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反应

    “老爷什么时候走的？”抬手对着镜子往耳鬓处比着簪子，林氏心花怒放地说道：“你瞧这好看吗？”。
    季婆子斜了一眼，垂头笑道：“太太眼光好，早上老爷走的时候让人送了一只匣子过来呢。”
    “等等。”林氏放下手里的东西，忙问道：“哪来给我瞧瞧。”
    季婆子哎了一声。
    匣子里面是一只翠镯，水头极好，是林氏一直想要的，原以为是不可得的东西，哪曾想到今日竟然会送到她的面前来。
    林氏喜不自胜，立马拿起来戴在手腕上。
    镯子有些小，手背磨地红了才戴了上去，就是如此，林氏也是眉开眼笑的。
    季婆子原以为太..太心情好，是因为老爷留宿，可看着情况，就有些不对劲了，怕是立马还有别的原因。
    前天夜里还因为大姑娘的事情气得一个晚上都嚷着心口疼，昨天白天里也没什么事情，也就是老爷突然回了正院。本来昨天太太就着急要去林府的，后来被老爷劝下。
    “嬷嬷，去让人准备准备，等一下去林府。”林氏这边已笑着说道，她是一刻也等不及了。要不是沈攸发话，她是天黑了也想回娘家一趟。解决了阿香的事情，等于是放下了心头一颗大石头。
    季婆子应话。
    林氏走的时候。顺带把沈憬也带走了。
    沈憬不愿意，他还想和阿香多呆一会儿呢。
    林氏皱着眉说道：“你不去见表哥了吗？”。
    “表哥又不急。”沈憬想当然地回道。
    林氏喉咙一梗，越发地打定主意要隔离这两姐弟。现在就不听话，往后岂不是要被阿香带得眼里都没有自己这个母亲。
    大的这样就算了，反正她也不在乎。
    小的可是她肚皮里出来的，林氏不顾沈憬的意愿硬是把人带到了林府去。
    沈憬没办法，事已至此，总不能给母亲脸色看？再不情愿，也得上了马车，等到林府的时候先一步跳了下去。还伸手要去抚林氏。
    林氏看得眉眼舒展。这沈家的规矩素来不错。憬哥儿这些礼仪，打小都是被沈攸调/教下来的。“你去找你表哥去。”到了垂花门，林氏说道。
    沈憬一怔：“不用去给外祖母请安？”
    林氏摇头：“没事，母亲替你说一声。你去找你表哥玩去吧。”
    沈憬虽不明白。但也知道林府这些礼仪上的事情。母亲看得比他还要重。不去内院请安。以前也就是他小的时候不懂事过一次。
    但是让林氏这样的，却是第一次。
    “母亲，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沈憬走出去几步后。又忍不住回头问道。
    林氏情不自禁地就要张嘴回答，临到嘴边才讷讷地停住。好不容易在阿香的婚事上老爷是同意了，他自然不愿意在憬哥儿这边出了事。
    林氏心里清楚，憬哥儿固然喜欢子戒这个表哥，可与阿香比起来，那点喜欢完全可以被掩盖过去。
    等事情定下后，他反正也是会知道的。
    林氏笑着说道：“能有什么事情？母亲来看你外祖母难道还不行？”
    沈憬张了张嘴。
    林氏怕他再问，挥了挥手：“行了，快去。不是有好些功课不懂吗？问你表哥去，他啊可是你父亲都夸赞的。”…
    沈憬这才离开。
    林氏到了起秀堂，不等林老太太问，三言两语地说了沈攸的意思。
    林老太太抚掌大笑：“我就说戒哥儿是配得上的，可不就是成了吗？”。
    “是啊，母亲。老爷同我说的时候，我也是高兴，这才一早就过来了，想商量着是不是什么时间定下来。”
    固然是女方答应了，可男女婚嫁的事情，通常都是男方主动出头，即便是双方都已经同意。
    女子待价而沽，可不能巴巴地往人家里去送。
    林氏即便亲近娘家，可也不愿意沈家的子女让人轻瞧，倒不是完全为了沈妙容，可或许是因为她的未来已经定下，心中的一个沉甸甸的包袱终于得以放下了。对于这个女儿，又好似回到最初的那几个月。
    林氏对小娘子也是有过慈母心思的。
    只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的孩子和不是自己的孩子，到底有了差别。这点差别让沈攸不满，最终虽化解了，可不满成了林氏心中的委屈，委屈化作萌芽一点点生根发芽，经过十多年，最终有了归宿。
    这一刻，她的怨气才渐渐化去，言语中就多了对阿香不自觉的维护。
    林老太太想矜持一下，好出一出这些年在因为林子戒和沈妙容的婚事上在沈攸那里收到的碰壁。
