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5章 家

    高长歌双臂交叉，抱于胸前，注视着逗弄孩子的段嫣。
    “长歌？”
    段嫣见高长歌在看她，露出了疑惑地目光。
    高长歌垂下双眸，露出了无奈地笑容，“师姐，你果然就是喜欢这些软软的，毫无用处的。”
    被段嫣贴上隐身符的瑶光，听到的高长歌的话后，扒着段嫣外套口袋，不开心地龇牙。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长歌（这家伙）意有所指。
    揣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念头，二人进入段家村里面，按照段嫣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她的家中。
    几年过去了。
    段嫣在世俗界的家，依然保持着上一次的来的风格，十分气派。
    不过这气派之中，多了几分陈旧。
    毕竟，这已经是几年前的房子了。
    高长歌抬头，看着虽然有点旧，但看得出，是世俗界非常好的房子，眼中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师姐，你确定，这是你家？”
    他记忆中，年幼的师姐表现的一点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大姐。
    当然，也不像那些没见过市面的人。
    段嫣的气质，也是在金钱中，一点点培养出来的。
    他们最初相依为命的那些年，段嫣也是十分节省的。
    段嫣摇摇头，“不是，这是后来盖的，也不是我家里的盖的，我爹娘只是普通的农家人，住不惯这样的大宅子，这宅子是当地的官员盖得。”
    “我们这个村子十分贫瘠，我家以前很穷的，是那种土和草垒的房子，都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
    段嫣完，仰头继续看着熟悉的大门。
    片刻，回头看向高长歌，“要进去吗？”
    高长歌一愣，他的脸一点点变得严肃，冷硬。
    “好。”他。
    可段嫣却一点也不在意，因为她知道，长歌在很紧张的时候，也会情不自禁的板起一张脸，浑身上下冒寒气。
    他那样做，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紧张的情绪。
    段嫣叩响了大门。
    门并没有及时打开。
    她在世俗界的爹娘年纪已经大了，他们的腿脚并没有那么方便，所以并没有听到段嫣叩门的声音。
    段嫣也不是太介意地样子。
    她回头对高长歌道：“我们走另一个门吧。”
    段嫣得另一个门，并不是指的院的后门，而是指的修真界用法术直接穿墙而进。
    高长歌神色如常，跟着段嫣穿墙而入。
    他亦步亦趋的跟在段嫣身后。
    就像那些年的岁月中，那个一直跟在段嫣身后的男孩。
    二人很快来到后院。
    果不其然，后院也是炊烟袅袅，段嫣的父亲段大海和娘亲王氏正在做饭，偌大的庭院，对于活动空间不大的二人来，已经完全荒废。
    他们将院子里，大部分不用的土地，变成了耕地，种了各种各样的庄稼和果蔬，属于花园的地方，则圈养着各种家禽和牲畜。
    高长歌不知道这个庄子原本是什么样子的，但他知道建造这个庄子的时候，那个建造者想要看到的，绝对不是这样的庄子。
    看的那些大白鹅在院子里放肆的奔走，高长歌仿佛听到了庄园设计者，心碎掉的声音。
    老两口并没有注意到段嫣和高长歌的到来。
    他们的世界只有他们彼此。
    任何人都不在他们的眼中。
    段嫣和高长歌看了一会儿，两个人谁也没有出声，打扰老两口之间的脉脉温情。
    高长歌犹豫了一番，开口：
    “师姐不过去吗？”
    段嫣顿了顿，道：
    “再等一等。”
    不过多时，老两口终于做好了饭菜。
    他们并没有将饭菜端到客厅，就是在厨房搬了一个马扎，拿着筷子吃起来。
    段嫣和高长歌并没有隐匿身形。
    但老两口也没有发现他们。
    或许是母女之间的感应。
    王氏突然向段嫣所在的方向抬头。
    事实上，段嫣和高长歌所在的位置十分的刁钻，若非特意留心那个位置，王氏和段大海是不可能发现两人的。
    就这么一眼，足以让王氏整个人惊住。
    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段嫣。
    筷子在地上也浑然不知。
    “咋了？”
    段大海用粗嘎地声音问道。
    他顺着王氏目光地方向，同样看到了段嫣，和她身后的高长歌。
    段大海也愣住了。
    如今的段嫣，和当年面貌气质还是有了极大的改变的。
    进阶金丹中期后，《云雨阴阳册》将她的五官再一次微塑造了一番。
    细细观察，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整体改变却不。
    哪怕是当年参加琼花会的那批人，如今见了她，怕都认不出她了。
    可对于王氏和段大海来。
    无论段嫣怎么变，都是他们的闺女。
    他们的目光，穿越了时光，一眼认出了段嫣。
    “囡囡。”
    王氏颤抖着，站了起来。
    步履蹒跚地向段嫣，一步一步走来。
    她着着就哭了。
    “我的囡囡，你怎么这么狠心，一走就是这么些年呦！”
    王氏抱住段嫣，一边哭，一边轻轻地捶她的后背。
    似乎要“打死”她这个不孝女。
    段大海亦是双眸泛红，他是个克制的庄稼汉。
    只能背过身，用粗糙地手，擦着自己的脸。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声着。
    段嫣觉得有点难为情。
    要知道，她这一次，并不是自己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高长歌。
    长歌……
    段嫣也不太清楚，高长歌会用什么样的神色，去看待自己世俗界的双亲。
    她并不想看到自己的师弟用“弱的人类”的鄙视眼神，去看待老两口。
    想着，段嫣忐忑地抬起头，悄悄瞄了一眼高长歌。
    让段嫣欣慰且有些心酸的是，高长歌至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鄙视不耐的情绪。
    他安安分分地站在段嫣身后，就像沉默的树。
    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他拒绝为一家三口的团聚而感动。
    可他的拒绝，看上去更像是一种倔强。
    因为没有人比段嫣更清楚，高长歌对家的渴望。
    那些年，那个的，软软的少年，躲在段嫣的怀里，哽咽着告诉段嫣，他想娘亲和爹爹了，可他的娘亲和爹爹都死了。
    她的师弟，很早很早，就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