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章 我养你

    程浩带领着一队总监，准备去接待一个重要客户。
    对方来了不少人，都是乘坐火车。
    听对方的老总曾经经历过一场有惊无险的空难，从那以后，只要能坐火车到达的地方，他绝对不会选择飞机。
    在这个时节还有人愿意来洽谈生意，程浩当然是求之不得，无论如何派头都要做足了。
    虽然北京sars正劲，但是总会有嗅觉敏锐的商人抓住这危险中的机会。
    现在这些地产商都会做出大量的让步，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看着进站口的人*流，程浩皱皱眉头，比起没有传染病的日子那已经是少了太多太多。
    平日里广场上总是堆满了人，现在就这么点的人，显得车站广场越发庞大的可怕，穿着笨重防护服的铁路工作人员走来走去，很有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现在是特殊时期，想进站只能乖乖去排队查体温，谁开后门都没有用。
    总监们陆陆续续进去，程浩走在最后。
    进站口被隔成了许多狭窄的通道，每个通道前方都有三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维持秩序，两个工作人员轮流用体温枪测试着旅客的体温。
    程浩长这么大还头一次看见这个架势，在这个氛围中，人不由自主就会紧张起来，头皮都会发麻。
    他个子很高，于是微微低下头，对面穿着防护服的人举起体温枪，对准他的眉心，手却明显抖动了一下。
    因为贴的很近，他看见隔着防护口罩和护目镜后的那双眼睛，惊得他差点跳起来。
    “向园！”程浩大喊起来。
    向园一开始就看见了他，虽然他戴着口罩但是还是一眼认出来。
    那么招摇的人，就算把他扔在人山人海中也会第一个被找出来，更何况进站口就没几个人。
    园心里发凉，只能祈祷他不要走自己的这组通道，可是他偏偏走了这里；园又祈祷他别认出自己，可他偏偏就认出了自己。
    向园只能觉得，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
    周围的同事听见他大叫园的名字，不由纷纷往这里侧目。
    向园尴尬之极，为了掩饰她了声：
    “同志，你能进去了。”
    程浩气极了，实在想不明白这个臭丫头怎么在这里，还装着不认识自己，于是一把拽住她，把她拖出来。
    园没有防备，又拗不过他的力气，硬是被他拖到一边。
    同事们惊诧，不知发生了什么，想上来帮忙，向园赶忙摆手：
    “没事，我的一个朋友，我们句话！”
    然后被他拽到广场的一个角里。
    “你怎么在这里？”程浩上下打量着这个丫头，实在想不明白。
    “我被抽过来帮忙的！”
    园穿着厚厚的防护服，看不清表情，声音听起来也瓮声瓮气。
    “来了多久了？”程浩好像在审问一样。
    “有……几个礼拜了吧……”园吞吞吐吐。
    程浩只能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话到嘴边却一句都不出来。
    太久太久没有见到她了，从来都不曾觉得和一个人的分别是多么难熬多么漫长的事情，可是想到她那种感觉就会如潮水般涌上来。
    本来以为相聚后，会有好多好多的话要问、要。可现在，在这么意外的地方碰见，竟然是不知要什么。
    向园看他呆呆地望着自己，只好先挣脱他拽着自己的手，闷声闷气道：
    “您有事快进去吧，我还在上班呢！”
    “我等你下班！”程浩斩钉截铁地。
    园摇摇头：“我们现在被统一安排在一个地方，下班就坐班车走了，您别等我。”
    “我去找你！”
    园又摇摇头：“您进不去！”
    程浩彻底急了：“那我给你打电话，你们总不能电话都不让打吧？”
    园看他逼得紧，只好妥协：“那好吧，我真的要去上班了！”完急匆匆转身跑回去。
    程浩望着她的背影，只是短短的几个星期，为什么这种感觉这么熟悉却那样陌生。
    到底和合作方谈了些什么，程浩到现在还是一团乱麻，就像选择性失忆一样，根本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只想快点把时间熬过去。
    终于熬到了晚上，因为传染病的原因，一切都从简。
    没有大肆铺张的宴请，奢华至极的娱乐，反而让双方都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向园看着手机闪动着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下，接通放到耳边。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刻，谁都不知该什么。
    “还好吗？”还是园先开口的。
    “嗯，你呢？”
    “我挺好的。”园点点头。
    “一直在那里吗？为什么不告诉我？”程浩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没跟您。”园的声音听起来客气的让人难受。
    程浩突然觉得很失，已经相处了一年，可是自己在她心里还是那样无所谓。
    他不知道向园怎样去的那个岗位，只知道那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
    在这么高的气温里，裹着厚厚的防护服，面对着无数的易感人群，不知道她会不会恐惧，会不会害怕。
    还记得她一遍又一遍用消毒水擦拭着家具和地板，还记得她监督自己喝下那一杯杯并不美味的板蓝根，还记得她拽着自己在区里跑步，这样可以增强抵抗力。
    在自己的印象中，她都不足以强大到穿着那种令人生畏的防护服，站在抗击**的一线。
    每次遇见她，都像发现一个新的她，她究竟还有多少让自己觉得不可思议，令他迷惑的地方……
    “你还要在那里干多久？”程浩的声音冰冷的吓人。
    “不知道……看**什么时候结束吧。”园心里也没底。
    程浩忍不住了，终于出来了：“你别干了，辞职吧！”
    园大惊：“开什么玩笑，这是我的工作。辞职了，您养我啊？”
    “我养你！”程浩赌气道。
    向园拿着手机，咬咬牙：
    “您要没事，就早点休息吧，我睡了。”完不由分挂断电话。
    这个程先生怎么越来越不着调了？
    赵剑灵披着浴巾伸出头：“园你洗不洗了？”
    向园了声“来了！”将手机扔在床上，不再理会。
    ****
    程浩听着听筒中的盲音，一时还缓不过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那样的话语。
    其实他真的可以养她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