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相差无几

    第一百八十三章相差无几
    夜幕之下，回乐城北门，城门大开，一队天策军将士，从中缓缓地行了出来，复又在城墙下，排了个锥行阵。此番北去，乃是为了尽除魔族，若是路上和他们打了照面，又哪还需要多言什么？魔族，对付他们最好的方式，便是长刀向他们的头颅上砍去。
    看着缓缓结成阵形的天策军将士，穆宁笙不禁有些发呆。恍惚间，他似是又回到了初时，卢子关上的情景。
    ……
    “都督可还记得，我家在何处？”
    “我明白了。千万记着，我希望最终会有南退的队伍，而且队伍中，还能看到你！”
    “末将，尽力而为。”
    “嗯，好！”
    ……
    “兴易，枉你自称我的属下，结果，你却连我的命令都不听！唉，也罢……谁叫我也没把你当部下呢？这就是……咎由自取吧！”话间，穆宁笙缓缓抬起头，望向北面偏东一点的地方。倘若熟识北疆地理的话，便能发现，在那个方向上，六百余里远的地方，正坐着黄河南岸的一片沙，北疆人喜欢称之为“库结沙”。
    “都督，我们出发了！”一个声音从城下传来，穆宁笙俯首望去，恰好见到严昌周正在抱拳向他告别。
    穆宁笙微微点了点头道：“昌周，万事心！”
    严昌周闻言，咧嘴一笑道：“末将省的！”
    话音一，他正待扬鞭策马，不料，却被穆宁笙的一句话，吸去了注意。
    “记得回来喝庆功酒！”望着严昌周的身影，穆宁笙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连忙开口喝道。
    严昌周听了，回头看向穆宁笙道：“都督欲备什么酒？”
    “好酒！”穆宁笙嘴角一笑，开口道。
    “京师的好酒千万，不知都督愿和末将饮哪种？”严昌周眼珠一转，挑眉问道。
    “你想喝什么，我就买哪种！”穆宁笙回答道。
    “都督知我酒瘾甚大，嗯……可管够乎？”严昌周略一思忖，复又问道。
    “当然是……不醉不归！”穆宁笙淡淡一笑道。
    “好，末将尽力而为！”严昌周点了点头，拱手抱拳。
    “此话，本都督不爱听！”穆宁笙摇了摇头，缓缓道。
    “那……”严昌周微微晃了晃眼睛，想了片刻，方才道，“那末将当……遵命？”
    “然也！”穆宁笙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面上喜笑颜开。
    严昌周见了，连忙抱拳应道：“末将遵命！”
    话音一，严昌周调转马头，朗声道：“全军听令，北上屠魔！”
    声尽蹄扬，无数战马飞奔向北，这一次，他们定要扳回一局。
    望着逐渐远去的天策军队伍，穆宁笙再度陷入了沉思。时至今日，他仍然不知道，北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此番定非坏事。
    ……
    灵武城西北，四十余里的地方，此时正有一队雪豹军，在月下缓缓地前行。
    “少部主，从此处往西不远，便可入贺兰山了！”一个声音响起，却是出自一名豹骑军将士之口。
    墨寒霖闻言，转头看向他道：“此处是贺兰山的最南端？”
    那名豹骑士缓缓地点了点头道：“若的没有记错，应当是的！”
    墨寒霖听了，眯起眼睛想了半晌，方才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从此处入山吧！毕竟，在山外行走，还是有些太过凶险了。”
    “少部主所言甚是！只不过……如此一来，我们又如何探听部主的消息呢？”那名豹骑士面露疑惑地问道。
    墨寒霖听罢，瞄了那人一眼，撇了撇嘴道：“当然是派人出山来探了！若不然，你还想去找那些惑星部的家伙帮你探吗？”
    “这个……若是能寻到他们，倒也不是不可取。”话间，那名豹骑士转头向四周扫了一眼，看那样子，就像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能让他将惑星部的人找到一样。
    墨寒霖见他这般反应，不由得翻了翻眼睛道：“行了行了！别找了！你道那姓方的还会留在这儿？”
    “呃……方尹宗离开前不是……”那名豹骑士转头看向墨寒霖，略有一些迟疑地道。
    然而，他的这句话还没有完，便立刻被墨寒霖打断了：“你道他真是去寻他们部中之人了？”
    “难道……不是？”那名豹骑士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是，没错！他确实是去寻他部中弟兄去了，可你知道他们惑星部，如今都去哪了吗？”墨寒霖撇了撇嘴，有些无奈地问道。
    “呃……”那名豹骑士听了，不禁语塞。
    “哼哼，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他们啊，早就回漠北去了！”话间，墨寒霖有些愤恨地望向了北方，口中牙齿被他咬得“吱吱”作响。
    “这……不能吧？”那名豹骑士有些不大相信地问道。
    “不能？他们惑星部缩头缩尾的，你还不知道？如今北方出了变故，他们便是留在此间，能有什么作用？用他们的破匕首，给敌人挠痒痒吗？”墨寒霖越越气，声音亦是愈来愈响。
