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敢杀人的人

    走过工坊，往西南方不到五百步的地方，有一座四合院，正是给学府做工的役工们的住处，被称为役工院。
    走进役工院，龙启四下打量了一下，院大概是一个十多丈长的方形，院内中央有一颗大樟树，樟树下面有几张石头桌凳，离石桌子不远处有一口水井。院内杂乱地摆放着各种箩筐、锄头、扁担、晾衣绳索和衣服等一些杂物。
    狗蛋把龙启等带到西边一户门口，门外的墙上挂着几条风干的兔肉、一串干葵菜。狗蛋还没进门，就对屋子里面喊道：娘，牛娃来了。
    一个妇人推门出来，她四十来岁样貌，穿着青色粗布罗裙，面皮粗糙已经有了淡淡的皱纹，但是满脸笑容，让人感觉温暖和善。这妇人正是狗蛋娘。
    狗蛋娘把几人让进屋里坐下，让狗蛋给龙启他们倒茶。
    屋子只有三间房，一间用布帘子挡着，是狗蛋爹娘的卧室；狗蛋兄弟住在另外一间，里面有一个大炕；外头这间最大的房间里，拥挤地摆放着桌椅、火炉、锅碗瓢盆，是做饭和起居的地方。
    龙启和绿衣对狗蛋娘道：阿婶，牛娃住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
    狗蛋娘道：不麻烦，正好和狗蛋他们做个伴。
    这时候狗蛋的两个哥哥猫蛋和驴蛋也出来了，大家见面都很开心。
    龙启和绿衣坐了会儿就向狗蛋娘告辞。
    狗蛋娘送到门外，对龙启和绿衣道：你们离家孤身在外面，以后想家了就到阿婶家来，阿婶家就是你们家。在学府里吃的也不好，想吃什么了你和阿婶，我给你们做。
    龙启和绿衣听了，心里一阵温暖，对狗蛋娘道：谢过阿婶，您快请回去吧。
    牛娃和狗蛋、猫蛋都认识，和驴蛋还是头一次见面。驴蛋年纪和龙启相仿，十三岁了，跟着狗蛋爹当一名猎户。
    牛娃和狗蛋兄弟在外屋正玩闹着，狗蛋爹回来了，他肩膀上面扛着一头被打死不久的麂子。学府的猎户，打到的猎物多数都交给学府，自己也能往家里拿一些比较的麂子、野兔之类。几个孩立马围上来，看着狗蛋爹把麂子的皮剥下来。
    狗蛋爹笑着问牛娃：你就是牛娃吧。
    狗蛋爹和狗蛋兄弟长得都有些像，面相憨厚可亲。
    牛娃点点头道：我就是牛娃，我应该怎呢叫你呢，
    狗蛋爹哈哈一笑：你就叫我隰伯吧。
    牛娃：为什么叫你隰伯呀。
    狗蛋爹道：因为我姓隰呀，不过我都好久没用过这个姓了，老兄弟们都叫我鹞子。
    牛娃又问：为什么叫你鹞子呀？
    狗蛋爹道：鹞子呀就是我的外号，打兄弟们就叫我鹞子，就像你们喊狗蛋一样。
    狗蛋娘对狗蛋几个道：狗蛋，明早还要早起放牛，快去洗脸洗脚洗完睡觉。
    土炕很大，睡在上面温暖舒适。
    牛娃躺下不久，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这时候忽然听见有凄厉的哭喊声从外头传来，牛娃被惊醒了。
    伴随着哭喊声，还有一个男人的喝骂声。
    牛娃从炕上爬到窗户边上，从窗口往外看去。
    只见对面东头一户门口，一个满脸胡子，眼睛里面布满血丝，看起来醉醺醺的男人正在殴打一个少年。
    少年看来比龙启还稍微年长一点，十四五岁的样子，此刻被红眼男子按在地上。男人手里拿着一条刺藤，狠命地抽着少年，一边抽一边喊：我叫你不学好，我叫你不学好。
    刺藤每抽一下，少年便下意识地拿胳膊挡住脸，他身上衣衫已经破烂，血迹斑斑。
    狗蛋也爬到窗户边，道：铁叔又在打铁柱了，差不多隔几天他就要打一次铁柱。
    牛娃问道：他为什么要打铁柱呀。
    那打人的男人正是狗蛋的铁叔，被打的正是他儿子铁柱。
    狗蛋道：这铁叔和我爹一样，以前也是学府里面的一名猎户，有一次进山打猎的时候，他不心从悬崖上掉了下去，摔断了一条腿，成了瘸子。后来铁叔就不能打猎了，只能给学院看门。看门挣得钱就少了，铁柱家光靠他娘给学府里面洗衣服、帮人做针线活过日子，我们这些邻居也会帮他一点，但是不管用，铁柱家里的日子还是紧巴巴的。铁叔自从摔断腿以后，酒越喝越多，经常乱发脾气，有时候还会打铁柱。铁柱就慢慢地不喜欢待在家里，整日在外面游荡，慢慢地和斜眼、李如虎这些人混在了一起。
    牛娃问道：斜眼是谁。
    猫蛋和驴蛋也爬了过来。
    狗蛋：斜眼就是刚刚你咬住他胳膊的那个人，他一脚把你踢飞了。
    猫蛋和驴蛋看着牛娃，眼神带着惊奇，似乎还有点佩服。道：什么，你刚刚和斜眼打架了。
    牛娃：没有，是他们欺负我们，龙启哥和他们打架，他们两个打龙启哥一个，我上去咬住斜眼的胳膊。
    驴蛋很关切地问道：后来呢，怎么样了。
    牛娃：我把他咬出血了，他踢了我一脚，我就飞了起来，不过还好被大明哥把我接住了。
    驴蛋有点赞叹又带着点恐惧地语气道：你可知道这斜眼是谁，他可是一名道者，是四少老二周少阳的得力干将。你不知道，斜眼也是我们这个役工院走出去的，自从他投靠了周少阳当卒子，现在都在双周城给他爹妈买了一座大宅子。我们这一带孩哪个见到他不怕，你竟敢咬他，只怕以后他还会找你算账。
    这时候铁叔可能是打的有点累了，停下手来，一个中年妇人摸着铁柱满是血迹的身体，嚎啕大哭。
    驴蛋道：铁柱跟着斜眼这帮人，也想混出点名堂，可是他真不是这块料，上次他们出去和双周城老鹰帮的人打架，我看见了，铁柱拿着一把刀手都发软，根本就不敢砍人。我以前经常和铁柱一块玩，知道其实他胆子很的，甚至有点怂。斜眼就不一样，我听那些大孩子们，斜眼时候就特别狠，几岁就拿着刀宰羊，十几岁就把人打残废了，后来被他突破到道者境界，更加不得了，据他杀死过好几个人呢。这些你们不要往外。
    猫蛋接着道：铁柱在外面瞎混，被熟人看见了就到铁叔面前告状，铁叔就死命揍他，越揍他他越不着家。
    几个孩子趴在炕上到半夜。
    牛娃这天晚上老半天没睡着，做梦的时候，他梦见斜眼拿着一把长长的刀在追自己，那刀口上还在滴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