酱～”
    “人话！我不吃这套！”余贤翻了翻白眼，对着手机压低声音道。
    “哥哥，你这周真的不回家么？”
    “我昨天不是了吗？我这周在学校有事情啊。”余贤侧身探出头来，默默数着排在自己前面的人数。
    “你忍心让我在学校留宿么？”电话中传来啜泣的声音，不过装得有点假。
    “佳佳……”
    “你忍心让我孤独的度过周末么？”
    “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在家中独守，与黑夜做伴么？”
    “佳佳你回家了？”余贤瞬时心中一紧，虽然家那边的治安很好，余佳佳也不是什么喜欢乱逛的女孩，但是毕竟是亲生妹妹，余贤不禁有些担心。
    “没啊。”
    “那你这话干什么？”
    “因为想知道哥哥有多喜欢我呀～”
    “……没别的事我挂了！”余贤也不等电话那头回应，直接按了下红色电话图标。
    ……
    “同学，海选赛的规则是清唱一分半哦。”坐镇签到台的女生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摆弄着手机。
    “报名规则上允许使用自带的乐器啊。”
    她瞟了一眼余贤，见余贤的颜值不低，立即坐直了身子：“同学，你是校艺术团的吗？”
    “不是啊。”
    “这样啊……那祝你玩得开心咯。”女生轻叹一声耸耸肩，伸出手指指向桌台上的红色纸箱，“抽个号码吧。”
    余贤点了点头，将手伸进红色纸箱，他原本想将手掌没入纸箱中的纸片堆里，却感觉那纸箱里的纸片屈指可数。
    “一、二……就只有五张？”余贤皱皱眉，暗自嘀咕着，他撇了一眼签到表——还有三十多人没签到。
    “……难道？”余贤索性抽出一张纸片，摊开手一看，心中所想已被证实。
    “60号啊，你叫什么？”
    “余贤……”余贤木木地看着女生在【余贤】的那一栏的后面写上“60”，心中一寒。
    “好啦，还站在这干什么？”女生摆摆手，示意余贤赶快让开位置。
    “哦哦……”余贤样子有些魄地提步，右脚刚刚踏入教室时，竟是愣在原地。
    教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中间一排的座椅上站起来，挥动手臂示意让余贤过来。
    “嘿，咸鱼你堵在门口干什么？”突然，一只大手搭在余贤的右肩上，同时，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李大喷子！你怎么来了？”余贤抬头看着那粗犷的脸庞，很是震惊。
    “嘁！滔子硬拉我过来的，行啦行啦，快进去吧！”李达芬嚷嚷着，将余贤一路推到徐滔所在的座位旁。
    余贤在徐滔旁边的座位坐下，故意打趣地：“不是听我唱歌夭寿，想多活几年吗？”
    “唉，怎么话呢，咱俩谁跟谁啊？”
    余贤笑着摇摇头，知道徐滔那性子就是嘴毒，内心还是挺好的：“我跟你啊，你是大佬。”
    “那好，大佬我句心里话，我今儿就是来看你出丑的。不对，我还叫上宿舍的人组团看你出丑。”
    “哎哟，你少装点吧。”李达芬看不下去了，戳了戳余贤，“句实话，也就是滔子叫的我，还搬出来一大套并没有什么道理的道理瞎扯，不然我今儿绝对不会来，我上周就定好了今天下午的兼职呢。”
    “靠，大喷子你这么不给我面子啊！一言不合就把我底子都抖出来！”徐滔白了一样李达芬，然后将脑袋撇向余贤，“怎么样，准备唱什么歌？对了，你第几号？”
    “我准备唱一首原创歌曲，号码嘛……”余贤掏出刚刚抽取的纸片。
    “60号？！”徐滔与李达芬一齐惊呼。
    “这边的海选赛场一共才六十人参赛，你这是压轴出场啊！”徐滔轻咬嘴角，面色有些发苦。
    “还不是他太单纯了！”李达芬冷不丁冒出一句。
    “啥？这跟我单不单纯有几毛钱关系啊？”余贤疑惑地瞥向李达芬。
    “我都看到了。刚刚你在签到台那，那女生问你是不是校艺术团的是不？”
    “是啊。”
    “很明显，这海选肯定是向校艺术团的人侧倾啊。你要是回答‘是’，肯定给你个不错的号码，甚至特意安排在几个水准较差的选手后面登场。”
    余贤一时无语。的确，他在发现纸箱中的纸片数目不正常时，便发现这比赛定是有些内幕的。现在被李达芬一语道破，余贤只能苦涩地笑笑。
    “不仅如此，你现在可是‘没天时，无地利，欠人和’啊！”李达芬晃晃他的大脑袋，装作一副看破一切的高人模样。
    “什么意思？别得那么玄乎。”余贤听得一脸懵逼，完全不知所云。
    “你看，你是最后一个出场。60名参赛选手啊，到你上场都得几个时后了，那时候评委啊、观众啊什么的早都疲惫了——这是‘没天时’；其次呢，你看看前面讲台那边，根本没有能放话筒的支架，你这弹吉他得需要两只手吧？那你从哪变出第三只手拿话筒？——这是‘无地利’；最后呐，你瞅瞅前面那六名打分的评委，三名教师暂且不，其他那三人全是校艺术团的人。我不是质疑他们的水平和人品，人都是情感动物，碰上自己熟悉的人肯定不自觉会在潜意识上加以美化，也就是，校艺术团的人肯定得分会高一点——这是‘欠人和’。”
    经李达芬这一解释，余贤心中也顿时没了底子，本想着用前世的著名歌曲碾压全场，可是李达芬这一番话，着实在理。余贤心中暗叹，自己还是把这比赛想得太简单了。
    “咳咳。”讲台上，一名身穿印有校学生会标志衣服的男生拿起话筒。
    “现在已经到点了，请一号选手……”
    “靠，都两点了，陈旭那子怎么还没来？不会是打游戏忘了时间吧？”李达芬嘴中念叨着，将目光投向门口，顿时一愣。
    门口处，一名带着厚厚眼睛、双手捧着手机、身着穿反了的白衬衫的男生正向教室快步走动着。
    “嗒！”陈旭的右脚顺利踏入了教室，可是他的左脚却是磕在了门边上。
    瞬息之间，陈旭身体重心一沉，双手紧握手机，身体在空中侧转三百六十度，最后“嘭”地一声，脸先着地。
    陈旭这一出，正好压着主持人的话语，主持人向陈旭所在的方向探探身子，关切地询问：“同学，没事吧？”
    主持人话音未，只见陈旭忽然紧握右拳，将手臂向上空击出，大喊一声：“爽！”
    空气霎时静得可怕，片刻之后便是哄堂大笑。主持人亦然尴尬地看着陈旭慢慢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向余贤那边走去。
    陈旭还一路傻笑着，看着手机屏幕上的“penta kill”（五杀）渐渐消失。
    主持人一直目送着陈旭直到坐下，深吸一口气，正式宣布：“鹏城职业技术学院第十一届校园歌手大赛海选赛现在开始！有请一号选手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