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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照照你那副模样,配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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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府中传去的消息,远在北疆的晋王,终于按捺不住了。
    这一日,莫管事双手捧着一封信,一路跑到天斓居的时候,脸终于不绿了。
    “娘娘,晋王殿下的信!”
    沈风斓正坐在榻上,看云旗和龙婉一人捧着一碗南瓜泥,用他们爹爹亲手雕刻的勺挖着吃。
    听见莫管事送信的声音,忙让浣纱接进来。
    那一个厚厚的信封,像是沾着北疆的霜雪,又像是漫天的黄沙。
    带进来一股淡淡的寒气。
    她亲手接了信,浣纱把拆信刀拿了过来,平整地切开封口。
    里头的东西似乎不少,她把切口朝下一倒,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云旗和龙婉知道是自己爹爹寄回来的,便把碗放到了一边,专心地看着。
    沈风斓捡起信笺,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听闻我不在京中这些时日,晋王府很热闹。”
    开头就是这么一句,把边关的苦寒之气都冲淡了,只余下陈醋的酸味。
    “听陈墨把元魁打趴下了,我很高兴。等我回京,一定会给陈墨好好封赏。”
    元魁不是被陈墨打趴下的,是自己把自己打趴下的……
    接着往下看,那信中又提到了北疆的风土人情。
    “北疆寒冷,尤其是到了夜间,除了站岗的士兵之外,几乎没有人敢出门。我倒是出去过几次,这里的星空格外好看,还在沙地里捡到了星星模样的贝壳。”
    沈风斓这才看向信封里抖出来的东西,果然有一只五彩斑斓的贝壳。
    想来是古老的河流,留下的被沙子侵袭的沙滩。
    不过指尖大,难为他怎么看见的?
    寒冷到这个程度,也不知这仗好不好打,他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许多士兵受不得寒冷,加之水土不服,都染上了病症。不过不必担心,京中带来的药疗效很快。我们暂时驻扎在玉陵城,伺机夺回玉面城。”
    果然。
    他信中没提他自己,也没提定国公父子,想来是无事。
    “这里还有一种颜色艳丽,会学舌话的鸟。等我回京便带两只回去,一只给你玩,一只给云旗和龙婉。你瞧瞧这羽毛,好看不好看?”
    沈风斓拈起那根羽毛,的一根羽毛竟然色彩多变,尾部是翠绿色的,头部又是红色的。
    再留心一看,顶上还有些许红得发亮的橙色。
    想来他的这种鸟,就是鹦鹉吧?
    两个孩子见了这根稀奇的羽毛,怎么想也想不出,是什么毛。
    院子里头有仙鹤,有鸳鸯,还有野鸭。
    都没有这么好看的羽毛。
    龙婉好奇地伸手来拿,沈风斓便递给了她。
    “这是爹爹寄回来的,别玩坏了。”
    “娘亲,这是什么毛?”
    龙婉把羽毛在脸上蹭了蹭,痒得她咯咯直笑。
    云旗伸过手来,在那羽毛上头捻了捻,似乎想看它掉不掉颜色。
    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看得沈风斓不由好笑。
    “那是鹦鹉的羽毛,是一种会学人话的鸟。你们爹爹了,等他打胜仗回来,就给你们带鹦鹉回来玩,好不好?”
    会话这三个字,无疑让两个孩子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们可还从来没有见过,会话的动物。
    沈风斓把信放下,忽看到信封里头还有一个的纸包,得像一个玩具似的。
    云旗也注意到了,见那上头只用细绳打了个结,便伸手将绳子一拉。
    蓬地一下,一大股孔雀蓝的纱丽,像是花朵骤然盛开一般。
    把母子三人都吓了一大跳。
    她伸手拿起那纱丽,这才发现它极长极大,却又极为轻薄。
    折叠起来,竟然可以塞进不足巴掌大的纸包里,一拉绳子就膨胀了出来。
    她忙拿起信笺,见信中并未提及此物,狐疑地翻了过来,果然看到了恶作剧般的三个字——
    “哈哈哈,吓着了吧?这是北疆的特产,女子用以遮挡阳光的。我特意选了一件天蚕丝的,薄的吓人,给你玩赏。”
    什么给她玩赏,分明是故意吓唬她。
    沈风斓撇了撇嘴,将那纱丽展开,按着自己记忆中的模样裹上。
    等她将头发和脸都松松散散地裹起,只露出一双美目在外之时,云旗和龙婉已经看呆了。
    孔雀蓝色的纱丽,衬得她肌肤欺霜赛雪,又平添了一分神秘感。
    若不是她那双幽谭般的眸子格外醒目,一时之间,只怕是林中的花妖狐媚现了形。
    浣纱她们站在一旁,也忍不住赞叹了起来。
    “娘娘穿这个真好看,真像异域的美人!”
