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澄子仍站在不朽面前，望着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却是不同的表情。
    不朽的眼神沉静如水，由内向外透着一股难言的厚重气息，好像比她高了几个档次一般。
    可即便如何，它依然不是她想要的那颗道心，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
    澄子道：“我有点纠结。”
    不朽问：“你是在害怕吗？”
    澄子点点头，“是有点害怕，我怕错过了你，就无法再塑道心了！”
    不朽又问：“还有呢？”
    澄子道：“你并非我想要的道心，选了你，我怕我会后悔！”
    不选它，她也许会更后悔。
    事关她未来的命运，澄子不得不慎重。
    除了慎重，她心里更是紧张难言。
    不朽笑了笑，“真是个难题，选了会后悔，不选更后悔。”
    澄子定定地望着它，她好像站在了悬崖边上，向前一步是深渊，退后一步是地狱，不管是进还是退，也许都会影响她一生，甚至会影响到归元世界的命运！
    “不朽，你等等我，我再考虑一下！”
    不朽应道：“好，我等你！”
    这一考虑就是十天，十天过去，澄子仍是犹豫不决。
    她心里好似有两个人在打架，两个人都凶狠极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着。
    “你是不是傻？这是不朽啊，多少人想求都遇不到！”
    “别人求而不得又与我何干？终究不是我想要的！”
    “可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还没想到，我会看清自己的本心的！”
    “呵呵，已经是最后一颗道心了，你以为你还有机会？”
    “你走开！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
    “难道终生无法塑成道心，你就不会后悔了？”
    “我……后悔就后悔，我至少遵从了自己的本心！”
    “呵呵，那你慢慢的后悔吧！”
    澄子眼神一沉，突然抓住了一丝灵感。
    横竖都要后悔，还不如遵从自己的本心。
    至少在塑道心这一关，自己痛快了一回！
    澄子睁眼望着不朽眉目间的沉静，越看越觉得不像她。
    如若会和不朽变成一副模样，那她就不再是她了！
    不再是自己，那她求得这样一颗道心又有何用？
    人活一世，连自己都做不成，那她活着的意义何在？
    便是结成金丹，也会成为她心里的魔，迟早会有爆发的一天！
    不朽对她笑了笑，“看来你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澄子用力地点点头，“我找到答案了，谢谢你等我那么久！”
    不朽只是摇头，“不必！既然找到答案了，那你去吧！”
    澄子道：“我只想遵从本心！即便未来会后悔，我也认了！”
    不朽应道：“好！那我走了！”
    看到不朽消散，墨九言恨不能冲进虚无中暴打澄子一顿。
    那么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放过了，他没见过比她更任性欠打的孩子！
    道心一旦塑成，又岂会后悔？有谁见过塑道心还后悔的？
    三千大道，她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道心，她究竟想干嘛？
    等到不朽彻底消失，留下澄子一个人站在那片虚无中，墨九言突然泄气了，算了，强求不得，是她自己放弃了塑道心的机会，是她自己放弃了自己的前途，他生气又有何用？
    只是，澄子终身卡在筑基期，她无法飞升，那淮安仙君还能去神界吗？
    墨九言闷闷地转头瞅了淮安仙君一眼，望着淮安仙君阴晴不定的脸色，他也猜不透淮安仙君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应该很生气也很失望吧？毕竟是他一手养成的孩子。
    墨九言道：“前辈，这姑娘真是……真是一言难尽！”
    淮安仙君道：“这是她的人生，让她自己走！”
    对，他仍是这句话。
    人生是她的，她想怎么挥霍，都是她的事。
    她要亲手葬送自己的前途，又关他什么事？
    充其量，他不过是她的合作者，非亲非故，他为何要管她呢？
    自从澄子诞生那日起，他不让沐白真人干涉澄子的未来，他自己也会做到，所有的路让澄子自己走，最多在她走不下去时，拉她一把，再透露一点真相，给她一点指引。
    也仅是给她一点指引，所有的路让她自己选！
    对于药灵娃娃一般的澄子而言，也许会有点残酷。
    但这就是人生！
    这就是她的人生！
    墨九言在一旁默不作声，总觉得淮安仙君对澄子有点无情。
    等到不朽消失之后，澄子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虚无中。
    寂静无声，只有深沉到穿不透的黑暗。
    她低垂着眉眼，努力的回想着这一路走来时遇到的道心。
    她想要的是什么呢？
    她在追寻什么呢？
    她努力回想了一遍，仍未找到半点头绪。
    澄子又回想第二遍，努力的想每一颗道心的不同，到底是哪一点不合她的心意。
    第二遍，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不待澄子抓住，又稍纵即逝。
    澄子再回想第三遍，细细的回味着自己与道心们过的每一句话。
    第三遍，澄子终于有所发现，她最后纠结之时那两个人的对话。
    那个人，看清本心，遵从本心。
    本心？莫非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
    她追求的，是一颗本心？
    心中的答案越来越清晰，澄子眼中的迷雾渐渐散去。
    “对，我求的，不过是一颗本心！”
    “但求一切遵从本心！”
    “但求此生问心无愧！”
    “便是后悔，我也认命！”
    澄子的脸渐渐的绽露出一丝笑容，她找到了自己找到的。
    便是没有塑成一颗道心，但她做到了遵从本心，没有因为最后关头，就随便抓一颗不是她意属的道心瞎凑和，这三千大道没有她想要的，她便不走，至少现在她没有后悔！
    至少，她现在看清了自己的本心，知道自己在追寻什么！
    澄子忽然抬起头来，“既然找不到我想走的道，那我自创一条又如何？三千大道，哪条道不是人走出来的？先辈能走出自己的道来，我为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