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革命感情

    向啸天依旧走得很快，我突然收紧了手臂，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这样风雪就灌不进他的衣领：“这样，你会不会暖和一些？”我问。
    “会。”他低声。
    我望着前方沉沉的黑夜，眼睛竟有些湿润，这让我想起红军二万五千里的长征，想起艰苦岁月里的相互扶持，革命感情就是在翻山越岭和渡江过海中慢慢建立的吧！
    我就那样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
    从此以后，我们就是革命战友了，我在心里想着。
    可是我的眼皮却慢慢不受大脑的控制，我强迫自己不要闭上眼睛，可是我的头已经靠上了他的肩膀，手臂也渐渐松开。
    “河晓虞，你睡了吗？”
    “没，但我有些困。”我声音很轻。
    “你不可以睡。”他底气十足。
    “嗯。”
    “河晓虞——”
    “嗯？”
    “不许睡——”
    “嗯。”
    他立刻转头，冰凉的脸颊轻轻擦过我的鼻尖：“河晓虞，给我讲个故事。”
    我缓缓睁开眼睛，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你……要听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
    我缓缓抖动着睫毛，在他耳边轻声：“我时候走路经常会被石头绊倒，妈妈很担心我在上学的途中摔倒，于是就让哥哥每天送我上学放学，哥哥比我大八岁，我上学时，他已经上初中，有一天，他骑车载我，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车子一歪，我就从后座上掉了下去，膝盖摔破了，哥哥吓坏了，一直跟我道歉……”
    “然后呢？”他沉声问。
    “然后，哥哥：千万不要告诉妈妈是我骑车把你摔伤的，就是你自己不心摔伤的；我，好；后来我们到了家，还没等妈妈发现我的腿受伤了，我就哭着朝妈妈跑去，哥哥骑车不心把我从车子上摔了下来。”我合着眼睛，缓缓笑了笑。
    向啸天也笑了笑：“你是个坏蛋。”
    “是啊！我是个坏蛋。”
    “后来呢？”
    “后来，妈妈罚哥哥写大字，写了……一个时。”
    “你哥没偷偷打你？”
    “我哥从来不打我。”
    向啸天微笑着：“我要是你哥，等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一定好好修理你。”
    “你经常打你妹妹。”
    他沉默一下：“我也从来不打她。”
    我微笑了一下，又合上了眼睛，天下的哥哥都差不多。
    “河晓虞，不许睡，你……喜欢吃什么水果？”
    “……我喜欢……西红柿。”
    “我的是水果，不是蔬菜。”
    “……核桃。”
    “笨蛋，我的是外星话吗？我的是水果，不是干果。”
    “我喜欢……蓝莓、桃子、西瓜、苹果、榴莲，还有葡萄、芒果，还有……”
    “算了，你可以告诉我，你不喜欢吃什么？”
    我的嘴角缓缓动了动：“我什么水果都喜欢。”
    我支撑起眼皮，看着他满头满身的雪花，俨然是一个雪人，于是我轻轻地拍掉他头顶的雪花：“向啸天，你冷吗？”
    “不冷。”
    “可是我冷，非常冷。”我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尘。
    “河晓虞——”
    “嗯？”
    “不可以睡。”
    “嗯。”
    “你……还喜欢什么，统统出来。”
    “……我……喜欢……喜欢音乐……喜欢唱歌……喜欢吉他……喜欢美国队长……喜欢哈利波特……喜欢爱德华.卡伦……喜欢苍松和翠柏……喜欢爱默生……还喜欢……西楚霸王……还喜欢……妈妈……”
    他脖子上的双手突然松开了，我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头划过他的肩膀险些摔了下去，他立刻调整好姿势：“喂，河晓虞，你在听我话吗？”
    我在听，可是我不想话。
    向啸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可是，在这样的时刻，你给我的不仅不是滴水，而是一口千年老水井，而我，又如何还你一片汪洋来相报。
    “河晓虞，睁开眼睛看看到哪儿了？”
    “河晓虞，你醒醒——”
    “河晓虞，你不可以睡着。”
    “河晓虞，河晓虞——”
    “河晓虞，你还没告诉我你住在哪儿？”
    “河晓虞，河晓虞，晓虞，晓虞晓虞——”
    向啸天，你跟我实话——
    你究竟是佛祖坐下的金蝉子？
    还是玉皇大帝派来的圣诞老人？
    还是耶稣派来的降龙或伏虎？
    或许，他们——都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