    “殿下真会挑,知道娘娘穿什么最好看。”
    沈风斓听她们的夸赞,不觉斜睨了一眼过去。
    这一眼更不得了,看得人仿佛被勾了魂似的,失了分寸。
    再看一眼,沈风斓已经解下了纱丽。
    “你们都喜欢?赶明儿我让殿下多带些回来,你们一人一件,岂不好?”
    浣葛笑道:“我眼睛,哪有娘娘穿得好看?也就是红妆眼睛大一点,约莫能穿得起来。”
    “红妆哪里去了?”
    众人都围在这里看热闹,红妆这个最爱热闹的,怎么反倒跑没了影?
    见沈风斓这样问,众人吃吃地笑了起来。
    “娘娘还呢!这个丫头趁着殿下不在家,心都野了!”
    沈风斓好奇地细问,才知道原来自陈墨和元魁在府门前一战之后,红妆这丫头就动了春心。
    要起来,天斓居中浣纱、浣葛和红妆,这三个大丫头年纪都不了。
    也该是时候嫁人了,没得耽误了青春。
    便对浣纱和浣葛二人道:“她动了春心,那你们两个呢?你们年纪也大了,是时候该寻一个婆家了。若有中意的,出来我替你们做主。”
    两个丫头原是编排红妆呢,没想到沈风斓把话到了自己身上。
    “我们做丫头的,年纪越大越吃香呢,不急着出嫁。”
    浣葛着推了推浣纱,“浣纱比我大,要嫁也是她先嫁。她先嫁了人,我就是娘娘身边一把手了!”
    “呸,别叫我啐你。”
    浣纱有些面红,骂了浣葛一句,便没了动静。
    沈风斓隐约想起,从前听古妈妈过,浣纱是许过人家的。
    后来她随着嫁入了晋王府,那门亲事也就没再提起。
    按照别家的规矩,陪着姐出嫁的丫鬟,日后都是伺候姐和夫婿的通房丫鬟。
    轩辕玦并无此意,沈风斓更没有这个打算,故而浣纱和浣葛,她们是肯定要嫁的。
    “你不好开口,改日我问问古妈妈就是了。若是你从前许的亲事好呢,就再联络起来。门第家私都不必过分看重。”
    “只要人品端正,为人上进便是。你们就如同我的亲妹妹一样,我给三妹什么,将来你们出嫁也会给什么。”
    浣纱和浣葛都惶恐起来。
    她们自然知道,沈风斓待她们俩,并死去的柳烟,都亲如姊妹。
    没想到她真的把她们,跟沈风翎一样看待。
    亲如姊妹这种话,在主仆之间来,是形容感情极深。
    可又有几个主子能做到,真的像姊妹一样对待呢?
    在沈风斓这里,却不是而已。
    二人忽然哽咽了起来,目中含泪,欲言又止。
    沈风斓连忙打断,“好了好了,这个毛病多早晚才改?没出事也要哭,我可不爱看。”
    着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了下去。
    她可不想听那些肉麻的话。
    与此同时,天斓居高高的屋顶之上,一个身着红装的女子出现了。
    她颤颤巍巍地挪动着,身子摇摇晃晃,生怕自己下房顶。
    直到她身形晃动越来越厉害,站在房顶上寸步都挪动不得,面上现出了惊恐之色。
    此人正是红妆。
    她是特地跟着陈墨上来的,没想到在陈墨脚下犹如平地的房顶,对自己而言如此难行。
    想要趴到房梁顶上保持平稳,又怕被人看见了出丑。
    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不远处高高的梧桐树山,交相掩映的树枝里头,陈墨双手抱剑看着她。
    他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倒是蒋烽在一旁看了,嘿嘿一笑。
    “人家姑娘喜欢你呢,巴巴得连房顶都追上来了,你躲在这做什么?”
