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黑子的偷窥

    那天，秦伊人和季晗还说了很多话。那个时候他们不再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也不再是怀疑和被怀疑的关系，就像是朋友之间谈心。
    尽管双方都还有很多话无法说出口，但他们之间已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了。
    这天下午，b市一中高三二班正在进行数学考试，这是此次模拟考试的最后一堂考试。
    教室里很安静，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的沙沙声。戴着金属眼镜的监考老师坐在讲台上小鸡啄米般打着瞌睡。
    秦伊人早早就将题目做完了，正百无聊赖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忽然，窗户外面钻出一个人来，只露出一颗脑袋。
    秦伊人余光一瞥，笔尖顿住。
    这可是三楼，窗户外面为什么会有人？
    那是个很年轻的男孩，有着一头细碎的黑发，眉清目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他手肘放在窗台上，脑袋搁在手上，眼睛骨碌碌地转动，打量着教室里的情形。
    与他的行为迥异的是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像是机器人一样，看什么都是茫然的。
    秦伊人的视线和年轻男孩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停顿了几秒，两人都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这时，从年轻男孩被头发遮掩的耳机中传来一道很是兴奋的声音。
    “黑子，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前辈，你的声音太大了，我的鼓膜都快被震破了。”
    “这不是重点，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到底有没有看到人？”
    “谁？”
    “噗——就是那个呀，那个！”
    “哪个？”
    “就是老大的小宝贝啊，小宝贝！”
    “老大的小宝贝不是在老大的身上吗？前辈，我要去告诉老大，你在觊觎他的小宝贝。”
    “噗——黑子，你个奇葩二货，我真是脑子抽风了，才会让你去看！”
    “前辈，你这样说就太失礼了，明明是你……啊，挂断了。”
    黑子趴在窗台上，继续朝教室里张望，目光来回晃荡，总是会不经意间落在秦伊人的身上。
    黑子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个女孩总会吸引他的目光。
    可能是因为她看起来实在不太像……人类，他想。
    嗯，她在干什么？
    黑子的目光定格在秦伊人身上。
    只见秦伊人正用笔在纸上画着什么，时不时抬起头来看黑子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黑子忽然就有些不想动了。他干脆歪着脑袋枕在手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秦伊人。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从教室里向外看，窗外悬空出现了一颗人头和一双手臂。那颗人头眼睛一眨不眨，看起来就像是死了一样。
    监考老师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发现那个人头还是在那里。
    这不是眼花！
    监考老师腾然起身板凳倒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这巨大的声响终于引起了学生的注意。
    许多学生顺着老师的目光看向窗外，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不禁有些疑惑。
    老师这是怎么了？
    发梦冲了吗？
    不过，疑惑也只有片刻，他们还得赶紧答题。
    这个时候秦伊人也站了起来。她收拾好东西，将试卷交到讲台上。
    监考老师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发现考试时间还剩下四十分钟。
    “你要交卷了？”
    “嗯。”
    “不再检查一下？”
    “不用了。”
    监考老师本来还想再劝一下秦伊人，结果他迅速扫了一眼秦伊人试卷上的答案，发现基本上都做对了。哪怕最后的大题他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但就看这试卷上写得满满的答案，就知道这题做得不会差。
    真是后生可畏啊。这短短的一个月进步就能这么大，真是天才啊天才。
    监考老师哪里知道一个月前的秦伊人虽然和现在的秦伊人不是同一个人，但智商天赋并没有差到哪里去，只是在王家人的要求之下刻意收敛了光芒，再加上有人刻意散播了她的“学渣”之名，才让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秦伊人真的是学渣。
    监考老师端了端眼镜架，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秦伊人已经走出了教室，他只看到转角处那个娇小而单薄的背影。
    唉，天赋是好，长得也像是陶瓷娃娃一样可爱，就是这性子冷了点。
    等这次月考成绩下来，或许可以重新考虑一下保送的名额。
    在秦伊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监考老师已经在为她的未来做打算了，不过在老师看到试卷下面的那张草稿纸上画的“怪物”时，又忍不住有些头疼。
    这画的是什么？
    瘦削而苍白的脸，流着鲜血的眼，还有两颗锐利的尖牙。这样一个怪物的脑袋正趴在窗台上向教室里张望。
    明明只是用黑色签字笔画的素描，却莫名让监考老师打了个寒颤。
    再说已经交卷了的秦伊人，已经迅速走到了高三二班所在的教室楼下。
    她看到刚才那个男孩像蜘蛛一样贴在墙壁上，身上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趴在窗台上。
    秦伊人四下看了一下，竟然没有发现其他人，连摄像头都没工作，红色的指示灯已经熄灭。
    秦伊人觉得有些新奇，正觉得这个人实在是有些厉害，忽然就看到那个年轻男孩身体不受控制地沿着墙壁滑了下来，身上带的铁索在墙壁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男孩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也没有急着起身，反倒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仰望着天空，一点也不介意背后是泥地。
    天好蓝啊。
    云好白啊。
    阳光真刺眼。
    男孩伸手挡光，却看到一张白净的脸蛋，那双眼睛澄澈而深邃，比这蔚蓝的天空更加好看。
    秦伊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奇怪的男孩，只见他慢慢起身，盘腿坐在地上，仰视着秦伊人。
    “你是谁？”
    “秦伊人。”
    “你能蹲下来一点吗？我这样仰着头看你，很累。”
    “哦。”
    秦伊人当真依言蹲下，托着下巴打量着这个男孩。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竟然谁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