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暗中的眼睛

    张君宝於轩辕熊这个名字自然是没有听起过，连西海也没有听起过，更别什么飘叶岛了。张君宝更是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因为适才轩辕熊妖是魔教的人。难道妖真的是魔教的人么？难道妖和李嵬名都是在骗我么？才进来这树林的时候，张君宝就在想，不管妖做过多少出格的事情，至少她还没有让人不寒而栗。可是，当轩辕熊得知妖是魔教的时候，那种神色比不寒而栗还犹过之。能让一个脸上多了三斤肉的将死之人不寒而栗，这终究是要多么恐怖呢？
    妖伸手去撤张君宝的衣衫，却突然瞥见张君宝那张表情凝重的脸。妖知道张君宝是因为什么，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对“魔教”二字处之淡然。
    传闻西方有海，曰：西海。是数百年前大唐盛世之时，文成公主远嫁吐蕃高原，唐王赐给文成公主一面能照出家乡景象的日月宝镜。途中，公主思念家乡，每日以泪洗面，当她拿出日月宝镜的时候，发现镜子里面真的能看到家乡。文成公主想起自己的使命，毅然将那面日月宝镜抛了出去，没想到那面宝镜地的时候变成了一片海，海里面是公主的眼泪。
    西海烟波浩渺，但非真的没有边际，骑马半月便能绕西海一圈。可妖却从来没有听过西海里面还有什么飘叶岛，还有这个轩辕熊。这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显然是被人利用。“他为什么要我是魔教的人呢？他是故意而为之？还是在向我透露什么讯息么？难道我身上的这朵羽毛真的有那么恐怖么？”妖自顾忖思着，也没有去跟辩解。有些事情越描越黑，不便是最好的辩解。妖没有理张君宝，毅然向丛林的深处走去。
    张君宝的思绪乱飞，根本也分辨不清“仙教”和“魔教”的关系。见妖前行，也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妖停下脚步，却没有话。
    张君宝也没有话，却在暗暗地想：耶律齐身为一帮之主，他所的话总是让人信服。他白玉沙是魔教的人，想来不会是假的了。妖跟白玉沙势同水火，又怎么会是魔教的人呢？就算妖是魔教的人，她也是一个好人。
    张君宝又想起在白玉山庄密道之中初遇妖的情形，想起在密道中因为找不到出口，两个人在黑暗中呆了半夜，想起妖传授给自己点穴之法，想起给妖讲村夫杀牛的故事……
    遇到妖是偶然，妖所习练的“乾字诀”跟觉远师父传授给自己的“九阳真经”如出一辙也是偶然。或许，就因为这些，李嵬名才会让张君宝帮助妖去寻那“九白纹章”。
    妖道：“你能陪着我去姑苏，能陪着我去邢州，我已经很感激你了。我已经到了苏门山了，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你了，你走吧。”
    妖的很勉强，张君宝当然也听的出来。张君宝道：“就算你是魔教的人又能怎么样？我只知道，你是好人。至少，你对我很好。”张君宝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被自己惊住了。少林寺乃是天下武林的正宗，算得上是名门正派，对魔教忌讳莫深。张君宝从在寺中长大，当然也是深受影响。这话不管是在谁的嘴里面出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妖也不期张君宝能出这样的话来，眼鼻之间又是一酸。妖道：“你跟魔教的妖女厮混在一起，就不怕那郭二姐伤心么？”
    张君宝道：“我行得正、坐得端，做事只要无愧于心，我想郭襄姊姊一定会谅解的。”
    妖道：“你这么便是在讥讽我行得不正、做得不端了？哼，自顾正邪不两立，你若真入了魔教，你以为他们还会听你辩解么？”
    张君宝道：“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魔教的人啊？”
    妖脸色一变，嗔怒道：“你还你不在乎我是魔教的人？你就是在乎，你心里面就是在想，我要不是魔教的人该多好，对不对？”