    着拧开腰上的酒袋,仰脖喝了一口,又递给陈墨。
    陈墨接了过来,正要喝一口取取暖,便听得对面房顶上啊地一声尖叫。
    死要面子的红妆,终于从斜斜的屋脊上滑了下来。
    他迅速将酒袋一甩,飞身而出,将红妆滑的身形卡在了屋脊上。
    再晚一点,她就要掉到院子里去了。
    红妆吓得不轻,抬眼一看,可不正是她要找的陈墨吗?
    可陈墨只是用脚把她卡在屋脊上,一点要扶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底下院子里的一众婆子丫鬟,听见红妆凄厉的大喊,都朝顶上看来。
    一面看,一面指指点点地议论什么。
    “陈墨,你……”
    陈墨冷淡道:“你再不爬起来,我就走了。”
    红妆笑着朝他抛了个媚眼。
    “人家才不信呢,你救了我,怎么会忍心让我掉下去呢?”
    陈墨对她的媚眼毫无反应,只是当即松开了脚。
    “啊——”
    红妆吓得大喊了起来,底下的一众丫鬟婆子,看着也紧张不已。
    好在陈墨只是吓唬了她一下,很快又伸出脚去,把她固定在了屋脊的边缘。
    红妆颤颤巍巍地侧过脸,看见了院子底下黑压压的几个人头,却分不出到底谁是谁。
    她现在总算知道,陈墨不是同她开玩笑了。
    便再顾不得形象,七手八脚地爬了起来,勉强在屋脊上站定。
    嗖的一声,陈墨没再管她,飞回了梧桐树的树梢上。
    红妆不雅地趴在瓦片上头,看着陈墨飞去的衣角,心生怒意。
    这个不识趣的呆木头,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她朝着那处树上大喊,“陈墨,你等等我,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沈风斓听了红妆和陈墨的事情,红妆原是晋王殿下的通房丫头,也怪不得陈墨避之不及。
    她自己又不敢直接出来,只能和陈墨你追我赶,妾有情而郎无意。
    古妈妈知道沈风斓要给浣纱议亲,又提到浣纱从前许了人家的事,便把那户人家的事告诉沈风斓。
    “那原是在先夫人留下的嫁妆铺子边上,一个姓朱的掌柜的儿子。因为两家铺子在一处,彼此有了了解,浣纱十五岁那年便定了亲事。”
    那是沈风斓出嫁前两年的事了。
    “那家的儿子人品如何?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一点消息?”
    她这一问,古妈妈不禁叹了口气。
    “这个后生生得干净又端正,也算仪表堂堂。家里做的胭脂水粉,生意也算兴隆。姐被软禁在桐醴院那时……大约他们是听了消息,便退了这亲事。”
    沈风斓一听,眉头便蹙了起来。
    “好势利眼的人家,就算我不得父亲喜爱了,浣纱还是府中的一等丫鬟,妈妈也是府中的管事。他们竟然就这样等不及,直接退了亲事。”
    古妈妈叹道:“正是。前两日娘娘起此事,老奴同当时亲的中间人露了个风。她还去找了朱掌柜,那个朱掌柜却……却……”
    古妈妈犹豫了起来。
    那个朱掌柜的话实在难听,她当着沈风斓的面,实在不出口。
    “他了什么?”
    “朱郎已经娶妻了,浣纱她进了晋王府的门一年多了,难保干净,他们家更不要了。”
    沈风斓忍不住一拍桌子,“岂有此理!妈妈何必去找这样的人家,明知道他们是势利眼,还要把浣纱往火坑里推吗?”
    古妈妈道:“这京城是个富贵地方,哪个人不势利眼呢?他们家家底还算殷实,朱家郎又和浣纱登对,浣纱她自己……也颇为满意。”
    沈风斓忽然想起,她那日提到嫁娶之事时,浣纱面红的模样。
    看来她是真的对这个朱郎有意。
    见沈风斓陷入思忖,古妈妈又连忙道:“等她年纪再大一些,您给她放出去配个前院的管事,那就是天大的恩德了。”
    古妈妈自己当初就是这样,嫁给了古管事,在一众大丫鬟里头算得上是极大的体面了。
    “那怎么行呢?”
