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第316章 采薇采薇

    第三百一十五章采薇采薇
    蜀山弟子衣袍为灰，合欢弟子衣袍为蓝。
    一蓝一灰在擂台上交织盘旋，蜀山弟子以指为剑，使用的是蜀山剑法，香湛卿双手护住匕首，脚下快速旋转。
    他身法极快，无论蜀山弟子从何角度进攻，都能被他轻松躲开。
    香湛卿步法看似无章，却巧妙避开了蜀山弟子数次凌厉的进攻。
    合欢弟子大多是怕死鬼，能跑则跑，平日大多缩在霞山上，外界甚少又合欢弟子对敌记录，所以众人并不知香湛卿使得是何等脚法，只当他是抱头乱窜。
    一时间嘲笑声不绝于耳。
    陈元水也是入围种花战的选手之一，一路过关斩将，自然也是自己门派拿得出手的青年才俊。
    他发现香湛卿的步法极为精妙，无章中又透着规律，忍不住谦虚地向段嫣请教，“请问段姑娘，尊师兄使用的是何等步法，恕在下眼拙，竟认不出。”
    他并未刻意布下结界，周围人自然也听到了，许多人转头看向段嫣。
    段嫣并未隐瞒，道：“那是‘谱步’，又叫‘五音步’，以调为步，宫商角徵羽，一音一步，变幻莫测，应接不暇。”
    马月莲听后问道，“那嫣姐姐也会吗？”
    段嫣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并非上弦门弟子，于音律一门天赋平平，对于谱步不及香师兄那般透彻，所会也不过皮毛，不及香师兄精妙。”
    “那也很厉害了！”马月莲星星眼，因段嫣，她对合欢派充满了兴趣，那些合欢派不好，合欢派弟子没本事，大概都是嫉妒吧！
    “切，得那么好，还不是东躲西藏！”段嫣前面，一个蜀山女弟子不屑地道。
    不等别人反驳，台上，一声尖锐音调划破长空。
    段嫣露出笃定的笑容，香师兄开始反攻了。
    香湛卿作为上弦门出品的优秀弟子，音律上的造诣自然极为出众，只是比起“音攻”这样的“雅斗”，他本人更喜欢实打实的武斗。
    他却以匕首为器，轻轻吹奏，比起复杂繁琐的音调，他所吹奏的曲调甚为悲凉。
    修真者平日只埋头修行，哪里会在音律上下工夫，又有几人能听懂香湛卿的古曲。
    香湛卿的音调忽高忽低，时而肃杀，时而婉转。
    与香湛卿交手的蜀山弟子，随着音调的变化，也变得时喜时悲。
    他知道，香湛卿的音调有古怪，稍微一个恍惚，就被他的曲声牵着鼻子走。
    当真是心烦意乱地很。
    他努力稳定心神，每当他打算集中精力，那香湛卿便会吹一段刺耳的声音打破他的思绪。
    他一个恍惚，指剑打在了擂台围栏处。
    这名蜀山弟子也是好样的，片刻，他便想到了对策。
    他以灵气聚于胸腔，开始放声大笑。
    香湛卿目中出现赞赏，这确实是应对音攻的聪明路子。
    不过他的手段也不止这些，香湛卿稍稍一哏，又重起了一首调子。
    和前一首不同，这首调子豪迈奔放，竟将蜀山弟子的笑声化在曲声中。
    这名蜀山弟子大约也缺少应对音攻的经验。
    此时，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变调或者毁了香湛卿手里的匕首。
    可这名蜀山弟子，却因自己的笑声被化解而开始乱了步调，他开始以极为凌厉的招式，对着香湛卿几处重要穴位进攻。
    二人围着桅杆，开始你追我逐，若一开始蜀山弟子就采取这样的做法，兴许香湛卿已经被淘汰，可现在，蜀山弟子已经乱了心智，数次出招皆是不中，步调已经乱了。
    香湛卿趁机又恢复了先前的调子。
    陈元水始终记得，段嫣，谱步是宫商角徵羽，一调一步，陈元水细细观察那香湛卿脚下的步子，发现果然如此。
    蜀山弟子久攻不下，终于将决定击碎香湛卿手中的匕首。
    他左足点桅杆，借力向香湛卿的方向飞去，他的手掌对准位置正好是香湛卿的天灵感。
    香湛卿弹开数尺躲避，不料那名蜀山弟子只是虚晃一掌，紧接着，他以指比剑，灵气对准香湛卿的匕首。
    一道咒语，香湛卿双手见的匕首断成两截。
    “啊——”
    台下发出几道尖叫，武器碎了，岂不是要淘汰了？
    蜀山弟子仰头大笑，“匕首已经不能用了，我看你如何比？”
    不能使用匕首完成本场比试，比都不用比，就出局了。
    岂料香湛卿微微一笑，手拿两截匕首，轻轻敲击，口中唱道——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竟与他刚才所奏曲调一致。
    这曲词何等熟悉，竟是《诗经－雅》中的《采薇》。
    蜀山弟子精神恍惚，情不自禁回忆起香湛卿吹奏的曲调，口中跟着和唱起来：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听到蜀山弟子的歌声，台下一片哗然，尤以蜀山弟子为甚。
    “赵师兄，醒醒，别跟着唱！”
    “赵师兄疯了吗，怎么跟着那人一起唱起来了。”
    “合欢派的妖人，有种的光明正大的打！”
    咒骂的，叫喊的，台下人声鼎沸，可台上的蜀山弟子却充耳不闻。
    他立在桅杆下一动不动，口中跟着香湛卿一直唱：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香湛卿停止口中的歌声，那蜀山弟子依然兀自高歌。
    直到负责本场的元婴道君出现擂台，对方看上去甚是儒雅，发出的声音却如铜锣一般：“有啥子好唱的！”
    这声音并不大却如一道霹雳在蜀山弟子耳边炸开，他如梦初醒，想到还要比试，连忙出招，却发现擂台上哪里还有香湛卿。
    “长阳道君？”怎么是你？
    蜀山弟子呐呐低语。
    长阳道君没好气地道，“人家花插桅杆都老半天了……”
    蜀山弟子这才发现，原本水泄不通的擂台，此时人已逐渐散去，唯有同峰的同门关切地看着自己。
    “我输了？”蜀山弟子不可置信地道。
    “输给那子，你输得不冤。”长阳道君见不得辈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技不如人就回去加练，摆着要死要活的模样给谁看得，丧气！”
    虽然没有山羊胡子可吹，可看到辈儿这副模样，长阳道君就觉得辣眼睛。
    完，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