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880七十年

    周围的人纷纷一怔，空气安静的不可思议。
    “姑、姑奶奶，您醒了？”
    霍斯其急忙给无情身后的“保镖”使眼色，那“保镖”直接拿着药箱冲了过去，低声对霍凝烟道：“霍女士，您还在输液，请不要动。”
    霍凝烟闻言，眸子惘然地动了动，失焦了一般，像是没听到一样。
    但她没有在乱动，已经鼓起的阵眼在“保镖”的重新护理下，缓和了不少。
    颜汐看着也跟着舒了一口气，心里却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只觉得：她居然没有走！
    为什么没走？
    为什么会昏厥？
    难道是伤心欲绝……可霍凝烟看起来就是那种外柔内刚的人，并不是那种为情而生的“柔软”女人啊！
    等等，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什么时候变白了这么多？
    “莎莎……”
    虚弱的声音从炕上传来，顾倾城碰了碰颜汐的手，颜汐敛下震惊的目光，微微看向霍凝烟，犹豫了一分，问道：“你……是不是渴了？”
    据她所知，霍凝烟从到了这里以来，就没有吃没有喝了，会昏倒几乎是必然的。
    岁数那么大，心里就没点数么？
    非要这么作践自己才开心吗？颜汐不明白。
    “能陪我话吗？”
    伴随着霍凝烟虚弱请求的是霍斯其闪着请求之光的双眼，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让人能鲜能拒绝得了的。
    “哦……好吧。”颜汐点头。
    屋子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出去，很知趣的样子。
    只剩下霍凝烟和颜汐，输液在输液管中静静的流淌着，就如同她们祖孙俩相处的相处的时光。
    颜汐不知道霍凝烟要自己跟她些什么，整个人就站在那里，像个傻愣愣的大布娃娃一样。
    有点不知所措。
    突然——
    “莎莎，谢谢你，带我来见他。”
    颜汐扯了扯唇，想“你客气了”，想了想却没。
    霍凝烟已经坐起身子了，从她笔挺的坐姿和挺直的背脊可以看出，即便是坐在北方硬邦邦的炕上，也依然有一副大家风范。
    “我已经有将近五十年，没有见过他了，你……能坐下来吗？”
    颜汐点点头，坐在了炕延上。
    其实，她清楚，她不需要什么，只需要，当个安分的听众就可以了。
    “他……是怎么离开的？”
    “当时的大夫是心病。”颜汐低低的回应。外公走的时候已经七十多岁了，其实，已经算不上英年早逝了，但外公的身体素质很好，生活习惯也很良好，五脏六腑也不存在什么大问题，按理，只要没有天灾和人祸，再活个十年八年是不成问题的
    。
    那时候她还，所理解的心病就是——心脏病，根本就没想过是……
    长大后，颜汐明白了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那儒雅的外公竟然是个痴情的男人！
    霍凝烟的表情在听到“心病”这个词语的时候，很是复杂，像是欣喜，又像是痛苦。
    “是我，是我害了他！”
    “外公已经走了，讨论孰是孰非是很没有必要的一件事，另外……很多事情，没有谁怪谁，你别看不开，想不开。”难得的，颜汐安慰了一句。
    霍凝烟很诧异。
    这应该是继她们“相识”后，颜汐对她所展露的难得的妥善贴心的一刻了。
    “我……”
    “你和外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颜汐很怕自己把天给聊死，干脆将较真的情绪都收了起来，最终若有似无地问。
    “认识多久了？七十年，我的一辈子。”
    嚇！颜汐被这个答案震到了。
    七十年！
    整整她的三个人生，还要多出来一年！
    尤其是，霍凝烟那张年轻的堪比娱乐圈新人的脸庞，跟那些打针过度，或者动刀子过度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她的年轻，是那种自然的，能看得出，身体力行的同时间斗争，争取到的胜果。
    “七十年，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么，阿仲？”霍凝烟的情绪似乎不太稳定，因为她开始自问了。
    只是，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那……你们什么时候分开的，因为什么呢？”
    霍凝烟摇头，抬手抚着发痛的额角，断断续续道：“1965年的那一晚，我头重脚轻的被家丁带走，他平静地躺着，仿佛没有了呼吸。
    那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颜汐算了算，发现自己的母亲杜清秋是1966年出生的，可外公和霍凝烟最后相2见的时间确实在1965年，难道是年末的时候？
    “那时候还是冬天，是我所渡过的最寒冷的冬天。莎莎，你知道么，其实我很后悔，后悔没有在离开的时候，仔细的看看他，以至于很长时间以来，我都没办法能彻底想起我们分别时候的样子。
    那个时候，我好像迷糊了。
    总觉得是一场梦，是世界跟我开的一个玩笑。
    这个玩笑，让我无法与心爱的男人相生相惜，白头到老。
    今天，我终于见到他。
    却是——他的墓碑。
    那墓碑真的很凉……”着，霍凝烟红了眼眶。
    颜汐顿时手脚无措了起来。
    纸呢？手帕呢？
    卧槽，怎么什么都没有！
    “几乎凉透了我整个世界，可是那上面，他的名字却那么清晰。
    这大半天以来，我了好多好多的话，如同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而他却像曾经的无数次一样，安静的听着，唯一不同的是……他再也无法与我一句‘你长大了’。”
    颜汐听着额霍凝烟的话，感觉越听越不是滋味，她知道自己是个听众，却没想到听众这么难当。
    一来，讲述人并不按照她的逻辑思维叙述；二来，霍凝烟的话跟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荒芜的感觉，有点不太搭配。
    看得出，霍凝烟像完整的回答她的问题，但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语言，或者，控制不住她的悲伤。
    “其实，你不是一定要出这些的，或许，你睡一觉，比话效果更好。”
    霍凝烟摇头。
    “我睡不好，我根本睡不好！我一想到他因为我所遭受的那些孤独的苦难，我就无法合眼！”
    “可你的身体情况……”“我没事！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