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管中窥豹

    庞大暑他们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竹竿再三表示不需要赔，这事也就算了。
    孟五思的心神反而在那十条指南上，每条的字数虽然不多，但其暗藏的信息量却很大，尤其是括号里的“补充明”。如果能弄清楚其中深意，或许能“窥一斑而见全豹”，推出巫炼之门让他们进行试炼的深意。再不济，也能印证自己试炼时就有过的猜测。
    于是她开口问向竹竿：“第1条让我们妥善保管信物，我们之前试验过，信物是可以随时召回自己手中的，所以它的主要意思是不能损毁信物对吧？”
    “与其不能损毁信物，其实是不能抹杀掉辅灵。”竹竿对这点倒是颇有见解：“虽然信物有实体，但我从没见它们被物理力量毁掉过。曾经有个疯子对着信物开过枪，连个弹孔都没有；还有人趁别人睡着偷了他的信物扔进火里，火灭了信物还是老样子，可以是个蒸不烂、煮不熟、锤不扁、砸不坏的神奇玩意儿。”
    “目前所知道的能毁掉信物的方法，就是主灵希望它被毁掉，或者，亲自斩断自己和辅灵的纽带。我之前也偷偷做过这样的傻事，但太痛了！”竹竿还做了个生动的比喻，“就像自己的灵魂在被千刀万剐扔下油锅一样，于是立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们这次试炼就有人这么做了，”庞大暑这时插过话来：“她的信物化成了粉末，同时产生了巨大的像爆炸一样的能量，自己人也消失不见了。她有没有可能活下来呢？”
    孟五思和秦守知道其中的“她”指的是沈雨蒙，也抱着一点希望看向竹竿。
    “不可能的。”竹竿很确定地摇头，“在灵巫圈子里有这样一个词——‘物毁人亡’，信物都化成粉末了，人怎么可能还活着？当然‘人亡物毁’也没错。那种巨大的力量我们称之为‘灵爆’，杀伤力也就方圆一米吧……只有身具大决心大毅力的人才会这么做，像是报不共戴天之仇什么的，毕竟灵魂被撕扯切片的痛苦，不是一般人可以熬过的。”
    庞大暑叹了口气，不再话。孟五思和秦守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什么。
    等情绪过去，孟五思略过前面几条言简意赅的指南，直接跳到最后两条，问道：“今天你拿着通缉令来抓那个眼镜男，是因为他违反了第9条，威胁社会安全对吧？但第10条又‘一经发现，严惩不贷’，这样如果他没被发现，就没事了吗？”
    “你这么也没错，巫炼之门不可能派人盯着每个灵巫。”他抬起细长的手腕轻轻晃着玻璃瓶，里面黄橙色的鸡尾酒在瓶里微微摇曳，“就像法律订制得再完善，刑罚再重，还是有人会犯罪一样。有些人的罪行被发现，也有些做得天衣无缝，藏在瓶底谁都看不见。况且打闹的事情它也不会管，只有作死作得太过，藏都藏不住了，巫炼之门才会发出通缉。”
    “当然，有本事的话你也可以逃，因为通缉任务只会发布三次，每次的时间是一天。第一次是一个人，第二次是十个人，第三次是公开全城通缉，所有当地的初级及以上级别的灵巫都可以参与抓捕。但你要是躲过三天还活着，恭喜你，巫炼之门会撤销通缉，从此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啊！”
    “有人做到过吗？”秦守有些好奇。
    “我听过的最高纪录是撑到了第三天，原因还是那人找了无数打手，替他扛了一阵。但你要知道第三次通缉任务奖励有多高：提前知道下次试炼的时间和内容！！那能提高多少生存率啊！”竹竿满脸求而不得的渴望表情：“当时收到任务信息的灵巫都过去了，最后也不知道被谁拔得了头筹，反正通缉任务显示的是抓捕成功。”
    “原来是有奖励，我还以为跟试炼一样是强制的呢。”孟五思又问：“任务是怎么获得的？有清单吗？”
    “那倒没有，通缉任务会发给距离最近的初级灵巫，但你可以选择接不接受，拒绝的话会继续传递给距离第二近的灵巫，直到有人接受为止。”
    “这样做效率确实更快……”孟五思点头，了解得越多，她越发现巫炼之门的聪明之处，也越感受到它那神通广大之后的可怕。她突然觉得有些冷，将床单抱得更紧，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你之前在电影院的人不会记得那些事，指的便是第8条，不能向公众泄露灵巫和试炼的信息吧？这个要怎么定义呢？消除记忆又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定义倒是挺模糊，因为了也不会有人信。其实就是不能大范围公开展示灵术或描述试炼任务罢了。像是这回赵成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用灵术杀人，巫炼之门就会抹除掉这些人在这段时间的记忆。当然了，你要是愿意，告诉家人灵巫的事也是无妨的。不过除了更让他们担心外，一点卵用都没有，反正你死在试炼里他们也不会知道。”
    “什么？！”孟五思和秦守异口同声，同时惊呼。
    “这有什么好大惊怪的，”作为过来人的竹竿早已看开，语气神态淡定得很：“试炼里死亡的灵巫，存在会被巫炼之门完全抹除。不会有任何书面记录，所有认识你的人也全部不会记得你，我指的是普通人啊。”
    “其实这反而是件好事。他们不记得，也就不会饱尝失去你的苦痛，还能继续平静地生活下去。唯一有遗憾、会痛苦的，估计是我们自己吧，到头来，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来到这世界走过一遭。”
    “怎么会……”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不过大家也都这么过来了。”竹竿看着三人六神无主、跟丢了魂一样的表情，知道他们需要时间接受，便站了起来，道：“我先回家了。你们慢慢消化理解，想呆多久都可以。明天我再叫人过来修门，反正屋里没什么重要东西。”
    “谢谢。”孟五思最先回过神来，从床上起身，真心真意道：“你的这些对我们非常重要，以后要是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一定会尽力。”
    “是啊，”秦守和庞大暑也连连点头，前者掏出了手机，“哥们留个号码吧，有事可以联系。”竹竿笑了笑，也没推辞，把号码输入进去，秦守存好后给他发了条短信，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交换完联系方式后，竹竿转身，提起地上的塑料袋，就这样潇洒地走了。
    屋内只剩孟五思他们三个，大家却一时无话可，连极其善于活跃气氛的秦守也不知道该点什么，想笑两句，却发现脸都是僵的，只得作罢。
    最后还是庞大暑打破了沉默，“快两点了，要不出去吃个饭？”
    其他两人都点头称好，于是孟五思收拾好东西，三人一起下楼，随便找了一家面馆坐下，孟五思点了爱吃的炸酱面，庞大暑和秦守则分别叫了打卤面和牛肉面。
    之前精神太集中了还不觉得，闻到食物的香味后孟五思才发现自己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炸酱面一上来，味香浓郁、分量十足的炸酱，配上新鲜的黄瓜丝、萝卜丝和豆芽等组成的菜码，让她不禁食指大动。麻利地将面条和炸酱搅拌均匀后，她连吃了好几口，左手还竖起大拇指表示好吃。
    三人一起大快朵颐，吃得非常满足，之前那些关于灵巫试炼的烦心事，在美食的强大攻击力面前全部灰飞烟灭、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