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尾锦鲤

    “我本是一尾……冰封在这片冰层里的锦鲤……”
    鱼幽幽的声音缓缓响起，她无力的靠在卿月的身上，思绪慢慢的越飘越远……
    “千年前……飞烟姐姐坠寒潭……整块千年寒冰都碎成千万片……也将我……自这寒冰里解救了出来……”
    时间太久了，她也忘了自己究竟是怎么被冰封在这寒冰之中的，她只知道她被封在冰层里昏昏沉沉的，偶尔醒来只能转转眼睛瞧上两眼，跟着又陷入昏睡中，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流逝，直到那日她猛然觉得身子一轻，缓缓醒来的时候居然发觉自己的身子能动了。
    然而紧接着而来是她被高高抛弃的身子，又跟着无数的碎冰猛的栽进了水里，猛烈的撞击又将她给砸晕了，待她再次悠悠转醒后才发现，自己可以在这汪深潭里自由自在的畅游，当即她就高兴的摆着尾巴游了起来。
    直到兴奋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后，她才察觉到潭底居然盘着一条如黄金般耀眼的金色巨龙，那条金龙也不知是受伤了还是如何，盘踞在潭底一动不动，她好奇的凑上前去仔细研究了一番，最后才肯定金龙是睡着了。
    “这一千年……我吸收了金龙的龙气……成了一尾……能幻化人形的鲤鱼精……”
    这一千年里，她除了在寒潭里游来游去，更多的时候便是静静的卧在金龙身边，沐浴着金龙身上源源不绝的龙气，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能幻化人形了，可是她依旧冲不破那层千年寒冰。
    只不过她从金龙身上汲取的不仅仅是龙气，还有更多的……
    “我是吸收了龙气……而成的鲤鱼精……同时……我也看见了……金龙……全部的……记忆……”
    也许是她汲取了金龙龙气的原因，只要她将呼吸调整到和沉睡中的金龙同一个频率，她就能透过层层迷雾，瞧见金龙全部的记忆，这也成了这一千年来，她最爱干的事了。
    也是通过飞烟的记忆，她才知道原来有一个地方叫一重天，那里的王城内有着这世上最美丽的人，有着她所向往的多姿多彩，以及那一抹怦然心动……
    “卿月……我看到了她全部的记忆……也看到了她……全部的爱恋……”
    “卿月……我是感受着她的……心意……而成长的……我承受了……她……全部的……感情……”
    “我……就像是……她……感情的……延续……我……羡慕……她……”
    听着鱼幽幽的诉着，卿月的手不自觉的微微收紧，心里一阵莫名的酸涩，原来这丫头竟默默的背负着如此沉重的感情，然而她心里更多的是无奈，她不知道她这一生究竟要背负多少的债。
    “咳咳咳……”
    突然怀中的鱼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卿月顿时紧张的将替她顺着气，然而鱼却是越咳越有种收不住的趋势，甚至她的嘴角又溢出了血来。
    “鱼……”
    “咳咳咳……”鱼依旧咳个不停，她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打回原形了，那人的一掌不但震碎了她的五脏六腑，也震破了她的内丹，她终将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卿月……不要……让……自己……后悔……”
    此刻她就后悔了，她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利用这些日子，后悔自己终究还是留有遗憾了……
    眼见鱼的气息越发的弱了，几乎已经是气若游丝，卿月不断的用手擦着鱼嘴角的血，可是她不断的擦，血水不断的溢出来，这时太阳已经缓缓升了起来，冰冷的湖面折射出一道炫目的光芒。
    卿月突然眼神一凛，她直起身将鱼轻轻的放在了地上，随后自己冲到了潭边，抓起一块硕大的石块便不管不顾的用力砸着那层寒冰。
    “咚咚咚……”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谷里响起，然而无论卿月如何用劲，也不过是砸出了一些细的冰屑，石块锋利的棱角刺破了卿月的手掌，腥红的鲜血滴在冰面上异常的醒目，不过她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用劲全身的力气砸着冰面。
