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这就是她的娘。
    金元宝十两一个, 宋五拿着那两个元宝，朝她母亲点了下头, “拿着了，睡去罢。”
    “诶。”
    宋张氏回头，见到笑意吟吟的丈夫, 这才觉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讷讷地道：“我，我……”
    她是突然想起来，一着急就出来了。
    “好了, 娘子，随为夫回屋罢。”宋韧招她前来, 抚上她的背，带着她转身之时, 朝娘子那边笑看了一眼。
    对他，宋五就没那么客气了，冷眼一厉，朝宋爹瞪了一眼。
    睡身边都不管着点, 当什么枕边人？
    这次宋爹可没觉出怕来, 忍着笑带着他夫人回屋了。
    娘子板着嘟嘟脸，试图无动于衷的脸看着还真是可爱得紧，也好笑得很。
    第二日宋张氏醒来回想昨夜半夜之事, 还有点讪讪然, 但娘子平静如常, 她也安下了心, 只当这事没发生过。
    不过，等中午她要拿宫锻给女儿做新衣裳的时候，宋五忍不住嘴角抽搐，当机立断止了她娘蠢蠢欲动的手。
    “这些个布一匹不能少，都要送到应家去当聘礼。”她道。
    宋张氏不禁皱眉，看了娘子一眼。
    等着跟主母扯布做衣裳的莫婶儿朝娘子摇头，“八匹呢。”
    八匹拿一半去就行了，拢共才八匹，给一半已是重视新嫁娘得很了。
    “这是天子赏赐我家给大郎哥办婚礼的，除了钱财，都要往应家送，”宋五知道家里这两个女人磨人得很，她不强硬点，她们能把你整个人整个心都磨穿，最后不得不依她们，“天子赐了我们家什么，应家那边也有数，不给他们未必什么，给了他们心里就痛快得多了，都给去，让新娘子高高兴兴嫁过来。”
    这是新娘子的脸面，不应折损，且她已经是下嫁了，婆家抠抠索索的，会让她在娘家遭笑话。
    而且应家不是缺这点东西的人家，你敬他三尺，他也许不会还你三丈，仅为着脸面四尺还是会还的。
    更别论，那是个老来女，在家受宠得很，他们家也不可能昧了这聘礼，这是给他们闺女的东西，只要他们是真心喜爱他们这个女儿，他们只会高兴。
    “可……”莫婶还不依。
    “听我的。”宋五打断了她。
    “那留一匹也不成啊？”莫婶不舍地摸着手中滑到不可思议的蚕锻，老不舍了。
    这要是留一匹给他们娘子做衣裳多好啊，她想着跟娘子又道了起来：“这锻子舒适，你摸摸，给你留一匹做里衬，穿着多舒服啊！”
    “不成。”宋五面无表情，果断打断了她。
    这都是容易埋祸根的事，这要是短了送到应家去，不应家的反应，应母心里肯定不舒服，新娘子就是不在意心里也会存疙瘩，现在短了一点看着没什么，大郎以后的日子，尤其在岳家那边就不好了。
    “我了，让人家高高兴兴地嫁过来，跟我们家高高兴兴地过日子，这就几匹布一点东西，该她的都给她，我们家不是那等气之人，是罢？”宋五换了个方式服她们。
    “这倒是。”莫婶应了，家里虽过得紧巴了一点，但他们日子过得一直不坏，老莫婶最讨厌别人他们家气了。
    宋张氏就要比莫婶想得深了，她以前在娘家父母在的时候，她也是个千金，也懂这聘礼于新娘子的重要性，所以女儿这一，她没多作留恋便点了头，道：“理应如此，天子陛下赐给他们夫妻成婚用的东西，除了那箱子操办婚事的金子，我都会添进聘礼当中去……”
    “是了。”宋五颔首，这样聘礼的话就是大礼了，也是给那位提刑官应五老爷提了面子，想来大郎在他们那也会被高看两分。
    很多事情是解释不清的，尤其人的心理更是玄之又玄，你不会知道别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有点是绝错不了的，伸手不打笑面人，你抬着人家一点，敬着人家一点，只要没存着恶意，正常人都不会不给你脸子。
    这脸色好了，人情在了，以后办事就会方便得多，这些影响都是无形的，就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般，你要是个气的又不会给人脸面，谁会跟你接触？谁会帮你？
    不过家里的这两个女人过惯了一文钱掰作两文花的日子，让她们把东西几乎全送去，也不能怪她们心里舍不得，所以宋五跟她们道：“这是娶媳妇用的，那就用到这上面去，家里老爷出息了，往后只会给你们挣更多的。”
    她这一，宋张氏首先就笑了起来，她笑得甜甜蜜蜜的，实在不像是个已跟宋大人过了快二十年的妇人。
    莫婶可是最爱听这话了，听着就点头不已，满脸骄傲：“那是，你爹爹，我们家老爷时候就已经是青州城出了名的才子，算命的都他……”
    莫婶儿一到这，就滔滔不绝了起来，莫叔半途走进来找她们有事，一闻老婆子的法，也在旁边点头附和不已。
    宋五由着他们去了。
    这日下午宋韧就请了李师兄李旭和另外两个师兄进了家来，商量起了这与应家媒之事。
