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博弈

    “天呐！真要下锅了！”
    “我的妈！看不出来！这步度根还是个老饕！”
    “不行了不行了！撑不住了！我......”
    “害怕的赶紧关直播保平安！”
    “不是，我是想......我饿了！”
    “噫......”
    “云云再见！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云云一路走好！”
    “要死的是主播，这些女的怎么一个劲跟赵云告别？”
    “主播死了谁直播啊！不就看不到赵云了吗？”
    “......”
    直播间中弹幕不断飘过，王伍没有丝毫动摇，他稳步向前！
    一步一步，距那口沸腾的大锅，不足五步！
    炽热的火焰舔舐着锅底，滚烫的热气拍打着王伍的面颊，但他依然坚定向前，他知道，不能停！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出使胡营本就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
    王伍在赌，他赌步度根不敢杀他！
    步度根也在赌，他赌王伍不可能不怕死！
    双方手上都握着相同的筹码！
    步度根的手上握着全体守城将士的性命，而王伍手上，却是这整个胡人部！
    然而，这一切看似在赌命，其实，争夺的却又是谈判时的话语主导权！
    步度根作为一个部族的首领，王伍在营外的那句豪言自然有人通报给他。
    这才是他让王伍进来的真正理由！
    病急了是会乱投医的。
    作为一部首领，他比谁都要清楚部此刻的窘境！
    所以，哪怕只是一个的守城将领，他也愿意亲自见上一见！
    至于杀了王伍......或许吧，不过，这也得等到谈判之后了。
    而此刻，王伍又是向前迈出了一步，距那口大锅，已是不足三步！
    步度根猛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伍。
    当真......不怕死！？
    他在努力寻找着王伍的异样，只要能发现那么一丝，他就赢定了！
    可是......
    似乎是察觉到了步度根的注视，王伍将视线从锅前挪开，一转头，便悍然对上了步度根的目光。
    步度根惊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就好比草原上的朔风，凌冽强硬且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真当我不敢杀你！？
    步度根勃然大怒，长身而起。
    但是很快，怒气又烟消云散。
    他知道，从他突然站起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
    步度根举起了右手，随即猛然挥下！
    “松开......看座。”
    完这句，步度根便是颓然地一屁股坐在了虎皮椅上，此刻的他，就像一头年迈咬不动肉的狮子......
    王伍见状，陡然间松了口气，那颗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
    他也怕！
    就剩那么半步的距离！
    步度根再不喊停，那可真的要下锅了！
    好在，老天爷站在了他这边。
    步度根先沉不住气，他赌赢了！
    “666！吓死老娘了！还以为真要下锅了呢！”
    “主播这个逼装得可以，还真他妈让你赌赢了！”
    “果然如我所料，毕竟主播手上握着的，可是一个部的命！步度根输不起！”
    “前面那位，你这话就不对了，五万人的命是命，五十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嗨呀，别争了，要我，还是主播够镇定！你们现在看得轻巧，以为局势对主播本就有利，可是啊，没有真正面对过生死的人，根本体会不到那种即将死亡的恐惧！”
    “前面的老哥，出你的故事！”
    “也没啥！跳五楼，摔不死，瘫痪在床美滋滋！”
    “......”
    “哼！汉人！明你的来意！”待得王伍座，虎皮椅上的步度根开口道。
    话语之中虽然带着怒意，但在王伍看来，却只是在竭力掩饰心虚。
    嘴角一扬，微微一笑，王伍知道，自己已经将这次谈判的主导权牢牢握在了手中。
    “之前在营房之外，我就了，我是来救你们的。”王伍缓缓开口道。
    闻言，营房之内的其他几位将领顿时惊讶无比。
    而早有心理准备的萨拉查与步度根则是平静了许多。
    “哼！救我们？”步度根嗤笑，“汉人，你可知道本王麾下有多少狼儿！？”
    “足足五万！”不待王伍开口，步度根继续道，“五万雄兵，攻下城关易如反掌，本王倒是要问问你，你都自身难保了，又凭什么出如此大话！”
    “五万雄兵......”王伍轻蔑一笑，“在下却是要问问单于，五万雄兵，一日可要消耗多少粮草？”
    “怕是不少吧。”自问自答王伍也会，“只是，为何王某一路走来，却没看到几头牛羊，反而看到累累马骨？”
    “如今天寒地冻，莫不是粮草不足，只得杀马充饥？”
    “杀马充饥又怎样？”步度根目露狠色，厉声道，“守城士兵不足百，攻破城关不过片刻之事！只要进了长城，有的是粮食可食。”
    “呵呵，单于这话却是过了。”王伍轻笑，“连云梯都没有，你拿什么攻城？更何况，狼烟已经烧了一天一夜，我方援军须臾便至，就算攻破了长城又能如何？可能挺进中原百里？”
    “看看你的士兵，都饿成这样了，还能经历连番大战？”
    还有援军！
    步度根大惊！
    如果还有援军，那么就算攻破了长城，也是没卵用！
    诚如王伍所言，自己手下这群都快饿昏头了的士兵，到底还能再打几仗！？
    这件事，就连步度根自己也无法确定！
    不过，就算如此，步度根嘴巴上也绝不会认输。
    “哼！若当真如此，我部大可退回塞外！”着，步度根大手一挥，“原来是来耍嘴皮子的！多无益，下锅！”
    “单于就用不着大话骗我了，你们现在还能回得了塞外？”
    王伍语速平缓，如刀般的眼神却是对准了步度根。
    你们现在还能回得了塞外！？
    这一句话令得步度根瞬间失色！在王伍的注视之下，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姑娘！
    在王伍面前，他已经完全没有秘密可言！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王伍掷地有声地道：“天降大雪，经月不歇！塞北闹了白灾，鲜卑众多部为争夺仅有的口粮已经发生部族仇杀，而你，是其中战败的一支！败于你的堂兄，骞曼，我没有错吧？”
    “大胆！我部从未战败！”王伍这话一出，帐篷内的鲜卑众将立刻大喊道。
    王伍却是无视了那些杂鱼，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步度根。
    而此刻的步度根已是震惊得浑身发抖，他实在不敢相信，为什么一名汉人，会对鲜卑内部的情况了解得如此清楚！
    白灾、战败、败于骞曼，不得已冒险南下寇关！
    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与这名汉人的，完全一致！
    不需要反驳了！不需要强撑了！
    没有必要！
    步度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极其幼稚。
    这场博弈，自己在一开始就已经输了——那个汉人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
    步度根的反应已经明了一切，王伍淡淡一笑，继而总结道：“所以，我才我是来救你们的！因为你们，就算退回塞外，也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