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和亲子重逢

    想到这里，易知玉只觉得讽刺至极，唇角却扬起一抹温婉的笑意。
    她轻抚着怀中婴孩的襁褓，柔声道：
    "大嫂今夜辛苦了，早些歇息才是。"
    待颜子依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易知玉立刻抱着孩子赶往儿子的院。
    月光如水，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当那扇熟悉的雕花木门推开，一个的身影正坐在灯下摆弄着木偶。
    听到动静，沈慕安转过头来，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天真。
    "安儿......"
    易知玉喉头一紧，眼眶瞬间红了。
    她颤抖着将女儿交给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儿子跟前，一把将那个温暖的身子搂进怀里。
    "娘亲好想你！"
    她的声音哽咽得不成调，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浸湿了孩子肩头的衣衫。
    才两岁多的沈慕安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茫然，却还是乖巧地伸出手，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
    那熟悉的奶香味，那温热的触感，都让易知玉心如刀绞——上一世自他出事至今，她已经太久太久没能这样拥抱他了。
    "娘亲这辈子一定会好好护着你们。"
    她贴着儿子柔软的耳廓轻声呢喃，
    "看着你们平平安安长大......"
    慕安虽然听不懂母亲话中的深意，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悲伤。
    他笨拙地用手抹去易知玉脸上的泪痕，奶声奶气地：
    "娘亲不哭，安儿给你呼呼。"
    着还撅起嘴，像模像样地往她脸上吹气。
    易知玉破涕为笑，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些：
    "娘亲没事，就是看见我们安儿这么懂事......"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太高兴了。"
    香看着自家姐潸然泪下的模样，只当是方才姐被调换一事让姐后怕不已。
    她站在一旁也不禁红了眼眶，下意识将怀中的摇篮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护住这个险些失去的生命。
    易知玉拭去泪痕，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温柔地陪着慕安玩耍。
    直到夜色渐深，她才轻声细语地哄着儿子入睡。
    待那的胸膛随着呼吸均匀起伏，她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带着女儿在隔的院安顿下来。
    烛光摇曳的里屋内，易知玉凝视着怀中酣睡的婴孩，目光柔软得能滴出水来。
    家伙粉嫩的脸颊上还带着浅浅的梨涡，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可一想到这孩子险些被人调换，易知玉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特别是回忆起柴房里那个简陋的摇篮，粗糙的草屑甚至扎进了孩子娇嫩的肌肤。
    "若是晚到一步......"
    这个念头刚起，她就猛地摇头，不敢再往下想。
    香在一旁轻轻绞着帕子，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姐，您怎么想到要用胭脂做记号？莫非......您早就知道有人要调换姐？"
    易知玉指尖一顿，烛光在她眼底投下摇曳的阴影。
    她垂下眼帘，轻声道：
    "不过是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人偷走了我的孩子，换了个假的来。"
    她的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
    "我怕噩梦成真，就留了个心眼。"
    "竟有这样的事！"
    香倒吸一口凉气，双手合十道，
    "定是易家先祖显灵，特地托梦来警示姐的！"
    "也许吧。"
    易知玉望着窗外的月色，目光悠远。
    那轮明月见证过她前世的惨死，如今又照着她重活一世。
    香拍了拍胸口，仍心有余悸：
    "幸好姐机敏，想出放火这招。那大夫人果然中计，急急忙忙就带人去救火了。"
    "自然着急。"
    易知玉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描摹着女儿的脸，
    “毕竟我屋里这个是她的亲生女儿，这着了火她必然是很急的，当然要把人全部喊过来救火了，不然她的孩子出了事怎么办？”
    香一脸的疑惑，
    “如果换过来的这个是她的亲女儿，那她院子里那个公子又是怎么回事啊？”
    易知玉垂眸沉思片刻，指尖轻轻摩挲着女儿襁褓上的绣纹，声音轻得仿佛在自言自语：
    "若我所料不差，那个男婴......恐怕并非她亲生，而是从外头抱来的。"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她半边脸庞忽明忽暗。
    "颜子依与我同年嫁入侯府，我前两年便诞下安儿，她却迟迟未有身孕。"
    易知玉的声音带着几分凉意，
    "大房那几个妾室倒是争气，接连生下子嗣。长子的名分早已旁，若她再无所出......"
