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难得糊涂

    汽车发动了，速度很慢，在连续转过两个弯以后，我们就驶离了停车场出口。
    我望着窗外，路灯还整齐地亮着，昏黄而暧昧的灯火，在微微的蓝色荧光中一直延伸至远方，街道上的积雪已经被环卫的机械设备推至道路两侧的绿化带，我们的汽车行驶在宽敞的街道上，有一点点孤独寂寞。
    我用眼睛偷偷瞄了他一眼，他依旧目视前方，丝毫没有开口话的意思。
    我有些着急，因为我还没有告诉他，我的家住在哪儿，而我对青城的街道并不熟悉，我不知道，他究竟要开往哪里？
    “我住在西市区西沙一街。”我声。
    “嗯。”他微微点了点头。
    我依旧望着窗外，就在我适应了这种沉默之后，他却突然打破了这片寂静：“你和谁住一起？”
    “啊？”我立即转过头：“哦，我自己住。”
    “你哥呢？”他嗓音平静。
    “他也自己住。”
    “你男朋友呢？”
    “我没有男朋友。”
    “你平时怎么上班？”
    “我坐公交车。”
    “你几时到的青城？”
    “去年十一月。”
    ……
    我看着他，他依旧面色如水，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娴熟地更换着档位，可是这个奇怪而善变的男人，刚刚还惜言如金，可一张嘴就劈哩啪啦地问了这么多问题。
    一朵美丽的奇葩。
    汽车驶入了我居住的居民区，我指挥着向啸天到了楼下，我握着背包的带子，诚恳地：“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我的谢意，不过还是非常非常谢谢你。”
    “你过很多次了。”他嗓音凉凉。
    我觉得我还在发烧，因为我的脸还是微微发烫：“好，那我就不多了，不过，那三千块钱要是不够支付这辆车的维修费和你的检查费，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会负责的，请放心。”
    我河晓虞虽然平时有点儿迷糊、又有点儿傻，但是非对错向来泾渭分明，而且，亲是亲，财是财，情是情，我必须严格分开，即使他不需要那些钱，可是我却不能装糊涂。
    向啸天突然笑了笑，转过头看着我时，眼睛布满笑意：“好，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你就等着收账单吧！”
    “嗯。”我用力地点头：“好的，那再见了！”我刚要下车，他立刻道：“先把钥匙找到。”
    “嗯，好吧。”我打开了背包，开始在包里翻找，伴随着一阵阵稀里哗啦的声音，我翻找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片刻后，我垂头丧气地：“完蛋了，钥匙不见了，怎么办？”
    “找锁王开锁呗。”他的声音里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成分。
    “可是天还没亮啊——我怎么这么糊涂，到底把钥匙丢在了哪儿？”
    他抱着肩膀，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好想想，你昨天出门的时候，怎么锁的门，然后你都去了什么地方？”
    “会不会在你家了？”我瞪着明晃晃的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不可能，我从未翻过你的包。”他用眼角斜睨着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连忙解释。
    他转头望向窗外：“郑板桥人生难得糊涂，可河晓虞——你是难得清醒。”
    我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