    “不是……不是还能探消息呢吗……”那名豹骑士有些畏惧地声了一句。
    墨寒霖闻言，嘴|巴一瘪，开口道：“倘若我和烈阳部合兵一处，这北来的路上，定是连翻苦战，能撤则撤。你，如此情形之下，他们便是探来了消息，我们有闲暇去听吗？”
    “这个……”那名豹骑士听了，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惑星部你就不要想了！若我们听令，他们留在此间没有用处，自然会早早撤走；而如今我没有听令，他们自是懒得管我。所以，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话间，墨寒霖将头转向西边，伸手遥遥一指道，“我们先进贺兰山再吧！”
    那名豹骑军将士听罢，也只好抱拳应诺。
    贺兰山，坐于灵州西部偏北一点的地方。其北接丰州，南临青铜峡，南北长约四百四十余里，东西宽达八十多里。贺兰山虽然与狼山不在同一地方，但其与之相比，却有着诸多相似之处。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山体两侧的地势，并不对称。狼山，南急北缓，呈东北斜向西南的走势；而贺兰山，则是南北走向，西缓东急。两山连在一起，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将漠北高原和大唐北疆，清清楚楚地分作两块。这便也解释了，为什么，之前在提到北撤之路的时候，墨寒霖只了狼山和贺兰山两处。
    “少部主，我们到了！”一名豹骑军将士来到墨寒霖的身边，抱拳道。
    “嗯，我看见了！”墨寒霖点了点头，昂首望向前方。只见月光之下，一座通体黑色的巍峨高山，犹如群马奔腾一般，横亘于众人的面前。
    “其实，贺兰山和狼山相比，还有另外一个好处，你可知道？”望着眼前拔地而起的大山，墨寒霖嘴角一挑，轻声道。
    那名豹骑军将士闻言，放眼望向前方，那里除了幢幢的树影之外，却是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的愚钝，却是不知贺兰山之精妙所在！”那名豹骑军将士躬身一礼道。
    “那好，我问你，你可知狼山的地势？”墨寒霖看向那名豹骑士，开口道。
    “南急北缓！”
    “好，南急北缓。那我再问你，你可知狼山的入山口在哪？”墨寒霖点了点头道。
    “当是在半山腰上……”话至于此，那名豹骑士面上忽然一顿，复又恍然大悟道，“少部主是指……那条羊肠路？”
    “正是！”墨寒霖再次点了点头，接着道，“那条路笔直入云，倘若有人于山下设伏，山道上的人便是防备得再好，那最后能进得山中的，想来也是十不存一。”
    “嘶……少部主，狼山之下尽是平原，他们若想设伏，这兵，又该藏在哪呢？”那名豹骑士蹙起眉毛，有些不解地问道，“难道，天策军那帮家伙，还有飞天入地的本事？”
    “飞天是不能了，但入地……你可还记得我们入灵武城的时候？”
    墨寒霖话音一，那名豹骑士忽然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不禁下意识地将双手在身上蹭了又蹭。
    墨寒霖听到声响，回过头来望了一眼，撇了撇嘴道：“不用蹭了，味道早没了，你放心吧！”
    那名豹骑士闻言，犹自不信地又蹭了两下，方才开口道：“少部主的意思是……他们会在草原上挖坑，然后在坑里设伏？”
    “不错！”墨寒霖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贺兰山这边呢？”话间，那名豹骑士转头看向四周，复又望了一眼贺兰山，然而，却因为月光太暗，而什么都没有看见。
    “行了，不用四处看了！便是他们在此处有伏兵，等我们一入山道，他们再想攻击我们，便没那么容易了！”墨寒霖一边着话，一边指向不远处的贺兰山道，“看到贺兰山上的树了没有？这里的山道蜿蜒曲折，又被密林覆盖，他们便是在此间有伏兵，又能耐我何？”
    “少部主，话虽如此，但我为什么在听你了之后，心中便不安了起来？”那名豹骑士看向墨寒霖，微微蹙起眉头道。
    “不安？”墨寒霖一挑眉毛，摆了摆手道，“你啊，有时候就是不该想的地方，想得太多！”
    那名豹骑士闻言，偷偷地望了他一眼，心中暗想到，“我的每一次不安，到最后看来，都不是无中生有好吧？”
    “好了，我们入山吧！再耽搁，怕也会徒生变故！”墨寒霖挥了挥手，示意整支雪豹军随他向前。
    那名豹骑军将士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草地，复又遥遥地望了一眼贺兰山，失声惊道：“少部主，的想到一个可能！”
    墨寒霖听到，勒住雪豹，转头看向他道：“什么可能？”
    话音一，“嗖嗖嗖”的声音响起，漫天的鸩羽箭从贺兰山上飞出，直向此间的雪豹军袭来。
    “少部主，身后，心身后！”那名豹骑士眼睛豁然睁大，急声呼喝道。
    墨寒霖闻言转身，腰间雪刃宽刀亦是随即拔出：“撤，快撤，向北，我们向北！”
