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表舅

    月白嫂要留枚竹在店里继续工作，枚竹坚决不同意，自己是随陈经理来的城里，现在陈经理不是经理了，她自然也就不再是员工。月白嫂乡政府企业办重新聘请她，工资也加，枚竹还是不同意，月白嫂无法，只好眼睁睁看着枚竹跟在我后边走了。
    我对枚竹的举止也大惑不解。既然企业办挽留你继续工作，为啥要离开？难道你奚枚竹回苏溪乡去？卢伊开了超市，你开什么？
    枚竹笑而不语，出了门就带着我走，七弯八拐之后站在一间装潢得很气派的店门前，指着旁边挂着的一块牌子：“这是你的店。”
    我惊讶得眼珠子就要滚出来，奚枚竹，你在搞什么鬼？
    接着就看见顾晓莲笑吟吟地从里面出来，夸张地指着枚竹嚷：“死丫头，好两个时，我帮着你看店，现在几点了？”她把手腕伸到枚竹的眼皮子底下，露出戴着的一块手表：“八个时啦。”
    枚竹抱着她的肩膀，陪着笑脸：“晓莲姐，辛苦你了嘛，我总不能一个人单独开溜啊,要不，今晚我请你吃大餐，好不？”
    顾晓莲嘴一别，：“我才不稀罕你的大餐。我走了啊。”她看我一眼，走过来：“陈一凡，你不认识我了啊？招呼都不打一个。”
    我脸上挤上来一层笑容，：“你们这是干什么？”
    顾晓莲抿嘴一笑：“要想知道为什么啊，去问你阿姨苏珊和枚竹啊，这两个女人啊，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愈加疑惑，心里开始揣揣不安起来。
    枚竹笑眯眯地拉着我进店，在里间一个房子里坐下，又出去跟白灵：“晚上我们一起吃饭，顾晓莲姐，你帮我叫一下阿姨啊，还有你老公付科长也一起来啊。”
    我听到顾晓莲笑嘻嘻地打趣：“哟，还没嫁过去，就把自己当自家人了啊，你看，安排得多好啊，还要请上陈一凡的爸妈不啦？”
    枚竹的声音传进来：“好啊，我去请。”
    我一惊，赶紧出去对枚竹：“我老娘身体不好，算了。”
    “没事啊，我叫的士过去，等下再送你们回家。”枚竹推了我一把：“你进去休息，这里我来安排。”
    我只好进屋去，看满屋子的南杂百货，琳琅满目。心里涌上来一种无法表达的感情。奚枚竹的这个店，事先没有给我透露过半点信息，连卢伊也没半句，撇开她们两个，我姨也没给我提半点，她们四个女人，合起伙来搞什么鬼？难怪我在公司里看不到半点货，难怪账面做得那么平，她们究竟背着我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看我满脸疑惑的样子，枚竹抿嘴一笑：“想什么哪？”
    我摸摸脑壳：“我看不懂呢。”
    “会让你懂啊，晚上吃饭你就会懂了。”枚竹给我递过来一杯水，柔声：“没有姨，谁也想不出这个主意。”
    她的眉眼间全是倾慕，向往的神色铺满面颊：“我要是学到了姨一半的本事，走遍天下我都不怕了。”
    我：“好，我晚上就听听这事怎么回事。不过啊，枚竹你不要去家里接我娘他们了，她身体真不好。”
    “哎呀，怪我。”枚竹拍了一掌自己的额头，无比歉意地：“这段时间太忙了，我一直没顾得上去你家走走。”
    我：“这不关你的事。”
    “就管我的事。”枚竹突然柳眉倒竖，生气地：“你不在家，我们去照顾一下老人，是份内的事。没照顾好，是失职呀。”
    我安慰着她：“真不管你的事。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没做好。”
    她嘻嘻一笑：“你不是在外头当官去了吗？自古道忠孝不能两全。你去尽忠了，哪能还顾得上尽孝呀。”
    我哭笑不得，老子在苏溪乡做个秘书，在行政级别中根本没有位置，三年时光，屁股动都没动过，这也算是做官？
    “姨过，你不会一生呆在苏溪，像你这么有才华的人啊，总有一天会光芒四射。”枚竹弯腰从地上搬起一箱饮料，丰满的屁股晃荡着我的眼睛。
    我闭着眼，凄然一笑。
    她突然神秘地压低声：“你知道你有个表舅吗？姨的表哥，呵呵呵呵”她笑了起来：“姨连这个表哥都不认识，硬拉着我一起去见他。”
    她像打太极一样，东一拳西一脚，把我得一愣一愣，完全摸不到边了。
    我对她一口一个姨叫得心烦意乱，好像我的姨就是她的姨一样，叫得那么亲切自然。
    “什么表舅？”我问。
    “市委副书记何至。”她直起腰，捋了一把掉在眼角的头发，抿到耳后根，神气地：“大干部呢。”
    我越发糊涂起来。
    “市委副书记？”
    “是。”
    “我表舅？”
    “是。”
    “哪里来的表舅？”
    “谁知道呢？反正就是你表舅，去过你家了。”
    枚竹看我傻登登的样子，递给我一沓钱：“你去林隐酒楼定个包厢吧，去晚了就定不到了。”
    我迷迷糊糊接过钱，迷迷糊糊出了门。
    刚走到门边，枚竹又喊住我：“要不今晚请一下月白嫂吧。”
    我回头看着她没话，枚竹解释：“月白嫂的事我都知道了，现在她孤儿寡母的，来城里又人生地不熟。不管怎么样，我们也还是一个地方的人吧。”她没继续下去了。
    我犹豫着道：“不方便吧？”
    她疑惑地看我一眼：“有什么不方便的？不久是吃个饭吗？”
    “改天吧。”我：“今晚你们不是要给我讲故事吗？她在不合适吧。”
    枚竹想了想，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也好，就按你的意思办。”
    我的心突然柔软起来，我知道现在表面坚强的月白嫂，其实她的内心就像玻璃一样的脆弱，只要一点点的撞击，她就会碎得一塌糊涂。
    出了门，想起自己出来一天了，电话也没打一个回家去，薛冰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一阵甜蜜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