    林氏手一扬，拍桌：“母亲，你若是不愿意那也行，我现在就回去同我们老爷说。沈家的女儿难道还愁嫁？要不是这些年我一直在老爷面前说这婚事，他能松动？我们老爷是什么样的人？同阿香一样的骄傲。”
    沈妙容是什么性子的人？林老太太听得多了，还能不知道？“我这不也是觉得她这性子，怕到时候戒哥儿受委屈吗？”。
    “得了便宜也就够了。”林氏摆着脸，不满地说道：“母亲难道盼的就不是这件事情？现在成了，您又不乐意了？”
    林氏因为气恼，脸颊涨红，恼意十足。
    “好了，好了。”林老太太头疼地看着林氏：“就算如此，难道还不能让你哥哥嫂子知道先？”
    “母亲同意了不就成了？”林氏看母亲示软，也就踩着扶梯下去，笑嘻嘻地说道：“谁不知道林家是您在当家。”
    再说了，嫂子和哥哥会不同意？
    林氏是一点都不相信。
    这种事情可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了，这几年来，林家一直有在提。嫂子和哥哥可没有半点不愿意，之所以没有进度还就是卡在沈攸和沈妙容这对父女上。
    无论是什么原因，如今沈攸好不容易松了口，看样子阿香也没有反对的样子，不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实在不像是林家人会做的。
    “她？”林老太太长叹气：“你嫂子也是好几天没来我这里了。”
    林氏就算知道母亲对嫂子的不满也没有接话，只是笑笑，因为对母亲的信任，即便现在不动作，不过是因为暴风雨前的平静。
    而就算看不到嫂子吃瘪，林氏也是高兴，当然这个时候就是能不说则不说，免得化解了母亲的不满。
    在等待兄嫂的时候，林氏朝林老太太晃了晃手腕子，母女二人低着头说话，俱是眉开眼笑的样子。林大太太过来的时候，还没进院子听到屋子里面传出来的笑声。
    “怎么不走了？”林大老爷停下脚步。
    林大太太回过神，哦了一声，大步追到他的面前，低声说道：“我看妹妹心情似乎很好，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林大老爷满不在乎地说道：“她心情有什么不好的？”
    林大太太笑笑。寄畅园那边的事情虽没有传出来，可延陵的气氛到底不同，就算是出身小家，可该有的敏锐还是有的。也就是林老太太年纪大了，不怎么在外面，收到的消息少。至于林老太爷和林大老爷，一个闲事不管，另一个管不了闲事，就算是听到什么，也没怎么在意。
    但林大太太可就不同，从戒哥儿有出息后，她就一直关心外面甚至是朝堂上的事情。何况寄畅园里面，林子戒也是去了，第二天下午才被侍卫送回来。
    林子戒被要求封口，但也担心母亲在外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含糊地说了严重性，把林大太太弄得这几天提心吊胆地，来起秀堂的次数更是少了，生怕被精明的婆母发现不对劲。
    进了屋，还不等坐下，心急的林氏已经快人快语地说完了。
    林大老爷笑得连连说好。
    林氏也在那里笑，余光扫到林大太太不说话，以为这个嫂子要拿乔，心里顿时不痛快了，语气讽刺地说道：“我看嫂子是不不太愿意跟沈家结亲呢？”
    “胡说。”林老太太就算之前有过类似的想法，听到这句话第一个反应就是斥责。“你嫂子这是欢喜坏了。”
    “对啊，阿香可是我们盼了多年的儿媳妇呢。”林大老爷笑道：“妹妹你就是脾气太急了。”
    林大太太勉强一笑。
    林氏哼了一声。
    “妹妹别气，我方才只是在想着下定的时候准备些什么东西才是。”就算有那些这些的怀疑，但只是怀疑和要到手的婚事相比就不值得去想了。林大太太自然分得清轻重，不说别的，若是真的因为她惹得林氏反悔了，怕是婆母和丈夫都不会饶了她。
    在戒哥儿的事情上，是不允许林家任何一个人出错，哪怕是林老太太自己也是一样的。
    这才差不多！
    林氏面色缓和下来，淡淡地说道：“我也是林家人，自然不在意那些礼数，当然也不能太差，好歹要看得过去才行。”
    林家什么底蕴，林氏最清楚不过了，哪怕出嫁十多年了，就算林家藏了些珍宝，那也是不能和深藏底蕴的豪门世家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