    沈风斓不以为意,“当然要选一个浣纱喜欢的人,我才能把她嫁出去。这人得人品心地好,容貌也要过得去,不能委屈了浣纱。”
    古妈妈心中一暖,暗自感慨,沈风斓的性子还是很像已故陈氏的。
    对自己人,她总是格外善良。
    不同的是,沈风斓爱恨分明,该狠的时候也知道怎么狠,不像已故陈氏那么优柔寡断。
    “可是浣纱这丫头……”
    “妈妈放心吧,我有法子。”
    隔了几日,沈风斓挑了一个晴好的日子,带着几个丫鬟出了门。
    美其名曰,趁着晋王殿下不在家,带她们出来玩一玩。
    沈风斓嫌一堆女子在街上太过显眼,除了浣纱和浣葛,便让余者都扮了男装。
    红妆身量高挑一些,五官在几个丫鬟之中,算得上是最精致的。
    她扮起男装来格外好看,活像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
    临出门前,她还提着衣角在陈墨面前晃来晃去,问了好几遍好不可看。
    陈墨面色如常,像是赶苍蝇一样,在自己面前一挥。
    红妆果然停了下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难道有晋王殿下好看?”
    沈风斓听见这话,差点没笑喷出来。
    红妆好好的一个美人,就这样输给了晋王殿下,真是欲哭无泪。
    “娘娘。”
    她一脸沮丧地走回来,问沈风斓,“陈墨他,会不会是个断袖啊……”
    远在北疆的轩辕玦,忽然打了一个寒噤。
    奇怪,他分明穿着裘袍,怎么忽然觉得背脊一凉呢……
    一行人上了街,身后远远地跟着马车,并不靠近。
    浣纱道:“娘娘今日是想逛街吗?晋王殿下了,东南大街都是咱们王府的产业,不如咱们去那逛逛?”
    反正都是买买买,不如到自家的产业去买。
    沈风斓一向教导她们,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沈风斓笑道:“今儿先不去了。你还记得我嫁妆里头的那几间铺子吗?跟那个朱郎家的铺子在隔的,是哪一家?”
    她是明知故问,提醒浣纱。
    果然,浣纱的面色一下子犹豫了起来。
    最后,她声道:“就在东边第三条街上,拐角旁边。”
    沈风斓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带你去瞧瞧,省得你心里放不下,如何?”
    浣纱知道自家主子是好意,岂有不从的?
    她的确也有几年没见过朱郎了,心中颇有些想念。
    哪怕她知道,朱郎已经成婚了……
    沈风斓笑着点了点头,朝身后道:“今日我高兴,带你们买首饰去。喏,那个七宝斋看见了没?”
    红妆对这些穿戴打扮的东西,素来最用心,闻言一喜。
    “那个七宝斋是不是京中最好的首饰铺子吗?那些官家女眷都喜欢买的,我们这些做丫鬟的,谁能有一件,那可是值得炫耀大半年的事!”
    沈风斓豪气地大袖一挥,“去买吧,一人一件,人人有份!”
    众人看着沈风斓,恨不得朝她脸上亲两口。
    自己是积了几辈子的德啊,主子不仅带出门逛街,还赏她们一人一样七宝斋的首饰!
    众人各自去挑起了首饰,沈风斓也亲自看了看。
    这铺子里的首饰虽比不得官造的,在市面上来,已经是上品了。
    怪不得红妆她们都欢喜成那个样子。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外在的穿着打扮,对女子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
    给她们白花花的银子,他们未必有地儿花去。
    还是金银珠玉的首饰好。
    “这一套喜欢吗?”
    沈风斓问身边的浣纱。
    那掌柜的极有眼色,笑着道:“夫人真是好眼力,这套点翠步摇,乃是用上好的翠翎制成的。别看这翠色不多,足足用了二十只翠鸟最顶级的毛色,才能制出来啊!”
    沈风斓笑了笑,想起轩辕玦寄给她的那根鹦鹉羽毛。
    “掌柜的不必吹嘘了,这套点翠步摇的确好看。只是还用不着二十只翠鸟这么奢靡,最多十只。”
    掌柜的被她这一,当下面色一变。
    他见沈风斓一行人是走进来的,没看见车马轿子,以为只是寻常的富户人家。
    如今细看沈风斓,只见她面上罩着一层厚厚的面纱,叫人看不清容貌。
    衣着不算鲜艳,定睛一看,却是上等的官造面料!