    明知道这层千年寒冰是砸不破的，可是她还是不停的砸着……砸着……
    这时，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卿月，让我来吧。”
    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卿月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木然的转眸望了过去，眼前一抹醒目白影晃了她的眼，她下意识的闭了闭眼，压下了眼底的酸涩。
    飞烟在卿月的身边蹲了下来，温暖的手轻轻牵起卿月抓着石块的右手，极自然的将她紧握的石块取走，在卿月微怔的注视下轻声道：“你知道，只有我的龙吟剑才能劈开千年寒冰。”
    闻言，卿月突然瞠大了双眼，她反手握住飞烟的手，力道之大让飞烟忍不住蹙了下眉，她控制不住的大声道：“快，鱼不行了，你快把这层冰劈开。”
    “好。你先让一下。”飞烟任由卿月紧紧的拽着自己的手，哪怕卿月的力道抓疼了她，她顺势拉着卿月站起了身。
    卿月缓缓的退到了鱼的身边，这才发现苏沫一脸哀伤的蹲在鱼的身旁，她眨了眨眼道：“你若有什么想的，便吧，她很快就听不见了。”
    “我……”苏沫看着鱼逐渐陷入昏迷，气息一点一点的变弱，他知道有些话再不出口，便是真的没有机会了，于是他咬了咬牙倾身在鱼的耳边轻轻的道，“鱼，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灿烂的笑容，喜欢你的纯真善良，不管将来会如何，这份感情都不会改变。”
    苏沫的话音才，毫无意识的鱼，竟然自眼角滑了一行晶莹的泪水。
    “吼——”一声龙吟声拉回了卿月的视线，她转眸朝寒潭望去，就见一道道流光缠绕着一条青龙，直冲云霄而去，随后“唰”的一下又俯冲而下，化作一道青光收回了飞烟手中的长剑内，跟着卿月用力将龙吟剑刺入了寒冰之中。
    卿月只见原本如一面镜子般完整无暇的冰面，开始自剑刺入的地方向四周裂开，一道道崩裂的口子迅速扩散开来，最终整块寒冰裂成碎块。
    “卿月快一点，冰面很快就会恢复的。”飞烟一回眸就见到卿月满脸震惊的盯着那些破碎的冰块，她立刻大声的朝卿月喊道。
    闻声卿月才猛的回过神，立刻就见到那些原本碎成千万块的寒冰正以极快的速度重新连在一起，她当下心里一紧，不及细想，便立刻抱起鱼冲了过去。
    她跪在潭边的泥地上，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衣裙沾上被水打湿的泥土，她弯下腰心的将鱼一点点的放入水中，最后伸手轻轻的捏了捏鱼的脸颊：“谢谢你，鱼……”
    谢谢她给她黑暗的生命带来一丝温暖的阳光，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心依然还是热的。
    卿月刚收回自己的手，整个潭面就恢复如初，一整块千年寒冰又聚到了一起，并且没有一丝裂缝，就仿佛刚才的一幕不曾发生过。
    然而他们都没有在意这一点，三个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寒冰下，鱼的身影一点一点的缓缓下沉，跟着她的四周隐隐的窜起一道道的荧光，慢慢的将她整个身子都笼罩起来，待这些光芒消失后，他们只瞧见清透的水中，一尾红色的锦鲤摆着尾巴朝他们游了过来。
    “鱼……”
    卿月看着那尾锦鲤努力的往上游着，她的双手突然贴在了寒冰之上，就这样同鱼隔着寒冰彼此凝视着，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一般。
    “鱼，你要乖乖的，我会常来看你的。”
    锦鲤似乎听懂了卿月的话，她又摆了摆尾巴，在寒冰之下转了个圈。
    “傻丫头。”卿月见状不禁勾唇一笑，然而眼底依旧是掩不住的酸涩。
    重重吸了一口气，卿月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她头也不回的就朝寒潭外快步走去，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你回去告诉风濯尘，待二公子伤势痊愈，我就回桃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