    来，宋韧这三个师兄帮宋韧起前也只是顾着他们先生那点面子情，但宋韧会做人，一来燕都就对他们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礼数尽全，他们这交情就走深了，而他一旦得势也没忘了他们这些个人，只要是能给他们做面子的他都不会忘了他们，这人能饮水思源，这几个师兄也就不介意与宋家绑在一块，荣辱与共。
    这厢听到宋家能给出的聘礼，李旭就赞赏地看了宋韧一眼，抚着胡须道：“师弟果真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这份礼改明天他去应家变着法儿一，往后鸿湛在应家的地位就不会差于应家的哪位姑爷了。
    “诶，这哪有我什么事，拙内定的。”宋韧笑着回道。
    “那是，”另一边坐着的张师兄笑道：“弟媳妇是个贤良淑德又会持家的大方人，上次她给我们送的那篓子干香肉可把我夫人喜得把肉藏得紧紧的，我要吃一口都得朝她讨要。”
    宋韧忙朝他摆手，“张师兄，你这般夸也没用，家里是一条都没得了，等这段时日做了好的，过年那段时间给你们都送多点，现在是真没得了，不信你去我们家厨房看！”
    “哈哈哈哈。”李旭他们没憋住，大笑起了起来，指着张师兄笑话他为了口吃的见缝插针，连正事都不放过。
    遭到他们嘲笑的张师兄眨了眨眼，看向了首座的师长。
    秦公抚须连连摇头，“看我也没用，我也没得。”
    在座者皆哄堂大笑，连张师兄也是好笑得很，朝师长拱手，“学生惭愧。”
    几个师兄弟笑着把前去应家的媒的事商定了下来。
    李旭是礼部的郎中，由他前去应家媒是再好不过了，李旭能会道，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他这次去应家媒，那是把应家和应家的娘子抬了又抬，又含蓄地打着机锋把宋家这次娶长媳的准备话里藏话地道了出来。
    他打机锋，应家接待他的应家老爷也是人精，岂能听不出来？等话传到应五夫人耳里，应五夫人赏了传话的人一锭银子，等人走后，只有自家房里的人在了，她顿时就笑了起来，朝身边的婆子道：“快去叫芙儿过来。”
    罢，她朝这次一道来了的大媳妇舒心道：“不算委屈我儿了。”
    宋家那法，就是要送天子亲赐的聘礼，赐下的除了那银财之外都如数送过来，这些寻常人家没有的贵重物件一送过来往后就都是她闺女的了，带去婆家婆家也不能跟她索要回去，应夫人不得不承认宋家这一手笔，让她以前因为女儿相中宋家的不愉都消失了。
    她儿还是很有眼光的，与那等短见之人不一样。
    而天子亲赐聘礼这脸面就是他们应家的长房长媳都没有的，且不脸面，那宫制的首饰可是赐了好几套，往外带出去，不知道有多风光，这长媳一听，心里有点嫉妒起那好命的姑子，那可真是个从生下来什么都不做就应有尽有的，这嫁个人都能嫁得最有脸面，不过她也只是有点嫉妒，也知道姑子嫁得好，于他们这房是有利的，遂她也是点头道：“娘，那您看，我们这边是不是得再打算打算，再添点东西往上加一层？”
    大媳妇是个极会拿得住分寸的，应五夫人轻拍了拍她的腿，满意地朝她点头，“先不急，这事等我跟老夫人和你们爹商量过再。”
    “是。”
    **
    应家一应婚事，宋大郎就提雁上门问名，这次又是四兄弟去的，这次回来后，三郎四郎嚷嚷着再也不去了，二郎在妹妹面前也是对去应家之事一言难尽的样子。
    宋五找来莫婶一打听，原来这次去应家，二郎他们被应家的几个姨娘围住了，问他们可有婚配，这姨娘围住不，应家老爷他们也问起了这事来，所以这次二郎他们随长兄上门提亲，他们自己也是被问得苦不堪言。
    “可有看上的？”问过原因，宋五问萝卜条们。
    算起来就是三郎四郎也有十六了。
    她这一问，不三郎四郎，连二郎也是把头摇得跟摇拨浪鼓似的，三个头一起摇摆，让人看了头晕。
    “现在给你们娶不起，等明后年再。”宋五也就随口那么一问。
    “十年后吧？”对娶亲一点也不感兴趣的三郎道。
    四郎倒是红着脸，与三郎异口同声一道道了一句：“使得。”
    引得宋五挑眉看了他一眼。
    哟，萝卜条已经有心上人了？
    二郎见妹妹挑眉，好笑得很，跟她道：“就是郑家那个。”
    “那你呢？”宋五问他。
    “我心思不在这，跟三郎差不多，你跟娘先别管我俩。”二郎跟妹妹老实道。
    “那回头先给你娶，郑家那边怎么个法你知道吗？”她娘已经忙晕头了，宋五暂时不打算把四郎的事给她听，免得她身上事太多。
    “二哥，三哥他们不娶，我还是……”四郎还扭捏。
    “尽管，尽管娶……”三郎打断他，一挥手豪气地道：“娶个十个八个的你三哥我都不怪你。”
    四郎瞪他，“你才娶十个八个的！”
    “我你这人怎么回事，都这么大个人了都要娶媳妇了还跟我回嘴，还有没有点名堂了？”三郎敲他的头。
    “妹妹，三郎又打我的头，你看！”四郎抱着头气愤地朝妹妹看去。
    宋五一脸冷漠，面无表情。
    就这样，还想娶媳妇？
    娶个媳妇回来看他们孩子吵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