    张君宝一怔，没想到妖这么大的反应，真是“女孩子的脸就像是六月的天，变就变”，张君宝尚不知道那一句话错了，一脸窘相，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妖嘴上虽然是逞能，但是心里面却是得意得很。她不喜欢聪明人，也不喜欢老实人，可偏偏就喜欢一个本来是聪明人，见到她就变成老实人的人。妖想起娘亲经常得一句话：“一个肯为你改变的男人，才是值得你喜欢的男人。”张君宝当然算是一个聪明人，不仅仅是武功一点就透，做事还缜密周到，可就这一样，见到妖就变成了呆头呆脑的样子。
    妖想到这里，突然又有一丝丝的不愉快，娘亲经常这样，是不是因为爹爹没有为娘亲改变过呢？爹爹是蒙古的大官儿，日理万机。可是爹爹好似也太忙了，从自己的记忆开始，爹爹好像就没有笑过，就没有跟自己有多少时间在一起，也很少跟娘亲在一起。这几年，听蒙古的大汗竟然跟自己的兄弟打来打去，比打别人还要忙。虽然大汗打赢了，可是爹爹还是总不回家，就算回来，也只是匆匆来瞧一眼，又匆匆的走了。若不是爹爹特别地交代过，妖还真想去那柳园瞧一瞧，瞧一瞧那个整天为了打仗而忙来忙去的大汗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也瞧一瞧那个柳园里面到底有没有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妖遐思翩翩的时候，忽然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这惨叫声音是红衣大汉轩辕熊独有的，就算别人模仿都模仿不来的。妖和张君宝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向前方掠去。
    妖的轻功也算是顶尖的了，当妖和张君宝来到惨叫地方的时候，并没有瞧见人影儿。地上的一片草被凌乱地踩踏过了，草上面撒得满是鲜血，连周围的树干上面也都是鲜血。
    张君宝拨开草丛，捡起半截铜管，正是适才红衣大汉轩辕熊手中的暗器，可此刻这古香古色的黄铜管子竟然被齐刷刷地削断了。在环伺四周，并没有发现轩辕熊的踪影。
    妖摇了摇头，道：“‘不听好言劝，吃亏在眼前。’我都已经好心提醒过他了，他还是不听，这又怪得了谁呢？”
    张君宝道：“这个人的刀法也当真是厉害，连这黄铜铸就的暗器也能斩断得这么整齐。”
    妖突然一笑，道：“你有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杀了轩辕熊，然后又将轩辕熊的尸体扛走了呢？”
    张君宝当然知道轩辕熊的巨人躯体，若没有两膀子力气，便是搬也搬不动的，妖既然这么，那么……张君宝也是释然一笑，道：“看来你的好言提醒并没有白费，轩辕熊听了你的话，一定是多了堤防，用手中的暗器挡住了一劫，他虽然受了伤，但是还没有死。”
    妖瞧了几眼那树干上面的血，用手抹了一下，便瞧见那树干上面有一道细细刀痕。妖伸手一推，那棵树竟然不力而倒。这棵树竟然早已经被削断了，只不过这人的刀够快，这棵树还没来得及倒下。
    妖细细观瞧了一下那棵树的断面，突然道：“这树桩齐腰，倒是让我想起来一个人。我猜这世上也没有比他更怪的怪癖，也没有比他更的拦腰一斩了。”
    张君宝道：“你是西门鬼，杀人只用拦腰一斩的西门鬼？”
    妖道：“难道你忘了龙岗铸刀的那个晚上了么？轩辕熊诱楚欢出刀在先，西门鬼偷袭楚欢在后。所以，西门鬼跟轩辕熊一定是旧相识，轩辕熊就是上了西门鬼的当。”
    的确，张君宝点了点头，原来那个暗中指使轩辕熊向他们下手的人不是黑山老爷，而是西门鬼。
    西门鬼是一个杀手，若没有银子杀手是从来不会动刀的。就像偷，入户行窃若是空手而回是偷们很忌讳的一件事情，哪怕是揣一条抹布出来，也绝不能空着手出来。杀手也是一样，杀了人却没有银子拿，也是杀手们很忌讳的一件事情。
    张君宝不由地环视一周，他知道，这周围一定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从悦秋别院出来，到姑苏山，到邢州府，张君宝总是感觉这一路上怪怪的，原来那个“怪”的感觉，就是暗中的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