    穿得上这种料子的人,必定是朝廷二品大员以上的家眷!
    掌柜的自觉瞎了眼,那腰几乎都要躬到了地上,连连点头附和沈风斓的话。
    “夫人的是,的是,是的胡言了。”
    在内行面前,他哪里还敢哄抬价格?
    “若是夫人喜欢,这一套点翠步摇,只要五十两就给您。”
    “五十两?”
    浣纱一惊,“掌柜的,你刚才还一百二十两呢,你这……”
    沈风斓阻止了她的话,只是笑道:“好,劳烦掌柜的请个妥帖的妆娘,替我家这姑娘把这套步摇戴上。”
    无奸不商,五十两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没必要再给这掌柜的难堪。
    掌柜的连连应是,朝那铺子里间唤了一声,“秋娘,快出来替这位姐梳妆!”
    他把浣纱当成是姐了。
    也是,谁家主子会亲自带着丫鬟,来买这么贵重的首饰?
    浣纱低声朝沈风斓道:“娘娘,奴婢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是三两,一年就是三十九两。再加上过年的赏赐,也不如这一套步摇贵重啊!奴婢怎么担得起?”
    沈风斓笑道:“你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你担不起,谁担得起?不好好打扮一番,见到那朱郎,岂不丢了你主子我的面子?”
    待浣纱戴着这一套点翠步摇,步履轻摇地走进朱家的胭脂铺子,柜台里的年轻女子眼前一亮。
    “姐,买胭脂水粉吗?”
    那女子忙从高高的柜台后走出来,一面招呼浣纱,一面不自觉朝她发髻上看。
    这一套点翠头面,在黯淡的冬日里光彩异常,一看就十分贵重。
    那女子露出一脸羡艳来。
    那铺子对面的茶馆里头,沈风斓带着一众丫鬟,围坐在一起喝茶。
    一面喝着,一面听她们聊对面的情形。
    “浣纱姐姐进去了,进去了!”
    浣纱被人称作姐,还有些不习惯。
    见这年轻女子眼生,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那女子却以为自己不周到,忙朝铺子后头喊道:“孩儿他爹,你快来,有贵客上门!”
    对于他们这样的铺子来,浣纱这样穿着打扮的人,就是少见的贵客。
    “来了来了,叫你招呼个客人你都不会,你你还会什么?”
    男子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
    那声音十分熟悉,话的语气又很是陌生。
    浣纱不禁转过了脸去,假装看架子上的胭脂水粉。
    朱郎从后头一走进来,便见眼前的“姐”衣着光鲜,穿戴不俗,的确是个贵客。
    他一下子变了脸色,态度恭敬地赶上来两步,面上带着周到的笑意。
    那女子委屈地声道:“我这不是怕自己招待不周,才让你来吗……”
    朱郎压低了声音,冲那女子低吼一声,“还在这啰嗦什么,还不快滚?一天天就知道吃白饭,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你还能做得好什么事?”
    那女子吓得忙朝后头去,却听得浣纱开口。
    “慢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言阻拦,或许是觉得这女子太可怜。
    又或许,只是觉得现在的朱郎,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他们刚刚定亲的时候,朱郎还是个羞涩腼腆的少年,起话来谦和极了。
    就算后来朱家要退亲,她也不曾对朱郎失望,只想着必定是他的父母逼迫的,他也没法子。
    今日一见,她才发觉,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听听他对自己妻子的话,难道生不出儿子来的女子,就该被他这样辱骂吗?
    看他妻子惊恐的模样,想来平时没少挨打挨骂。
    浣纱转过了脸,直视着朱郎。
    都相由心生,从前生得斯文秀气的朱郎,不过短短数年,竟然是满脸横肉。
    对着她这个贵客,谄媚。
    对着他妻子,凶悍万分。
    朱郎正眼看见浣纱的脸,一时吃惊,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他何尝认识一位这样富贵的姐?
    “朱郎,你忘了我了?”