    话音还未尽，鸩羽箭便已飞至，无数“噗噗噗”的声音传来，只一瞬，雪豹军中，便有数不清的魔族将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然而，他们除了向北逃亡外，却是别无他法。因为，在墨寒霖一豹当先地向北而去之时，他清楚地瞥见了，贺兰山上已经燃起了数不清的火光，那火俱成球状，未作一丝停留便腾空而起。墨寒霖如何能不知道此物为何？想当初，他父亲便是从他那里得知了它的名字。“炼狱抛石机”，炼火漫天烧白衣。有道是：
    狼山贺兰边疆，
    玄朔两军奔北亡。
    山上地下伏兵聚，
    万般谋划尽成殇。
    鸩羽箭双翼一展，幽蓝成片；炼狱火铺天盖地，哀嚎遍野。饶是墨寒霖所领的雪豹军动作再快，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下，又怎么会安然无恙？
    月光下，火焰成片，尸横遍野，灰白血液混着雪豹身上流出来的那抹猩红，散了满地，复又被滔天之火吞没。寂静的夜，本该安宁，然而，这不速之客的到来，却将静谧打破，化成了残忍的杀|戮。只不过，这不速之客，究竟是北疆的魔族，还是大唐的天策，却是不得而知了。
    也不知糊里糊涂地向北行了多久，墨寒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城，那城安静无比，就好像没有一人在城中一般。
    墨寒霖本想转头问问身后的豹骑士，“此城唤为何名？”可是，他这一回头，却是一句话也不出口了。
    整整半部玄朔部，如今却只剩下了寥寥数十人，这等数字，甚至连“十不存一”这样的词语，都难以将其惨烈的程度确切地形容。
    看到这些，墨寒霖深深地叹了口气，却也没再发问。不过，好在那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豹骑士还在，所以他的这声叹，总也有人回应。
    “少部主，你想问……什么吗？”那名豹骑士看向墨寒霖，出言问道。
    墨寒霖望了他一眼，有些感慨地道：“呵，真没想到，倒让你言中了……”
    那名豹骑士听了，心中亦是苦涩异常。其实，他多么希望，此间言中的不是他，而是他们这位少部主。
    “少部主……”见到墨寒霖脸上蒙了一抹忧伤，那名豹骑士不禁开口劝慰道，“不论怎样，我们还是逃出来了！更何况，北撤之事非是少部主之意，乃是那惑星部的方尹宗引诱我们前来。少部主，你大可不必如此！”
    墨寒霖闻言，摇了摇头道：“就算这次是。可之前呢？灵武城外的时候呢？”话间，墨寒霖深深地吸了口气，复又猛地吐了出来道，“你……我究竟适不适合带兵？”
    “部主仅少部主一子，这兵，总是要由少部主来带的！”那名豹骑士出言解释道。
    “我问的是，适不适合，你不用顾左右而言他！”
    “呃……自是……自是适合。”
    墨寒霖一听，嘴角一挑，无奈地一笑道：“呵，言不由衷！”
    “这……的并没有言不由衷啊！”那名豹骑士闻言，两手一摊，显得很是无辜。
    墨寒霖见到，摇了摇头道：“罢了，我不问了便是！你和我，此城唤作何名？”
    那名豹骑士听罢，眉头一蹙，思忖了半晌，方才开口道：“我们早便过了灵武，而安静和怀远两城又在唐来渠东岸，所以，此地定非那两座大城中的一个！”
    “屁话！如此的一座城，又怎么会是那两座大城中的一个？”墨寒霖撇了撇嘴，复又道，“我依稀记得，怀远以北，有那么几座城，你可知道，这是其中的哪一座？”
    那名豹骑士闻言，低头想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地道：“我们这一路上，并未再渡唐来渠，所以，此间的这座城，不可能是定远城。”
    “那它又是哪座？”墨寒霖转头看向他，开口问道。
    “唐来渠以西，共有两座城，一为新堡城，一为崇冈镇。新堡城坐在崇冈镇以南，按理来，我们先碰到的应该是新堡城……”
    “那就是新堡城了，不然还能是什么？听你的意思，怎么好像我们还跳过了一座城一样？”墨寒霖复又转头看了一眼那座城，口中有些不解地道。
    “少部主，这一路上，我们一直沿着贺兰山向北，直到此时，方才渐渐往东边偏了一些。这究竟有没有跳过一座城，的真是很难判断啊！”那名豹骑士开口解释道。
    “嗯……既然如此，我们上前看看便是，方才撤得太急，却是一下子忘算了距离。唉，失策，真是失策啊！”墨寒霖一边摇着头，一边轻裹了一下雪豹的腹间，口中道。
    “少部主且慢！”那名豹骑士见他竟向那座城走去，连忙跟了上来，伸手拉住他的缰绳道，“少部主，如今我们虽不知晓此城究竟是哪城，但从贺兰山上的伏兵来看，天策军已然将军队布在了更南面。所以，属下以为……”
    “你是觉着，南边有伏兵，所以此间也会有？”墨寒霖闻言，目光一凝，转头看向他道。
    “正是如此！”那名豹骑军将士点头应道。
    “那你，我们当如何确定，我们现在在哪？”墨寒霖眯了眯眼睛，出言问道。
    “不若……”
    本来，那名豹骑士已然想到了一个大体的方案，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蹄声传来，众人听到，不由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