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试剑

    泸州甘家，自打前朝起便已经是西蜀望族，数百年来一直戍守西蜀边关，而到了两百年前大汉覆灭，八年战乱之间，更是早一步与李唐势力达成合作，凭借家族势力维系西蜀之地不乱。等到战乱结束，南北分治，李唐立国之后甘家便当之无愧成了西蜀第一家。
    虽然在随后的两百年中，西蜀境内也如春笋一般冒出了大大很多势力不俗的家族门阀，而且随着李唐王朝有意无意打压前朝留下的大门阀，导致甘家明面上的势力有所削弱，甚至连CD道兵马司总指挥使的位置也在几十年前失去，但甘家在西蜀之地苦心经营了数百年之久，这颗大树绝非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建康城里的几阵妖风可以吹打消散的。
    于是，当王慎从马车上下来，看到自己眼前这座经历了不知多少风雨依然不倒的甘家大宅之后，直接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气派的一座宅子！
    那如牌坊一般高耸屹立的庄严门楣两侧延伸出去的院墙不但比寻常大家宅院高上一倍不止，更是一眼望不到头，若不是王慎来时坐在马车里感觉到几次转角拐弯，此刻怕是觉得这泸州城有一半都被这宅子给占据了。
    其实要真算起来，这泸州城实际占地大要比CD城大上很多，只是那CD城位置特殊，位于西蜀战略要冲之地，所以古往今来一直是西蜀重镇，无论是城中城防还是军备措施向来是西蜀之最，因此也成为南唐六道道府衙门所在之地，统镇西蜀之境。
    而至于泸州城，则历来是门阀大族的根基所在之地，无他，因为整个西蜀境内，泸州城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富饶的州府。
    泸州城乃是CD道五州之一，其位置在五州最南端，千百年来虽这西蜀边境战乱不断，但很少有能波及到泸州地界的战事发生。而且泸州城地理环境极为优越，常年风调雨顺，辖下各郡县的粮食产量都极高，向来被誉为西蜀的粮仓。不但如此，泸州城还南临长江，水运极为方便，从泸州城出发的商船可以沿着水路直达重庆府，江陵府和建康城。
    所以，泸州城看上去丝毫不像一座苦寒萧瑟的边城，西蜀特有的彪悍民风在这里也不得见，城头巷口多是琳琅满足的商铺和口齿伶俐的贩，难怪就连白都觉得这里颇有几分江南的意味。
    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因此也让泸州城成了西蜀门阀士族最喜欢的地方，甘家自然也不例外，这座气势非凡的甘家大宅早在前朝时候便已经屹立于此了。
    等到王慎随着老管家进了甘家大门，七转八转让他都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不知身之所在的时候，终于见到了那位深处门阀高宅深处的甘家大姐。
    眼前的甘心一改在青城山修道时候的素雅装扮，身着一袭粉色绣花束腰绒裙，双臂弯上搭着一块寻常人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的柔软紫貂尾，肩上悬着的那一对描金耳坠上还嵌着两枚不知是何来历的赤红色宝石，在这样的寒雪天气宛如两团跳动的火苗一般惹人注目。
    “姐。”
    老管家弓着腰行礼。
    甘心微微颔首道：“辛苦了，你先下去吧。”
    “是。”
    老管家恭敬后退，转身又对着王慎微微行礼后才自行去忙。
    王慎此刻正打量着眼前这个单独的僻静院，院子不大，进了院门统共两间房，但院中有老树假山池，还有一方古井，看起来极为别致。
    王慎看完之后，又将目光投向倚在如满月一般的院门旁的甘心，好奇问道：“你家有很多管家嘛？”
    “不多，能办的上事的，上上下下也就十几个。”
    顿了顿，甘心盯着王慎，眼中带着几分猜疑道：“原本我以为你不会来。”
    王慎自嘲笑道：“你知道，我这个人爱贪便宜。”
    “万一我这是鸿门宴呢？这甘家大宅，可不比那横断山脉鬼窟要安全多少。”
    甘心俏皮地眨了眨眼道。
    王慎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至于吗，我不过是执阴司里的一个差官，你甘家大姐要收拾我，随便扔句话就行了，不知多少人排着队要来取我脑袋，还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请到自家大宅里下手？”
    “那可不好，我这个人从脾气就不好，万一有什么人惹我不高兴，我就喜欢把那人抓进家里，然后慢慢折磨。”
    “哈，我是乡下来的，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那你是不是后悔来这里了？”
    “这个嘛……还得看情况，我听那老管家我来了泸州后甘大姐还有厚礼，所以我想先看看那厚礼到底有多厚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
    “行，那你看好了。”
    话音一，王慎就觉眼前一花，这位打扮如雪中绽放的红梅一般的艳丽女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剑，而且这剑上的那道寒光已经到了自己跟前。
    “咔！”
    电光火石之间，王慎拿起手中刚得到不久的剑匣横在身前挡住这一剑，随着漆木剑匣被甘心这一剑刺得炸裂开去，王慎顺势抽出了剑匣中的那柄松纹古剑。
    古剑出鞘，竟有龙吟之声，在王慎大周天的元气激荡之下，连院中的积雪也被吹得四散飞扬。
    甘心虽然不过周天修为，但她手中那柄剑也非凡品，而且王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青羊宫掌教真人的关门弟子居然还使得一手颇为俊逸的剑术。那灵动飘逸的剑法配上青羊宫玄妙的三才步，一时间竟让王慎也找不到还手的机会。
    而且这里毕竟是甘家，王慎不知道甘心出剑的用意，所以他优先选择了躲闪防御。
    只可惜这院子空间太，甘心的剑招又步步紧逼，这么一来王慎很快就被逼到了角，无奈之下，他手腕一振，使出了平川剑法中的第四式，北岳藏幽。
    这是五招平川剑法中的唯一守招，此时王慎修为大进，这手中的剑势更平添了几分澎湃气象，就算是守招，那剑刃回转之间竟是将这满院纷飞的大雪都吸纳到了自己身边。
    随着王慎手中剑气运转，满院飞雪都随之舞动，宛若一条白色大蟒般盘在王慎身前藏而不发。
    甘心见状面露惊愕，一时间更是找不到丝毫可以剑的地方，气得她竟是直接将手中长剑扔到了一边，愤愤道：“不打了，没劲！”
    王慎松了口气，收剑入鞘，随着剑气的散去，横在两人中间的那条雪蟒被风一吹再度化作满院飞雪，洋洋洒洒环绕在两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