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这树林里面没有路径，而且遍地都是枯叶，枯叶掩盖的地方是万万不能脚的，好在三人的轻功还都得过去，妖在前，白玉沙紧跟着，张君宝在最后，一路行去倒也不麻烦。
    眼下日已偏西，天色将晚，夕阳斜照入林，徒添几分萧瑟。张君宝四下观瞧，这片密林本该是野兽的天堂、鸟儿的乐园，可不知何故，这片林子竟然连一只鸟窝也瞧不见，野兔鼠蛇皆不见踪迹。张君宝暗想：其一，若不是天色已晚，白玉沙一定会独闯苏门山，毕竟凭他的武功，寻常的机关暗器也难能拦得住他。就算这片林子机关重重，也一定还有其它进山的路，白玉沙肯跟妖达成交易，就是看到天色已晚，再多耽搁更是夜长梦多，这便是“天时”；其二，秦重临死之前将阵眼口诀出，妖又熟通奇门遁甲，在这阵法里面便是如鱼得水，这叫做“地利”；其三，白玉沙口是心非，跟谁都是离心离德。虽然我跟妖的武功都不及白玉沙，但却比他更有默契，这叫做“人和”。如此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任凭白玉沙武功再高，也绝不惧怕。
    妖并不径直向苏门山的山门处走去，而是迂回到山门的东侧。这片林子的参天大树稀疏了不少，荆棘丛却是越来越多。再往前连叶掩着的草地都不多见，只有散在各簇荆棘丛之间的青石板。
    妖数了一下青石板的数目，陷入沉思。白玉沙道：“荆棘丛更容易埋伏暗器机关，咱们不如原路返回，再寻他路就是。”
    妖摇摇头，道：“这‘十九烟波阵’所与众不同的便是没有‘回头路’可走。不管是‘阳遁’还是‘阴遁’，都在‘顺’、‘逆’二字，‘顺’也好，‘逆’也罢，都能走得出去，切记不可既‘顺’又‘逆’，那便犯了这阵法的大忌。”
    白玉沙道：“妹妹的家传学问，愚兄自然是信得过的，只不过天色已晚，咱们若再出不去，那可就不太好办了。若在这林中呆上一晚上，不定还会有其他的杀手前来，到时候，我能顾得上妹妹，也未必还能顾得上张师弟啊。”
    妖道：“你不用绕着弯子我，我既然答应了你，又怎么会出尔反尔？你是不是想咱们这一路走来，连一处机关也没有遇到，多半是我在虚张声势对么？”
    白玉沙道：“那倒不敢，只不过我瞧妹妹也太过心了。机关大都是金石绳索之类，这苏门山又经年人迹罕至，这树林里面就算有机关，时日已久，多半也坏掉了吧。”
    妖没有话，捡起一根儿臂粗细的树枝，使劲向身后行过之地扔了过去。那根树枝挟着风声回旋着飞在空中，只眼瞧去并无异样。但就在那树枝将要地之时，忽闻不远处有弓弩之响，数十根利箭从荆棘丛中破空而出，直将那根树枝射成了五六截。
    这下不光是张君宝大吃一惊，就连白玉沙也是暗吸一口凉气。白玉沙暗忖就算能躲得过这数十根利箭，但接下来一定还会有更多的机关。而且一处机关就这等犀利，实难保证到了苏门山还能毫发无损。
    白玉沙道：“妹妹还真是让愚兄开了眼界，苏门山之威名，在江湖上数十年不堕，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妖道：“你也不用恭维我，眼下咱们是进退两难了。前面这些青石板杂乱无章，也是一处厉害的机关，我也仅仅能看懂七成。咱们此时若是原路返回，依你的武功，劈开那些利箭自然不在话下，就算实在躲不过，大不了也只是被串上一两箭，不至丧命。而眼前这些青石板，若是走错了一步，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白玉沙道：“妹妹认得此处的机关？”
    妖道：“仅凭猜测而已。八卦之中，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此处为兑，又有这些青石板做浮桥，其厉害可想当然耳。”
    白玉沙也是眉头一蹙，道：“咱们一路行来，没有触发半点机关，明咱们这条路选得对。离苏门山越近，机关自然也是要厉害些的。就算原路返回，终究不还是得绕到这一关来么？这里尚且还有青石浮桥呢，其它处不定连浮桥都没有呢？”
    张君宝不懂机关，但是用青石板做的浮桥，听来也是新鲜的很呢。
    妖道：“这青石板的浮桥叫做‘奈何桥’，仅承一人之重。而且，我踩过的地方，你们万万不可再次踏足。‘忘川河水煮，叹息奈何桥’。便如人们只有一次机会走上奈何桥一般，这‘奈何’之名就由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