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雪夜之行

    他下了汽车，又朝那个守卫室走去，他敲了敲守卫室的玻璃，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又走了出来，他们攀谈了几句，然后，向啸天又回到了汽车上，再然后，他静静地望着窗外，一句话也没有。
    我猜想，一定是那个打更的大爷也没有电话。
    车箱里沉寂了一个片刻，他突然沉声：“这个守卫室本来有电话，可是线路坏了，明天一早会有人来维修。”
    “厂里其他人呢？他们一定有电话。”
    “因为要过年了，他们从今天开始放假。”
    我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们被困在了这里？”
    “是。”
    “不行，我要回家，我必须得回家。”我坚定地。
    他皱了下眉头：“要下雪了，你看不出来吗？”
    我望着窗外，天空阴沉沉的，还刮着风，可是我怎么能和一个陌生男人，而且是一个随时可能对我动手的陌生男人在这里过夜，趁天还没有完全黑，我必须离开这里，因为只要上了大路，就有希望搭到车。
    我：“我家里有事，不能留在这儿，所以，我先走了，这个钱你收下吧。”我把钱塞到他手上。
    他拧着眉头：“你要走回市区？”
    “不定半路能遇到车。”
    “然后再像刚才那样跳到马路中央拦车？”他的声音高了一些。
    “总之，我要回去。”我倔强地打开了车门，下了汽车。
    狂风穿过两山之间，以横扫千钧之势，长驱直入地扫荡着这片空旷的原野，我抓紧了衣领，弯腰前行，可凛冽的寒风，还是无孔不入地侵袭着我的身躯，书中曾——狂风怕日，可太阳已经山了，为何风势还不见？
    我缩着脖子，在风中吃力地行走，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身边没有人，路上没有车，远方没有灯火，这让我想起柳宗元谪居永州时写的一首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回过头，是向啸天，他黑着一张脸，本就剑拔弩张的一双眉毛，因此刻皱成一团而愈加显得凌厉，我看得出来，他在生气，生气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的汽车打不着火儿，而自己又没有带电话吧！
    总之，都和我没有关系。
    他的步子很大，而且还那样旁若无人地走着，转眼就走到了我前面，并把我了很远，他的一头短发，被狂风吹得凌乱，微微宽松的羊绒大衣，也被风灌得鼓鼓的。
    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我，而此时此刻，我已经被风吹得不能走直线，仿佛马上就会掉进路边的阴沟，他疾步朝我走来，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捞了回来。
    就像电梯里的那次相遇。
    他依旧皱着眉毛，眼神冷淡，大约是嫌我是个累赘吧！可是他却突然：“你出门怎么不戴上帽子和围巾？”
    我勉强地笑了笑：“没想到，青城的冬天会这么冷，榕城的冬天比这暖和多了。”
    “就这样还想走回市区？”他语气生硬，却已经利地摘下自己的围巾，然后不由分地系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吓了一跳，赶紧阻止：“不用不用，我不冷我不冷。”
    “系着——”他眉头隆起，嗓音严厉，一双大手猛地一使劲，把我的嘴巴和耳朵勒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