    香恍然大悟：
    "所以她急需一个儿子来稳固地位！"
    随即又困惑道，
    "可这与姐有何干系？况且姐这胎是女儿，与她......"
    "自然大有干系。"
    易知玉冷笑一声，眼中寒芒乍现，
    "我猜她早请人诊过脉，知道自己怀的是女儿。大房妾室虎视眈眈，她必须有个儿子——所以这一胎，无论如何都只能是男孩。"
    她轻轻拍着怀中熟睡的女儿，继续道：
    "但亲生女儿终究是骨肉，她岂会舍得丢弃？自然要替她寻个好去处。"
    “她总来我院中坐，应该也知晓了我肚中是个女儿，那时候她恐怕就已经起了换孩子的打算。”
    “所以明明下个月才足月的她，知道我要生了，特地赶着和我在同一天生产。”
    “然后趁机换掉我的女儿，把她的女儿换给我养，我的女儿则被她随意丢弃在柴堆里面。”
    易知玉的话让香震惊无比，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平日里她对姐那般亲热，背地里竟存着这样歹毒的心思！"
    她看着熟睡的姐，声音发颤，
    "若不是姐未雨绸缪，姐岂不是......"
    易知玉将女儿搂得更紧了些，指尖微微发抖。
    她想起前世那个口口声声唤她"母亲"，最后却亲手喂她毒酒的"女儿"，眼底翻涌起滔天恨意。
    "她们自然不会善待我的骨肉。"
    易知玉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她却浑然不觉。
    前世临死前，颜子依那恶毒的话语犹在耳边回响：
    "你那个贱种在我院里当了一辈子粗使丫头，连条狗都不如！"
    颜子依涂着蔻丹的指甲划过她的脸，
    "后来长得越来越像你，我干脆把她卖进了最下等的窑子......"
    那张艳丽的脸凑近，吐出的每个字都淬着毒，
    "听死的时候，浑身没一块好肉呢。"
    "姐！您的手！"
    香的惊呼将易知玉从回忆中拉回。
    她低头看去，只见掌心已被指甲戳破，鲜血染红了袖口的绣花。
    香手忙脚乱地取来药粉，心疼得声音都变了调：
    "您刚生产完，最忌忧思过重啊！"
    她心翼翼地包扎着伤口，
    "有什么事等养好身子再......"
    易知玉望着缠好的白布，轻声道：
    "放心，我会好好调养。"
    抬眼对上香担忧的目光，她勉强扯出一抹笑，
    "倒是你，气得脸都鼓成包子了。"
    "奴婢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香狠狠绞着帕子，
    "大夫人平日里装得菩萨似的，姐您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结果......"
    她气得直跺脚，
    "真是好心喂了豺狼！"
    易知玉轻轻拍了拍香的手：
    "傻丫头，现在看清她的真面目，反倒是好事。"
    她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眸中寒光凛冽，
    "来日方长......"
    香挺直腰板，信誓旦旦地保证：
    "姐放心，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那些歹人再碰姐一根手指头！"
    "胡什么！"
    易知玉心头一颤，急忙伸手捂住香的嘴，
    "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话音未，她突然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死——这个字眼像一把尖刀，猛地刺进她的记忆深处。
    她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从陪伴自己的丫头，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前世女儿满月那日，婆母命人打造了两副金项圈，却先送到颜子依院中让她挑选。
    当时正是香奉命去取......
    "姐？您怎么了？"
    香被她异样的神色吓到，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易知玉眼前浮现出那日的惨状——香的尸首从湖里捞出来时，发间还缠着水草，那双总是含着笑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官府草草定案是失足水，可香明明水性极好，怎会......
    "原来如此......"
    她喃喃自语，指甲再次掐进掌心。
    当时她想去查个明白，却被张氏厉声喝止：
    "大喜的日子触什么霉头！"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映得易知玉的脸色格外惨白。
    到最后她只能给香在外面偷偷办了丧事，立了碑！
    香的死就这样不了了之！