    浣纱再度开口,语气有些生冷。
    朱郎恍然大悟,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你……你你,你是浣纱妹妹?怎么可能,你不是在晋王府当丫鬟吗?你怎么会打扮得……”
    浣纱倨傲地笑了笑,“我们家姐掌着晋王府的中馈,她待我如亲生姐妹一般,这样的打扮,不过是我寻常出门的规格罢了。”
    他的妻子也听过浣纱,此时一脸惊讶地看着朱郎。
    “你不是,这浣纱姑娘是伺候太师府姐的,那姐失了势,这丫鬟对朱家也没什么帮助了,你才不娶她的吗?”
    朱郎的心思,被他傻傻的妻子全了出来,不禁恼羞成怒。
    他一巴掌挥过去,将他妻子打倒在地,面上露出了狠辣之色。
    “你个无知妇人,你懂什么?你嫁给我两年多了,就生了一个女儿出来,你还好意思话?浣纱妹妹——”
    他着转向浣纱,急切地露出笑脸,在浣纱看来却极其狰狞。
    “你听我,这个下不了蛋的母鸡,我早就想休了她了!你心里还有我的,是不是?不然你也不会来铺子看我。我休了她,我娶你,好不好?”
    他原以为沈风斓在晋王府,不过是个侧妃,她身边的丫鬟肯定也没什么地位。
    没想到浣纱竟然穿戴得这么好,还沈风斓掌着晋王府的中馈,那浣纱的身份可就水涨船高啦!
    见浣纱不言语,他又道:“你是不是嫌我娶过妻,不想给我做续弦?没关系啊,那我去给你当倒插门,我跟着你去晋王府当差去!”
    他的最后一句话,暴露了内心的本意。
    他的妻子闻言,忍不住惊恐地大喊,“郎,你……你不能这样啊!你不能休了我,我还会再生的,我会再生儿子的……”
    她话的声音越来越弱,看着浣纱一身的华贵,自惭形秽。
    她拿什么和浣纱比呢?
    要是她是个男子,一定也选像个姐一样的浣纱,而不是她这个黄脸婆……
    浣纱看也没看朱郎一眼,绕过了他,走到他妻子身旁。
    而后她伸出手,扶起了那女子。
    “傻姑娘,他这样对你,你还想留在他身边吗?”
    女子怯生生地站了起来,看了朱郎一眼,被他一瞪吓得收回了目光。
    “我出身不好,家里只是卖油的,能嫁给一个铺子掌柜的儿子,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怪我肚子不争气,不能怪相公……”
    浣纱听了她这番话,简直荒唐。
    亏她以为朱郎是被父母逼迫的,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无耻之徒。
    她转过头去,对朱郎道:“要是我嫁给你,也生不出儿子来,你岂不是也要这样打我?”
    朱郎原以为她不肯答应,没想到她又问出这话,以为自己还有希望。
    “哪能啊!你是晋王府的大红人,我怎么敢打你?生不出儿子不要紧,只要在晋王府谋个好差事,将来还愁没女人和儿子嘛……”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浣纱用力地打在了朱郎面上。
    “你这个无耻之徒,为了权势就想做出抛妻弃女之事,你怎么变得这么混蛋?!”
    她不由觉得自己可笑。
    为了这么一个混蛋,她还日思夜想的,真是愚蠢至极。
    “去死吧,混蛋!”
    浣纱一改往日的文静,狠狠地踢在朱郎身上,竟将他踢倒在了地上。
    他的背磕到了货架上,一下子瓶瓶罐罐的胭脂水粉都了下来,砸得满地姹紫嫣红。
    “你,你这个女子好生不讲理,你怎么打我相公?”
    那个先前挨打的女子,反而护起了朱郎。
    浣纱看得又是心酸,又是可悲。
    她从腰包里摸出一块银子,在朱郎面前晃了晃。
    “这块银子足够买下你这一堆胭脂水粉了,算是我赔的损失。你要心点,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我见一次打一次,而且不赔医药费!”
    罢将银子朝他身上一扔。
    “还想让本姑娘嫁给你,也不照照你那副模样,配是不配?!”
    罢走出了铺子门,扬长而去。
    对面观望着这一出的浣葛等人,几乎都看傻了。
    “天哪,那还是浣纱姐姐吗?太霸气了!”
    “浣纱姐姐太厉害了,我简直崇拜她!”
