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举棋胜天半子

    神陨界，云顶山。
    “谋事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
    伴随着《白泽图》中的画面重新变成涟漪消失，阿朗和水中女妖都知道这场关于屠神者的授课到此结束了。
    然而不规则几何体在消失前的最后那句话，却始终萦绕在两人的耳边。
    诚如不规则几何体所言，这是一条注定没有终点的不归之路。
    除了智慧、信念、实力和运气之外，这条艰难的屠神之路更看重的是魄力。
    不是那种仅凭一腔热血就一时冲动的莽撞，而是不管面对何种困难都始终坚定目标的魄力。
    唯有这样，踏上这条“屠神之路”的荷尔才有可能见到众神统治被终结的那一天。
    “你觉得他会踏上这条不归路吗？”
    带着好奇、带着揣测、又带着些许的不安……
    水中女妖出于一种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原因，转头向阿朗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归路？”
    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阿郎有些困惑的扭头瞥了水中女妖一眼。
    “这是一条不归路吗？我感觉那位屠神者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
    以阿郎接受到的教育，他认为荷尔的世界本就不合理，将不合理变回合理怎么就变成了一条不归路呢？
    “正确，有时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更何况，屠神者为他提供的这条道路真的正确吗？”
    对于人性有着更深认知的水中女妖如此反问道。
    “当荷尔真的驱逐了众神，成为了他们那个世界的绝对统治者，谁敢保证他不会变成曾经众神的模样？”
    “失去了理想与信念的屠神者，只会比众神更加可怕。”
    水中女妖可不敢忘记屠神者文明在诸天万界的名声。
    屠神者文明如今的恶名，固然有众神添油加醋的原因。
    可另一方面，这又何尝不是屠神者文明本身正在不断变质的一个表现呢？
    曾经屠龙的勇者逐渐变成恶龙，这是放眼诸天万界都十分普遍的一种现象。
    “谋事以身入局，就必须得承受入局的代价。”
    默默的听着水中女妖的话，对此并没有太多实感的阿朗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表现得很警惕的水中女妖忽然扭头望向了二人身后的方向。
    在那云雾的深处，更多的登神者出现了。
    它们同样注意到了发生在这里的这场大战，并且顺着声音和动静前来此地捡漏。
    “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并没有像之前那般独自一人隐匿，水中女妖在离开前还特意开口提醒了阿朗一下。
    “离开？”
    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的阿郎，也顺势看向了身后的方向。
    在阿朗那敏锐的五官洞察之下，那些登神者的踪迹尽显无遗。
    “不，我暂时还不能离开。”
    此话一出，水中女妖顿时愕然。
    可紧接着，她就反应过来阿朗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里了。
    “你想要保护这家伙？”
    伸手指着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荷尔，水中女妖难以置信的反问道。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好人，但他好像不是坏人。”
    嘴角微微扬起抹木讷的笑容，阿朗的声音显得平静且淡定。
    “汤和老师告诉我，世界的秩序与和平是需要有人努力去维系的。”
    “而惩罚坏人、保护好人，就是像我这种山海之民维系秩序与和平的方式之一。”
    缓缓启动自己的植入体，阿朗的手中再次出现了一长一短两柄高周波震刃。
    “尽可能减少坏人的数量，增加好人的数量，这个世界自然而然就和平了。”
    从阿朗淳朴的语气中，水中女妖听出了坚定的意味。
    这是一种不逊色于荷尔的坚定，一种将这种理念视为人生信条的坚定。
    “你的那位汤和老师一定很仁慈……”
    毫不掩饰自己与其中的羡慕，水中女妖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所救的这头利刃兽在未来成为了恶龙，你会不会为今天的行为感到后悔？”
    再次笑了起来，阿郎继续用那纯真、质朴的腔调说道。
    “太行老师告诉我，我的寿命很短暂，不用去思考那些太过遥远的事情。”
    “只要现在的自己不后悔，那么我的所有行为都是有意义、有价值的。”
    声音稍微停顿了一下，阿郎又继续开口补充道。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
    “我也愿意以身入局，杀死这只已经成为恶龙的利刃兽。”
    沉默的看了一眼阿郎，水中女妖终于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化作一滩水渍消失在了这个即将沦为战场的地方。
    事实证明，登神者们的反应速度的确很快。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不远处的云雾便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奇形怪状、神态谨慎的登神者们。
    它们来自不同的世界，拥有不同的能力。
    但现在，这些登神者们都为了同一个目标在行动。
    尤其是在注意到昏迷的荷尔之后，有相当多的登神者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贪婪，流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那种从高维跌落的神性，是所有登神者都能够看得到的东西。
    必须赶在那股神性消失、或者说彻底被荷尔吞噬之前，登神者们才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成神契机”。
    不过，登神者们现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双手持剑的阿郎。
    “是那个变态疯子……”
    “居然是他第一个发现神骸……”
    “拥有以战养战的能力吗？也就是说必须一击毙命才行！”
    “不能和他打持久战，不然在他的体力耗尽之前，恐怕会成长到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步！”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低声交谈，所有来到这里的登神者都选择第一时间将阿朗列为了攻击目标。
    毕竟不管怎么看，阿朗都像是要独吞那具神骸的样子。
    对此，阿郎倒也浑然不在意的甩了甩自己的胳膊，迅速进入了古井不波的战斗状态。
    ——赤子之心·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