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章 黑签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女孩们，听到处长这样，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低下头。
    向园也把头埋在胸口，心里紧张不已。
    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坚强，不出志愿书中的那些豪言壮语，也无法做到站起来大声：“我去！”这两个简单的字。
    为什么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发现自己是那样脆弱，那时还嘲笑过肖晴，笑她的胆，鄙视她的懦弱。
    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可以什么都不怕，一定要在关键的时刻像个英雄一样……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其实不止是向园，每个人都在不停问着自己同样的问题，发现了自己最不可告人的软弱面……
    处长早就估计到大家的态度，也是有备而来。
    “那大家抽签吧！”
    两个黑签，五十分之一的比例。
    放着纸签的盒子从最后一排开始传，每个抽签的人都面色凝重，手指发抖，然后打开看看，表情立刻松弛下来，长出一口气。
    赵剑灵深吸一口气摸出一个纸签，打开看看，然后惨然一笑，冲身边的乐意：
    “我就猜到，肯定有我一个！”
    她笑起来故作轻松，腿却不自主地发抖。
    一直以来赵剑灵都知道，自己是属于点背到极点的那种人。
    从到大别人踩到狗屎运，而她只能踩到狗屎。
    看到赵剑灵抽走一个黑签，众人都松了口气，因为比例一下降到八十分之一，大家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向园看看手里的签，轻轻松了口气，这口气松的让她觉得很难堪。
    想想剑灵，她觉得自己就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肖晴打开自己手中的签，脸色一下变得惨白，然后捂着嘴马上要哭出来。
    园一愣，立刻明白了，她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把自己手里的纸签塞给她，然后从她手里把那只黑签夺过来，站起来大声：
    “不用抽了！另外一个在我这里！”
    肖晴整个人都傻了，木呆呆望着她，刚想话，向园咬着唇使劲冲她摇摇头。
    “那……向园和赵剑灵留一下，剩下的同志散会吧……”
    处长慢慢站起身道。
    赵剑灵已经走到园身边，紧紧攥住她的手，她们相视一笑，虽然手还是在抖。
    众人默默离开，都低着头，她们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把这两个人推出去送死一样，或者自己当了逃兵。
    觉得内疚，觉得羞愧，觉得忐忑不安，丝毫没有刚刚知道自己没抽到黑签时的喜悦感，人真的是矛盾的动物。
    乐意跑到园身边刚了个“我”字，就让园把她推出去。
    她拽着一直低头不语的肖晴，忐忑地望着她们，她们只是微笑着，肖晴回过头眼睛里全是泪，然后咬着下唇默默离开。
    究竟处长对她们了些什么，向园一个字也没有听清，她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从肖晴手里抢过那个黑签。
    她没有想太多，并不像学生作文中形容的那样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与矛盾挣扎，她只是不想看见肖晴哭，就这么简单。
    还好，园在心里冲自己笑笑，原来自己既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勇敢，也不像估计的那样懦弱……
    听她们两个要去一线，钟原不干了，她就是那个脾气，一言不发，也没有和任何人商量，直接去找处长。
    推开处长办公室的门，她吓了一跳，原来苏平也在那里。
    她看了一眼苏平，直接开门见山：
    “处长，她们两个刷下来一个，我去！”
    处长推推眼镜：“你就别跟着捣乱了！快点上班去！”
    钟原火大了：“凭什么技术骨干就不用去？我比她们稳当，我自愿要去，我就想去一线！”
    还没等处长话，苏平先急了：“你掺和什么劲？先一边去，我还没完呢！”
    然后冲处长：“这么多人，让两个女孩去？我们这些爷们都死绝了？别人我不管，我替剑灵去！”
    他们这里正嚷嚷，向园和赵剑灵听他们来闹事，赶忙跑过来，苏平的话她们听得清清楚楚，剑灵的脸一下就红了。
    向园气得七窍生烟，闯进去拽着苏平的耳朵把他揪出处长的办公室。
    “你个混蛋！什么叫别人你不管？你个死人！就灵灵是你亲妹子啊！偏心偏到后脊梁上去了吧？”
    园一边骂一边踢苏平：“亏我还是你老乡！”
    苏平被她踹得嗷嗷叫，抱头鼠窜，哪里还有刚才去找处长理论的气势。
    赵剑灵心疼，想护着，可架不住园暴走的状态，只能冲苏平使眼色让他快跑。
    钟原刚要话，就被向园劈头盖脸骂回去，吓得她大气也不敢出。
    向园很少发火，火爆起来吓人的要命。
    “呼……舒服了……”看着被骂走的那两个人，园突然笑得直不起腰，她笑够了，用手肘捅捅赵剑灵。
    “怎么样？这回高兴吧？现在看出苏平有多在乎你了吧？”
    然后模仿苏平声音道：“别人我不管，我替剑灵去！”
    她一边笑，一边冲剑灵挤眼睛。
    赵剑灵的脸都红透了。
    刚才看见园发火，吓得她连大气也不敢出，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个丫头是在使坏呢！
    向园点点头：“否则，他们又该没完没了了……”
    不想让任何人代替自己，尤其那些人都是自己最心爱的，最在乎的人。
    她看看剑灵，知道她的心和自己是一样的……
    ***
    “所以嘛……我们是最稳妥的！”园嚼着菜慢斯条理的道。
    乐意刚想话，就被她喷回去。
    “幸亏不是你去！就你？丢三四，稀里糊涂，除了账目明白，剩下什么也不明白！”
    大家忍气吞声，都觉得园是因为心里不平，见谁骂谁，于是都躲着她们，再也没有人敢提出代替她们。
    只有剑灵知道，园这么做的原因。
    她就是这样，总会找到方法让事态平息。
    虽然她的方法总是稀奇古怪，有时候甚至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但是，每次都出奇的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