    众人七嘴八舌地夸赞,弄得刚回来的浣纱,特别不好意思。
    回到沈风斓面前,她又恢复了那副女儿的模样。
    “谢谢娘娘今日带我来这,要不是亲眼看见朱郎变成什么模样,奴婢只怕还想着他……”
    现在的朱郎对浣纱而言,就像是路边的一坨狗屎,她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红妆骂道:“可气的是那个朱郎的妻子!她被那样又打又骂的,竟然还蠢得去维护他,舍不得离开他!”
    浣纱却道:“她固然可气,然而哪个嫁了人的女子不是这样?再怎么不好,也只能委委屈屈过一生。”
    幸好沈风斓今日带她来此,否则她要是真的被朱郎蒙蔽,做了他的续弦,将来的日子还不知道如何。
    没有了靠山,没有了利用价值,怕是比他那个妻子更惨。
    沈风斓端起茶盏,慢慢喝了一口。
    这外头茶馆里的茶,自然比不上晋王府里,喝起来有微微的苦涩。
    那一点苦意,让人更加清醒。
    “这世道不公,只有男子可以休妻,女子却不能休夫。然而越是世道不公,你我身为女子,就更加要自强,要有识人之明。”
    “与其嫁一个朱郎这样的男子,莫不如不嫁。有我在一日,我就会为你们寻一个好夫家。但你们不能一辈子靠着我,要靠自己。”
    “要能够做到,就算被丈夫休弃了,也能凭自己的本事衣食无忧。可明白?”
    她嘴上这样,其实心里也知道,在大周女子想靠自己独立,是很难的事。
    所以要紧的,只有……
    “所以,这就是娘娘带了十里红妆,嫁人的原因吗?”
    浣葛傻傻地了出来,沈风斓被茶呛着,忽然咳了两声。
    “对,你们出嫁的时候,我也会给你们嫁妆。不过你们要记得,自己守好自己的嫁妆,别轻易给你们的夫君。身为女子,还是要有些傍身的东西啊……”
    她着也有些汗颜,原是要教她们擦亮眼睛,学会看人,学会独立地活着。
    没想到教到后头变了味儿,只能劝她们守好钱财,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她不禁想,日后会不会有人,天斓居里出来的丫鬟,个个都是守财奴?
    众人若有所思,想到那个朱郎妻子的下场,越发觉得沈风斓所言有理。
    “娘娘,我明白了。”
    年纪最的衣,忽然握紧了拳头。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就没有好东西,见你没钱没势就不会对你好。衣要一辈子伺候娘娘,不嫁男人了!”
    “我也是我也是!”
    浣葛抢着道:“在娘娘身边吃穿不愁,走到哪里都有体面。这要是出嫁了,还要相夫教子当牛做马,还要时刻担心挨打挨骂……我也不嫁人了!”
    沈风斓:“……”
    她什么时候教这几个丫头,不要嫁人了?
    天色渐晚,众人买了许多精巧的玩意,并街上的糖葫芦等吃食。
    大包包地几乎放了一马车。
    沈风斓索性带她们在外头用了晚膳。
    府里的再是珍馐美味,也吃得腻了,尝尝外头新鲜的菜色也不错。
    随意挑了一家看着顺眼的酒楼,逛了一日早就饥肠辘辘的众人,很快走了进去。
    “诸位里头请,二楼雅间——”
    浣纱递了一块银子过去,“要最好的雅间,清静些的,我们夫人不喜欢嘈杂。”
    那二看浣纱的打扮,还以为她是姐,没想到一张口却是丫鬟的语气。
    我的乖乖,丫鬟都打扮得比姐还华丽,这是哪家的夫人这么阔气啊?
    那二低头,好奇地从眼角飞快瞄了沈风斓一眼。
    可惜面纱罩得密不透风,看不出样貌,却能看出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那周身的气派,绝非一般的富贵人家。
    二顿时觉得遇着了贵客,恭敬地低下腰去,“是是是,楼上天字间,是我们这最好的雅间!”
    沈风斓点了点头,众人便朝那雅间而去,围坐一桌。
    天斓居一向没有那么多规矩,奴婢主子坐在一张桌子上,也是寻常事。
    当然,要在晋王殿下不在的时候。
    酒菜还未上,却听见隔间传来打斗之声。
    隐约听得一粗重的男子嗓音,高声叫骂着什么。
    沈风斓顿时起了好奇心,侧耳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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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绯心浅浅《重生空间:鬼眼神棍》,夫妻共同虐渣,激情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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